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朗杰的一番介绍，陈之远才算知道为什么寨子这么冷清了。

    又问朗杰道：“夜郎与乌斯交界的那片山脉，我听说两国之间没有明确的分界。那些妖族部落，也不是完全臣服于哪一方的。这王妃的弟弟要想统管起来，不怕乌斯兴师问罪吗？”

    朗杰道：“这人叫门多，是象岩部的。据说天生蛮力，早先在南凉山聂苏人那边，给他们的火神祭祀做护卫。聂苏族有一年的斗牛大赛，一头蛮牛发狂，冲上高台，快要伤到大祭祀，这门多冲上去，握住蛮牛双角，死死摁在地上。事后，被聂苏王亲自封赏。”

    “后来，他姐姐受我们大王宠爱，封为侧妃，他就回了夜郎。他姐姐替他向大王讨封赏，大王也知道他一身的蛮力，便让他到边界驻扎。”

    “不过统管边界妖族这个事，我估计王都并不知道。不然他也不用使手段，在附近部族拉人了。只需要王都下令，各部族自会抽调壮丁前去。”

    “不过应该有王都里的大人物在支持他。一是他拉了这么多人，粮草资源还很充足，没听说哪个部族另外给他上缴粮草资源的。二则是我们这些被他搞得分家的部族，有好几个。也曾联合起来，去王都告状，但我们的状子交到王都主管的衙门，都没有后续。应该是被人拦下了，大王根本不知道我们的遭遇。”

    陈之远听这意思，夜郎也是暗流涌动啊。

    向朗杰道：“依你说，你们部族本来也过得不好。既然他那边招人，你们去了也算好事吧？”

    朗杰道：“陈大哥有所不知。这门多招人，只招青壮年，老弱妇孺他不收的。不仅不收，他把青壮年拉走了，剩下的妇孺难以过活，他也不管。被他拉去的人，一开始是以为会有个好的前程。去了才知道，是要跟那些妖族生死搏杀。知道了也没法反悔，敢跑，门多直接派人杀了。”

    樊仙在一旁听得生气：“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大王真的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我听说他也是返虚境的高手，没道理一点手段消息都没有啊！”

    朗杰道：“王都有些不好的传言，说大王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主事了。最近两年的羌族新年祭祀大典，他都只是远远的站在祭坛上，没有跟长老们有什么接触交谈。”

    陈之远道：“这传言有些可怕啊！这不是怀疑你们大王出事了吗？”

    朗杰道：“可不是嘛！不过大长老们又没有什么喻令，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大家也不相信大王有什么事。”

    陈之远借机问道：“朗杰兄弟对边界处的妖族有了解吗？听说那边挺复杂的。”

    朗杰道：“我只是大概了解几个大的妖族部落，比如火狐族、麻豹族、黑蟒族，其他的就不太知道了。”

    陈之远道：“我们还想去那边转转呢，就想先了解一下，免得引起误会。”

    朗杰道：“就转一转的话，也不会有什么误会的。很多汉人的商队常年跑那边。有大的商队，也有收山货的散客。你们要去的话，可以跟着商队走，也可以自己去。只要不硬闯人家的秘境禁区，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陈之远谢道：“多谢兄弟介绍。我们就是怕那边妖族太复杂，我们不小心引起误会了。”

    朗杰道：“这样吧，陈大哥你们在寨子多住些日子。我阿爷快要回来了，他对那边的妖族很熟悉，到时候找他讲讲。”

    陈之远问道：“你阿爷？”

    朗杰道：“德扎阿爷是我阿爸的叔叔，修为比我阿爸还高。他是我们部族的祭祀，按时节，要去北羌祖地祭拜。年前去的了。如果我阿爷还在寨子，那些麻豹根本不敢骚扰我们。我阿爸受伤的消息，已经传讯给德扎阿爷了，他回复说很快赶回来。”

    既然如此，陈之远便决定多等几天。赵蔚然那边过几天开炉出丹，也不是说马上就走。还要看塔木朗服用灵丹后，效果如何。如果不行，可能还要想别的办法。既然答应帮忙，自然要有始有终。

    这几天，在朗杰的陪同下，寨子附近的山林都转了个遍。陈之远问当年饲养血鹫的山崖可不可以去看看。

    朗杰说可以，血鹫血脉驳杂断代后，早就绝了。后山山崖就剩下当年血鹫的石穴居所。

    山崖很是陡峭，步行很难上去，几人只好乘飞舟上山。

    飞舟在山谷盘旋，贴着崖壁，看着当年血鹫留下的抓痕，陈之远和樊仙都大感趣味。红雪更是寻找着血鹫的足迹，仿佛血鹫复生一般，在悬崖上翻腾飞舞。

    陈之远招呼它下来，它冲陈之远眨眨眼。陈之远一思索，便由它去了。

    到得崖顶，看着悬崖下的深谷，陈之远道：“此地还真是险恶。当年你们部族先辈如果不是饲养血鹫的话，应该不会选择在此安居。”

