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照

难攻

    她初到金陵时什么都不是很了解,时常是跟着姐妹们玩,身边自然常常跟着沈沅等一众世家公子。

    玩乐什么的都是她们带着自己一点一点进行的,日常送些礼物也都是她们准备。

    和沈沅正式交往后更是这样了。沈沅在那个短暂的平静春天里带着她做了很多事,虽都是吃喝玩乐,根本没有什么更高级的精神层面的东西,但他的用心,让郁江月从来不用想这些问题。

    “音音和她家范郎在一起时也不用费心去想这些事的。”陆秦安有点失落。

    倒不至于是因为谢滋远对她怎么样了,只是别人都轻松经历的事情,她居然还要自己费心思。

    “音音那个时候才十五岁吧,她家范郎就在上元节灯会的时候给她放了一百盏灯,特别华丽地登场,然后两家很快就订婚了。”陆秦安解释道。

    她和谢湘姝都是亲眼见证了王蛰音的爱情是怎么一步步走来的,虽说细节记得肯定不是很清楚,但大致都是见过的。

    并且她也为此深深感动过。

    当时更为年幼一点的她把这样的震撼人心放在心里,渴望但也知道不可能——因为家里和谢家的约定,她已经能预见到未来的生活就是母亲那样了。

    但没想到居然半路出了差错,现在和她定亲的人变成了除了非长剩下样样都还不错的谢滋远。

    迟来的仪式感也已经让她手足无措了。

    “音音从那以后,每年暑热的时候都要和范大公子一块去游山玩水,就少了点和我们一块儿的时间了。”

    陆秦安说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半途开始培养的情感回到什么地步。

    两人第二天醒来,郁江月出去叫人端水。

    没带丫头导致的结果就是感觉生活质量下降了不止一点——之前的金蛾玉蝉可以说是十分善解人意,除了体贴就是体贴,事事都是郁江月还没想到她们已经能做到了。

    现在身边没有人,她俩活着都很草率。

    沈沅刚到门口,她能看出来他应当是睡了一觉了,但时间可能不够,导致他眼睛有种睁不开的感觉。

    “昨天下午开始,马庄和它前面的严州都已经攻下,还有近旁的南马庄也都被我们占领了。”沈沅简单给她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

    郁江月点点头。

    沈沅继续道:“我会留一点人在这里继续守着,等郁将军派人来守。剩下的人要继续往前赶……你还要跟着吗?”

    他是觉得再往前他就更忙,郁江月和陆秦安跟着顶多是看热闹,并没有什么用处,还可能更危险一点。

    与其这样,倒不如守在这里等人来。

    反正战争会胜利。

    北狄已显颓势,前些日子的徘徊估计就是要准备大战了,到时候前楚军事力量薄弱,肯定处理起来也麻烦。

    反正和郁江月关系深一些的人都不在前楚手里,她犯不上跟着去。

    郁江月瞪大眼睛,问道:“你是担心我出危险么?没事的,我和安安这条路上都穿得很普通,就跟士兵们一样,吃的……也差不多,这不一直挺安全的么?”

    沈沅点头,“可总会有的,你总不能真的碰上危险再来和我说‘早知道不跟着’吧?”

    郁江月摇头:“我要跟着,我要陪着安安去救她哥哥,也不是为了陪你。”

    她想参与这样的事情,是真的不想一个人在家里闲着,容易瞎想,稍有不慎那不就成了抑郁症了?

    她这番经历已经让她感受到内心的平和与舒服,不必把自己的心随着身子拘束在小小的庭院里,尽情地在世界广宇遨游。

    这不是恋爱脑非要和爱人同生共死、生死相依,是郁江月想让自己舒服。

    能陪着沈沅,适当给他提供一点情绪价值,也能给她自己带来积极的心理暗示。

    看着郁江月严肃认真的表情,以及那颗圆滚滚、毛茸茸的脑袋,他知道再怎么说也没用了,无奈点头,说道:“那我带着先头部队往前赶,和其他人汇合,你自己和陆秦安收拾完之后骑马,快点到严州集合吧。”

    说完,虚虚地抱了她一下,他的盔甲冰冷硌人。

    郁江月轻轻说道:“你只要做你的事情就好了,不用担心我。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沈沅咬了咬唇,转身离开。

    郁江月简单收拾完之后跟着最后分出来的非驻守马庄军队离开,经过严州后向应州去。

    沈沅和其他人的军队都在这里,应州本就是座大城,城墙高而坚固,第一次进攻的时候甚至没办法靠近。

    一众人在帐子里商讨该怎么攻下应州。

    “没办法,应州多重要,前楚下的功夫肯定不小。当时我们浪费可长时间了,也没用。”谢滋远叹口气,当时各家人在这里纠缠一月有余,愣是攻不进去,最后只能换条路攻。

    尽管最后也没攻进去。

    沈沅摇头:“世家还是有问题在的。那么多人没有一个同意的领袖,即便是有相同的目的,那也没办法齐心协力。”

    “可城楼上那些连弩就不是那么容易搞下来的。要攻城人得在啊,那连弩几下就能干倒一片人!”谢滋远纳闷,“前楚哪里来的那么多连弩?”

    “咱还有攻城车,到时候也能顶一会儿。”沈沅知道从前攻城的基本步骤,打算还是按原样先试一回。

    那座城的城墙坚固是因为有用铜浇筑过,轻易塌不了。

    应州从前还是抵挡北狄的防线,自然在防守这边做的很好。

    架云梯攻了一次,为了防住从天而降的连弩,士兵们都穿的很厚重,刚爬上城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捅一刀,才导致伤亡。

    应州守城的不算精锐部队,都是前楚人组织起来的普通百姓。

    “在下头跟咱们打的人都是普通百姓,从南方逃上来的,被世家压迫久了才参军。”廖将军不算世家,说得坦然,看了眼有点不自在的沈沅和谢滋远。

    “这不是问题。”谢滋远道,“没有经过什么训练,人再多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