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马家的

第一章 这事不简单

    这孩子怎么一过了中午十二点就又开始发烧了。”一个中年女人,满脸焦急地盯着躺在炕上的小男孩说道。

    “是啊,这都好几天了,一过中午十二点就准时发烧,而且还昏睡,这吊瓶也打了,药也吃了,怎么就是不见好呢?”另一个中年女性也是满脸的焦急。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妈妈,一个是我的舅妈。而躺在炕上陷入半昏睡发烧的就是我。

    那一年,我八岁。刚放暑假就和妈妈一起回到了农村的姥姥家。本来一切都很好的,但从第三天开始,我一过中午十二点就开始昏睡,而且伴随着低烧。那个年代的医疗条件有限,尤其是乡下农村。一般这样的小毛病都不会去医院而是根据大人的经验自行配药治疗。而我妈起初认为我就是中暑,于是我就喝了三天的去暑药,结果就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当时的症状是上午正常玩,一过中午十二点就开始低烧昏睡。第六天我妈害怕了,就带我去了村里唯一的乡镇诊所。

    时隔快三十年,我还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吃完早饭我妈我俩就一人一个大塑料袋披在身上当做简单雨衣,农村的土道下过雨后泥泞不堪,我妈我俩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有一双眼睛盯着我。心情没由来的开始烦躁起来,那种心情说不清,就是不高兴,不情愿。那时年纪也小,而且手被妈妈紧紧的抓着,上面的温暖让我安定不少。

    村诊所离我们有五里地左右,我们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当我看到诊所的招牌时,那种烦躁的心情更胜了,我拽了拽妈妈说道:“妈,我不想去,我想回家。”说道后面我感觉都带着哭腔。我妈此时一心想知道我什么病,而且也到门口了,于是没好气的回道:“都到地方了,别墨迹。”

    小诊所不大,也就四五十个平方,门口是一个老式的玻璃柜台,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药,旁边是一张桌子,在往里是三张铺着白床单的病床。可能是下雨天,此时里面就一个中年医生坐在桌子后面看书。农村这种地方基本都沾亲带故,我们一进去,医生抬头一看,就热情的喊着:“吆,三姑,什么时候回来的?”转头又看看我,:“这是你家老二?都这么大了啊!”

    我妈也客气道:“呵呵,这不刚回来几天,老二就病了,寻思找你看看。”

    “是吗?快过来坐,啥情况?”中年医生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说道。

    我坐在了椅子上,我妈回道:“也不知道咋回事,这有五六天了,一过中午十二点这小子就低烧昏睡,而且晚上总说梦话。一开始以为是孩子白天玩的太疯中暑了,就给吃了三天的去暑药,可一点用没管,又吃了感冒药之类的也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就寻思找你看看。这是咋地啦。”

    我妈说着,那医生也没闲着,先是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扒开眼睛看了看。然后拿出一个体温器让我量。我妈见状说:“不用量,上午正常,这几天都这样。”

    但中年医生还是把体温器放在我腋下,疑惑的问道:“一过中午就发烧,只是低烧和昏睡,没有别的症状?”

    “是呢,第二天醒了就好”听了我妈这么说,那医生眉头皱了起来。

    “吃的药都没效果?第二天依然复发?”听到我妈的描述,医生的眉头皱的更浓。

    “对啊,奇怪就奇怪在这,不管吃什么药,第二天上午都正常,下午就又低烧昏睡。”

    说话的功夫,医生拿出了体温计疑惑道:“还真不烧。”

    这话一说完屋子就静了下来,只有外面屋檐滴落到地面的水声。

    医生凝视了我一会,然后沉声问我妈:“三姑,你信吗?”

    这一问,把我妈问懵了,急忙问:“信啥?”

