学习魔法从成为卧底开始

第十七章 伪装

    希尔大陆有一种花,名为蓝斯藤,花瓣如银色的丝绦,密集地包裹在一起,远看宛如发光的银色灯盏。这种植物美丽稀有,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看到它。

    只因为,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无一例外的倒霉了,人们也常常将自己的倒霉的一天称为蓝斯滕日。

    布鲁克认为,今天就是他的蓝斯滕日。

    一个小时前。

    布鲁克躺在软椅上,享受着火炉的温暖,美美地吸上一口从城里运来的烟,缓缓吐出烟圈,只觉得生活如此美好,这些天的不愉快好像都随着烟气消散在空气中。

    想到这里,布鲁克恨恨地吐出一口烟,这个阿诺德,自己将房子借给他住,他还挑三拣四,别以为自己没看到他那一副坐如针毡的表情,这么挑剔,怎么不让他的大主教父亲专门为他新盖一栋房子呢?

    想到自己熬了几十年才终于当上牧师,为了升任副理主教,主动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小镇,布鲁克就一阵不平衡。还好这里油水多,不然自己怎么能抽上这大区牧师都抽不上的名贵香烟呢?

    想到这里,布鲁克舒坦了许多,听说阿诺德他们已经将邪教徒一网打尽,只剩下几只漏网之鱼,等他们走了,自己又可以过上舒心的日子了,布鲁克翘起腿,将最后一口烟吸进肚子里。

    在寒冷的冬天,坐在温暖的室内,在火炉的照映下,布鲁克昏昏欲睡,就在头快要垂到胸前时,他一个激灵被吓醒了。

    布鲁克“腾”地坐直身体,手按上起伏的胸膛,安抚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邪教徒当成祭品抓走了,在法阵上被活活肢解,鲜血填满法阵的空隙,周围围了一群黑袍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失去气息。

    还好这只是个梦,布鲁克按压胸脯,好像要按捺住剧烈的心跳,看来要催促阿诺德尽快杀死所有邪教徒,不然自己在家都有些不安心。

    睡了一觉,布鲁克觉得口干舌燥,他张口就要喊自己的仆人,“安……”刚发出一个音节就顿住了,他的眼睛张大到极致,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就在窗外,就在他面前,他的仆人倒挂着,鲜血从脖子上狰狞的裂口流下,脸上铺满血痕,满眼的不可置信。

    “滴答,”布鲁克仿佛听到血珠掉到地板上的声音,这一声打破了寂静,唤醒了布鲁克,他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刚要出声,嗓子就自己哑了声。

    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不做遮掩,不加掩饰。

    在危机关头,布鲁克想也不想拖过桌子堵在门口,给门上了锁。

    脚步声停在门前,开门声随之响起。布鲁克大气也不敢喘,屏息等待,冷汗浸湿了他半白的头发,打理好的卷发软塌塌地垂下。

    “咦,怎么锁住了?”

    门外传来模糊的嘟囔声,门被用力地推动几下。布鲁克牢牢地顶住桌子,门板纹丝不动。

    “这里多半是储藏间,别费力气了,”另一个声音响起。

    “也是,”施加在门上的推力不见了,等到脚步声远了,布鲁克微微松了口气,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一屁股跌坐在地,双手握拳,好像要抑制住指尖的震颤。

    这是怎么回事,邪教徒入侵了吗?来不及擦的汗珠滑落到地上,细微的声音异常刺耳。

    这个阿诺德是干什么吃的,布鲁克气得想捶墙,动作做到一半又小心地收回拳头,生怕发出声响,他缩在桌子后面,抬头又看到仆人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心脏猛地一跳。

    在一片寂静中,一声巨响响彻房间,门被大力破开,法术闪耀的光芒映在布鲁克眼底,染黑了他棕色的双眸。门外的人一脚就将桌子踢倒,连同布鲁克一同被压倒在地,布鲁克只感觉肚子遭受了重击,疼得他好久才张开眼睛,一睁眼,一个高挑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只见她舔了舔嘴唇:

    “找到你了。”

    ……

    “你在这里做什么?”

    朵莉丝看着眼前的青年皱眉,只见青年转过身来,满眼谄媚地看着她,“大人,我也想为神教出一份力。”

    就你?朵莉丝挑剔地看着维尔,“行吧,跟我过来。”

    维尔紧跟着朵莉丝大踏步的步伐,“大人,之前你们都不见了,也没人给我下命令,加上那些异教徒抓了好多我们的人,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们都被杀了?”朵莉丝嗤笑一声,“就凭他们,一群蠢货。”

    维尔的心沉了沉,定了定心神才说道:“我之前就曾猜测这一切都是教会的计策,不过我听说他们杀死了不少我们的人,我们的人手还够吗?”

