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街看景，沿路前行。行人如织，穿着朴素，还有可爱调皮的孩童嬉戏中间。

    “瓜洲名当，悦客燕庐，前有金，后有人。艾老伯，我没有说错吧？”

    “公子，就喊我老艾吧！听着舒服。”

    “老伯，我没有唬住别人，到唬住你了。别人不知道实情，你还不明白吗？一朝老伯终身老伯，你就是我的亲人了。”

    “图咖，我……”

    艾九城眼眶湿润，咽喉哽咽，在心中正式认下距离稍远的翩翩少年郎。

    进入燕庐典当行一楼大厅，须发皆白的老者不卑不吭地走上来，说道：“两位客官，老朽今日当值，买还是当？”

    “当。”

    “明当还是暗当？”

    “明当。”

    “敢问客官当什么？我马上给你们办理。”

    “当灵剑。”

    “明当价格低，无限期存档，见票还物；暗当价格高，三年期限，绝对保密，逾期不候，当物易主。年轻人你可要想清楚了：财不露白。”

    老者向图咖身边靠了靠，用慈祥的目光从上到下快速扫视他，并悄悄地提醒。

    “谢谢你老的好意，不改了，明当。”

    图咖瞪了一眼艾九城，动了动手指，示意他待在原地，不要跟近。

    “好！跟我来。”

    老者情不自禁地拉起图咖，大步流星，走到一楼中间的见证台上，按了一下桌子上的按钮，燕庐典当行从一楼到三楼，从楼里到楼外顿时响起一阵又一阵的铜铃声。明白此铃声的人如潮水一般涌到一楼与走廊上，静静地等待即将发生的一切。

    “各位贵客，缘分让咱们相聚在这里，缘分更让我们燕庐典当行结识了图咖小友，他将忍痛割爱典当自己心爱的灵剑。灵剑，顾名思义，就是有灵性的剑。但是老朽还想啰嗦几句：灵剑上品比中品好，中品比下品好。同一品质中，天赐难见，地赐难得，玄赐稀有，黄赐排末。今天咱们将见识一把什么样的灵剑呢？我希望级别越高越好，品质越优越好。鼓掌，有请当主上剑。”

    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欧阳天成与女侍应一起走到长桌最左端，屏气凝神静静等待。

    图咖从兽皮背包中掏出一团旧布，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又一层揭开，把所当之物放到托盘中央，然后又不慌不忙地把黑色旧布装进自己的背包。

    看过漆黑的剑鞘与剑柄，第一关观外鉴定，坐着的朝奉分别给出了十万、十二万、八万、九万、十万、十三万六个价格。既是主持人又是大朝奉的欧阳天成在标价板上添下了“五十万”三个大字，惊得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剑鞘分离，鞘翻到背面，第二关观物鉴定，台上热闹，台下更热闹。

    “普器，一万加。”“上品普器，一万一千加。”“×赐上品普器，九千加。”“天赐普器，一万一千五百加。”有位干脆照葫芦画瓢，速描一番，在自己的大作下面标着八千加。

    欧阳天成紧锁眉头看了半天，把剑身翻过拿着水晶球又从剑尖到剑尾仔细察看了几遍，毫不犹豫地写下“追风剑，炼尘铸，地赐上品，一百五十万”

    “头一次，见人评剑画画。”

    “评委都开始闹矛盾了，咱们就更外行了。”

    “地赐上品，不可能？地赐上品普剑吧？”

    “姜还是老的辣，评语都留足后路了。”

    ……

    “我来试剑，大家请安静。”

    坐在末位，四十多岁的朝奉，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改平常的儒雅与稳重，离开高脚紫檀椅，快步走到女侍应面前，拿起追风剑，怎么看也看不出，那里值一百五十万加。如果说普器也有品级，明明是天赐，老师为什么非说是地赐呢？恩师啊，您可别打眼，要不你老的一世英名就毁在那个小子手里了。