    朗杰道：“是的，血鹫断绝后，族中也商量过迁到别处，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仍旧留在这里。”

    正聊着，玛伊娜传讯给朗杰，德扎阿爷回来了。

    几人回到朗杰家，只见一个魁梧的羌族大汉正站在广场上，给围过来的族人讲着什么。说的都是夜郎语，陈之远他们听不懂。

    夜郎语其实是个官方名字，实际上就是羌族话。因为当初夜郎的主体就是南羌族，在南羌族立夜郎国后，其他妖族跟他们往来，也学说羌族话。不过因为南迁时间久了，口音和习惯用语上，跟北羌族有些差异。

    又因为各妖族部落也在说，所以被官方定义为夜郎话。

    当然，夜郎是中原的属国，所以汉字汉话，是夜郎国王公官府的官话。来往夜郎的汉人也不少，甚至有很多定居的。为方便交流，获取外界信息，夜郎各族会汉话的也不少。像朗杰这样的部族头人子弟，都会说汉话。

    见朗杰带着陈之远和樊仙过来，这个羌族大汉郑重地向二人行了一个羌族大礼：“多谢几位小友拔刀相助，不仅救下朗杰兄妹，还帮忙炼丹救治头人。日后有用得着德扎的地方，几位小友尽管吩咐。”

    这大汉就是德扎。

    陈之远和樊仙连忙回礼。

    德扎回头打发了围观的族人，请陈之远和樊仙到屋中坐下。

    朗杰说起阿爸受伤的经过，德扎很是气愤，表示等过一阵子，寨子安顿好了，一定找机会报复那些死豹子。

    陈之远趁机问起边界妖族部落的情况，德扎道：“那边的妖族确实很复杂。为首的就是火狐、麻豹和黑蟒三族。黑蟒一族跟其他妖族和我们南羌人关系都不好。他们一向是偏向南诏的。不过他们所住的山谷，更适宜他们的修炼，所以才名义上归属夜郎。”

    “火狐族跟我们的关系很不错，但跟乌斯的关系也不错。他们滑得很，两边都不得罪。麻豹就麻烦一点，他们服从夜郎，尊奉我们大王为主。但对我们这些弱小部落很是不屑，一有机会，就会偷袭侵扰。”

    “但他们实力不弱，又尊奉大王，为了用他们抵御乌斯，王都对麻豹的恶行，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之远叹道：“没想到这边的形势这么复杂。那些小的妖族部落呢？都是依附这三个大族吗？”

    德扎道：“黑蟒势力最小，只有蛇类蜥类妖族依附他们。数量不多，修为也不高。依附火狐的，主要是狼族和枭族。依附麻豹的，主要是灰熊族和灵鹿族。这两方人口多，高阶妖修也不少。”

    陈之远道：“这边有巨象和灵犀吗？”

    德扎道：“巨象各部都在毕赫城以南。灵犀族有一部在这边，不过是灵犀族三部里最弱的一个部落。现在大概有二三十头灵犀吧？修为都不高，也不怎么跟外界来往。”

    见陈之远对这些感兴趣，德扎问道：“小友是打算去那边转转？”

    陈之远道：“大老远来一趟，是想去转一转，增长一些见识。”

    德扎道：“跟着商队进去即可。或者等上月余，那边灵草进入采摘旺季，跟着采药人的队伍也行。你们自己的话，我不太建议去。里边地形地势复杂不说，妖族各部还各有忌讳禁忌。一不小心，有所触犯，就会引来很大麻烦。”

    陈之远道：“多谢前辈解惑，我们就过些日子，找个商队同行吧。”

    德扎道：“寨子如今不太安稳，不然我可以陪几位小友去一趟。当年我在那边采集灵草，结交了不少朋友。那些麻豹遇到我，乖得像小猫一样。”

    看着德扎一身的腱子肉，陈之远感觉这位羌族祭祀，走的可能是物理净化的路子。

    又过两天，赵蔚然炼丹完成。炼制很是顺利，三虫青纹丹冷门的是用到的灵草毒虫，炼制之法很是常规，没什么难度。

    能被夜郎修士普遍选择，作为祛除火毒的灵丹，三虫青纹丹很是对症，甚至可以说是药到病除。

    服下灵丹不过半日，困扰塔木朗半年之久的火毒，就被消去大半。接下来每日一颗，不消三五天，玄冥火火毒就会彻底清除。

    到时候用些恢复气血的丹药，塔木朗就可以满血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