    医生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三姑,小二这……可能不是真病。”

    然后又安静了,这次好像空气都凝固了。而我听到这句话,心里却莫名的一下放松了,虽然我没听懂什么意思,但心里的那种放松,就像终于有人理解我一样。

    过了一会我妈着急的问:“那……那咋治”

    “三姑,你别着急,这个病,在农村好治,但我治不了。你回去问问二婶,她应该知道怎么办”他口中的二婶就是我舅妈。

    我妈听了这话道了声谢,就心事重重的带我往回走。到了家后我就自己去玩了,大人的事小孩一般不感兴趣。虽然外面还在下雨,那时也没有什么电子产品,玩的也都是就地取材的东西,我舅舅家有个弟弟,我们就在屋檐下玩着泥巴和水坑。但那天我也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并不像往常玩的尽兴。

    吃过午饭,大人就让我们睡午觉,之前发烧昏睡也是从这时开始的。但之前我妈都会和我一起睡,今天就只有我舅舅和姥爷看着我弟我们两个。

    “舅,我妈呢?”我环视一圈没看到我妈问道。

    “你妈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你快睡吧”我舅叼着烟卷,看着窗外,好像在等人。

    “我等我妈回来在睡。”我倔强的回答。

    “为啥”我舅听我这么说,回头看向我。

    “我……我害怕。”我声音很小,心里确实很害怕,总感觉这屋子里有个人盯着我看。

    我一说完,就看我舅向门口看了看,像是也能感觉到这屋里有人一样。嘴上却不耐烦的说:“你个小屁孩,大白天的怕什么玩意,这一屋子人,害怕有妖怪吃了你啊。”

    他这么一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但就是不躺下,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让我不舒服。我弟见我不睡,他也起来不睡了。

    我舅下地干活行,但哄孩子也就看着孩子别丢了的水平。我弟因为不用睡觉高兴的在炕上又蹦又跳,而我开始慢慢有些发冷。是一种阴寒的冷。

    就在这时,大门开了,通过窗户看到进来三个人,我妈就在其中,几步的功夫,几人进屋。先进屋的是我妈,看见我们两个小的没睡就要训斥,但我舅妈和一个老头也紧随进屋,我妈就把话憋了回去。

    然后我舅和姥爷都下地,让那老人坐炕上。

    那老人看着有六十多岁。穿着已经发白的中山装,洗的特别干净,脸上没有收拾的没有一根胡须。

    老人被让上炕坐下,二舅妈随后就把放到他面前。老人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他看向我的时候,我也在看着他,当时就感觉他的眼睛特别亮,按理说外面阴天,屋里也没有点灯,应该没有反光点。但我就感觉他看我时候,眼睛亮了一下,随后我身上那股寒冷就消失了。

    老人看着我,我妈赶紧说:“叶子,这是你三姥爷。”

    我赶紧叫到:“三姥爷好。”就在他刚刚看我的时候,我对他就有了一种莫名亲切感,就想往他身边靠,但因为陌生,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

    听见我叫他三姥爷,老人一笑:“好机灵的娃子,不错,长大了是块好料子。”

    大家都跟着笑着,我能感觉到我们这一家人对这个三姥爷很尊敬。

    三姥爷喝了口水,笑着对我招招手:“过来,让三姥爷稀罕稀罕你。”

    他一笑在我眼里特温暖,我麻利的坐了过去。三姥爷掐着我的手腕,摸着我的右手中指,微笑的看着我,也不说话,然后又换左手。摸完了突然猛的拍了我额头一下,笑道:“哈哈哈,好了,没事了,玩去吧。”

    我被他一拍先是一愣,那一下听着很响,但一点都不疼,随后,我就感觉清醒了好多,之前是那种提不起兴趣,昏沉沉的感觉,现在是活力满满的感觉。我没有动,还是坐在原地,但却笑了看着老人。

    三姥爷看我没动子,摸摸我的头,看向我妈说:“这孩子有点东西,哎……看以后怎么走了。”

    他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我妈也没听懂,忙问道:“三叔,叶子咋样了,有什么东西?”

    “呵呵,没事了,之前是他姥姥稀罕稀罕他,但孩子年龄小,哪能经得起她稀罕啊,晚上你去给她送点纸钱,念叨念叨就好了。至于这孩子,现在还不好说,看长大了什么样吧”说着三姥爷就起身要走。

    我妈赶忙拦住:“三叔,别走了,晚上就在这吃吧。这晚上的事,你也再帮帮忙。”

    我能听出妈妈的声音带着害怕。我心里也不想这老人中,他在旁边我心里就很踏实。

    三姥爷看大人们都是要留她的意思,哈哈一笑:“哈哈……行,今天就在你家吃了,晚上我也教教你。”说着眼睛却看着我:“我也感觉,这事不太简单。”

    他这一句不太简单,屋子里的人都惊了,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我也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