    催动灵气，注入剑中，追风如泥中铁牛一样一动不动，更别说御空飞行了。

    欧阳天成笑了笑，接过徒弟手中的短剑，注入灵气。追风剑突然剑体发亮，像一截烧红的炭棒，炽热得能烧焦一切外物，又像一根刚出水的血玉，色泽温润没有丝毫狰狞。躁动的人群还没看够，一道亮光，像神龙摆尾转瞬即逝，又像金鹏展翅已去万里。

    其他朝奉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再矜持，像孩童见了从未见过的玩具，把追风剑拿在手里争来争去，只想占为己有。

    欧阳天成轻咳了几声，犹如晴天霹雳，几位朝奉恢复理智，站成一排，又“鉴定”一番，方才回到座位，写下鉴语与抵价。

    “追风剑，炼尘铸，地赐上品灵剑，一千万加。”

    “追风剑，炼尘铸，地赐上品灵剑，一千八百万加。”

    ……

    “追风剑，炼尘铸，地赐上品灵剑，一千万加。”

    众人把目光投向欧阳天成，只见他思索了一下，大声说道：“图公子的追风剑，天赐上品灵剑，抵价一百五十万加。”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雾水，心中纳闷，不解其意。

    “佩服佩服！一百壹拾万，成交。”

    图咖双手合十向欧阳天成深深一拜，又向其他朝奉深深一拜，跟着女侍应上三楼领当款与当票去了。

    艾九城立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不知如何是好，除了使劲鼓掌还是使劲鼓掌。

    “有人在燕庐，当了一把天赐上品灵剑，三叔，你听说了吗？”

    白衣少年从悦客典当行跑出来，帮着车夫一起套车，生怕耽误了自己的好事。

    “嗯，见了。”

    “见了？哪人是谁？比我还败家。”

    “一个是权宜之计，一个是挥霍无度，天上地下，怎么相比？”

    “又来了。叔，哪人是谁？”

    “老虎……”

    车夫神情严肃，张牙舞爪地向白衣少年，作饿虎扑食状。

    “三叔就是三叔，你竟然真得跟踪人家。走，先看燕庐的那把追风剑，再去找他们。”

    白衣少年蹿到车上，惬意地坐下，开始设计开场白，说话内容，想着想着，见马车未动，朝着车前窗，大声喊道：“请你喝酒。”

    车轮滚动，行人避让，时间不长，马车停住不动了。白衣少年掀开车帘，看了看“秦风古寓”，略有不满地跳下车。

    “叔，先办正事再喝酒，成吗？”

    “哎！相比之下，你小子嫩多了。那只老虎神不知鬼不觉地甩掉所有人，现在在这高档的酒楼悠然吃酒。想想都叫人羡慕。”

    车夫领路，白衣少年跟随，两人像赴宴一般直上三楼，到了“上善若水”雅间门前，车夫闪在一旁，伸手请白衣少年入内。

    白衣少年开门就进，接着微微一笑，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抻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看图咖与艾九城戒备的表情，开门见山地说道：“上善若水，在下尚否。我没恶意，只想做东请请二位，交个朋友。”

    见图咖与艾九城依然戒备不减，尚否若无其事地喊道：“进来吧！还等我们请您，您老才进来吗？”

    车夫没有说话，进来后关上门，昂首阔步地走到图咖对面坐下，两人的目光接触了一下，随即分开，不再交流。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是谁了，那就不自我介绍了。能来就是缘分，客气话也不说了，我陪二位小酌几杯。他还有事要办，就不留在这里了，两位不介意吧？”

    图咖留意客人的神态，话里有话，告诉艾九城该如何去做。

    “不介意，老伯随便吧！”

    尚否没心没肺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图咖用眼睛询问须如钢针，眼神深邃的沉默者，静静地等着自己想要的答复。

    “老哥，放心去吧！酒逢知己千杯少，可惜你有事。”

    车夫站起来给了艾九城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在耳边低语了一句，然后亲自送艾九城走出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