    “他们杀死的不过是些刚加入神教、最低阶的教徒罢了,朵莉丝一脸满不在乎,能为神教牺牲是他们的荣耀。”

    维尔脸上的笑容顿住了,迟迟没有接话,朵莉丝看了他一眼,脸上的鄙夷不加掩饰,“现在不需要人牺牲了,你赶上了好时候。”

    维尔瞬间放松了表情,随即反应过来,重新凝聚起笑容,“大人……”

    维尔刚想说什么,朵莉丝突然停下了脚步,“把这里收拾干净,”说着,不给维尔说话的机会走开了。

    浓重的血腥味让维尔不适地皱了皱鼻子,尽管有心里准备,但看见眼前这一切,维尔还是心脏一颤。

    布鲁克主教身首分离地倒在地上,瞪大的眼睛正正对着维尔,里面全是恐惧和绝望,脖子的切口平滑,整个尸身浸泡在暗红色的血液中。

    房间里还有一个长发青年,他见朵莉丝干脆利落地走了,顿时加快收拾的动作,恶声恶气地对维尔说:“把这里清理好,不要让我闻见一丝恶心的气味。”说着,他将布鲁克主教擦干净的脑袋放进盒子里,提上盒子向朵莉丝离开的方向追去。

    维尔滑坐在地,擦得光亮的鞋子上沾上血点,微微发颤的双手按住脑袋,好像要按捺住其中充斥的恐惧。

    镇上最强大的神职人员毫无挣扎地死在普罗神教手中,维尔捂住眼睛,本来看见布雷他还觉得事情尚在可控范围内,可是布鲁克主教……

    敌人远比想象中强大太多,维尔用力抹了一把脸,逼迫自己站起来,要想活下去,必须撑到阿诺德回来!

    忍着血腥味对鼻腔的刺激,维尔扶起布鲁克无头的尸身,口中默念咒语,一个“清洁术”将结块的血液清理干净。

    自己能使用的神术多半出自普罗神教呢,维尔自嘲地摇摇头,将布鲁克的尸体放在沙发上摆好,接连使用了几个清洁术,直到房间里闻不到任何血腥味。

    维尔背靠壁炉,恐惧过去后,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要拿走布鲁克主教的头呢?

    普罗神教崇尚研究人体,他们认为人脑是神力之源,所有神力的发展离不开脑袋。

    维尔曾听说,施展高阶的神术,不止要背冗长的咒文,还要画出复杂的法阵。传说主教以上的大主教可以在脑中构建法阵,不需要念咒文也能施放强大的法术。

    在个别法阵里,人脑也能供给神力。但死在屋子周围的守卫尸首却是完整的……

    维尔皱了皱眉,恐怕他们的目标是较高阶的神职人员,那么镇上的牧师都有危险!不对,维尔拍了下脑袋,被他们作为祭品的镇民也有危险,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但祭祀都需要法阵,破坏了法阵就等于破坏了祭祀,问题是法阵画在了哪儿?还有镇民,他们会用什么办法将镇民带到法阵处?

    “哒,哒,哒,”门外传来脚步声,门被用力推开,弹到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看着突然出现的长发青年,维尔做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长发青年仍捧着那个装着布鲁克主教脑袋的盒子,耸了耸鼻子,发现没啥可挑刺的,才没好气地说:“朵莉丝大人叫你过去。”

    “是,”维尔唯唯诺诺地应声,低着头走出去。

    朵莉丝看着走过来的维尔,坐在软椅上翘起腿,“镇上的牧师都在哪?为什么教会里没几个牧师?”

    他们连教会都一网打尽了吗?维尔一阵心惊,他回想起今天是休息日,牧师大多都回家了,只有极个别在教会值守。

    “牧师大人……牧师的去向不是我能知道的,”看见朵莉丝冰冷的眼神,维尔瑟缩了一下,“但是,今天那个新来的牧师带走了很多牧师,说要去清剿……清剿你们。”

    朵莉丝捏了捏手指,难得露出苦恼的表情,喃喃道:“那里留的人不多,只能困住他们,杀死他们还是有些困难……”

    这时,长发青年适时插话,“朵莉丝大人,主教大人庞大的神力足够支持法阵的运行,即使没有那些东西也无所谓。”

    朵莉丝微微蹙眉,叹了口气,“时间太紧,也只好这样。”

    “你们在这里守着,如果有牧师来,困住他,通知我,”朵莉丝说完就抱起盒子匆匆走了。

    屋子里剩下维尔和长发青年两人,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

    “您可真厉害,布鲁克好歹也是个副理主教,您居然这么轻易地将他杀死了,”维尔颇为讨好地搭话道。

    长发青年有些得意,但显然不敢贸然领功,他摆摆手,“不是我杀的,是朵莉丝大人做的,不过,”长发青年撇撇嘴,“说是副理主教,神术水平最多只有普通牧师的水准,克拉神教也不过如此。”

    “是啊,”维尔叹了口气,“克拉神教内部腐败,当上神职人员凭的不是虔诚的信仰,也不全看神术,凭的是谁捐的金币多,谁合了主教的心意,税收部一个个都在吸镇民的血,自己吃好穿好,肥得流油。”

    “不像普罗神教,只要愿意做事,人人都有机会。”

    长发青年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这次祭祀完成后,你也不用卧底,可以回到教会,说不定还有奖赏。”

    “真的吗?”维尔一脸期待,急忙说:“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要不要去维护法阵,或者把祭品带过去。”

    “不必,”长发青年摇摇头,“主教大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只要等大人的命令就行。”

    从长发青年那里套话失败,维尔熄了声,他怕问得太多会引起怀疑。

    “嘭,”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神术的光辉交织闪现在柯西小镇外围森林的上空。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