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星野之下
晚上8点,北校,12号田径场。
夜间的训练准时结束,一群初出茅庐的小家伙们着实累得不轻。
绿茵场上倒了一片,长达两小时的剧烈运动可不是一般的小朋友能承受的。
教官们在课程结束后便宣布解散,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
失去了约束的孩子们顿时将教官的训诫抛之脑后,喘着粗气,有的跪在草坪上,有的顺势坐下,还有的干脆躺下了,任凭强烈的呕吐感和眩晕感侵袭着自己,喉咙中的血腥味让一众学生觉得自己对人间失去了眷恋。
当然,也有例外。
某位钟姓少年乐呵呵地在同一宿舍的三小只身旁晃悠:“教官都说了,剧烈运动之后,切忌直接躺下,会压迫……”
话还没说完,一只不知从哪儿就冒出的小短腿成功地将他拉入了躺平队伍。
“白泽——我和你没完!”
“啊哈,我不是故意的,饶命呀!……”
……
一阵打闹后,四人头对着头躺在了一起,摆出了一副十字架的样子,静静地看着天上似梦幻一般的星空,周围的喧嚣仿佛不复存在。
“真美呀,我在外面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星空。”沉默良久的简铭突然说话了。
“是呀,那里的夜晚似乎总是灰蒙蒙的,别说星星了,有时候连月亮也看不清。”白泽在一旁补充。
“白泽,你那么博学多才,一定知道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吧?老师又不和我们明说,整得大家心里一直有点儿堵。”
压抑了一天之后,洛轩终于问出了疑惑。
“说说吧,我也想知道。”钟离打出了辅助。
“其实吧,我也不太了解,至少了解得不那么透彻。我的异能和星象有关,通过观察星象推演世间的走向,当然,目前实力不足,看到的东西有限。”
白泽架起了小短腿,双手抱在脑后,摆出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这时候要是嘴里再叼根狗尾巴草,那就更完美了。
“那这样不是受天气影响很大,白天和下雨的晚上又怎么办?”秉承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洛轩再次发出询问。
“有的时候,‘看’并不一定需要眼睛,用‘心’同样可以。不论白昼黑夜,云海翻腾,群星依旧在空中闪耀,只不过凡人凭借肉眼难以见到罢了。”白泽淡淡地解释。
“哇,那你岂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观测万物了!”瘦弱的简铭表示崇拜。
“当然不行,我才多大点儿道行。这都什么年代了,买个天文望远镜有那么难吗?”白泽回应。
“还能这样?”三人惊住。
“好了,不兜圈子了。据我估计,我们所处的地方应该是‘过渡空间’,整个学校就卡在现境和秘境之间的夹缝中,既不会被现境给观测到,又不用遭遇秘境的危险,算是一种很巧妙的设计方法了。”
“夹在中间?那会不会遭遇空间乱流之类的东西?万一秘境里的‘神异’发现了这里怎么办?我们岂不是很危险?”有些怯懦的简同学瞬间发出了致命三连。
“安啦,学校都建了五十多年了,什么样的风风雨雨没见过,这些问题当初那些人肯定都考虑到了,哪儿用得着我们来操心。放心吧,这里,安全得很。”
白泽露出了迷之微笑。
“也对。”
洛轩静静地看着漫天星云,璀璨的星辰绽放着耀眼的光芒,群星闪烁。
银白的光辉洒落人间,驱散了夜间的黑暗,连迎面的微风都变得轻柔起来。
可不知为何,一丝伤感又油然而生。
“你们说,以后的我们,我是说,毕业后的我们,还会像这样一起看星星吗,那时的我们,还会这么亲近吗?”洛轩问道。
“当然不会!我们才认识多久,还不到一天!12年后的大家肯定会越来越好的。”钟离同学一脸的洒脱。
“我说洛轩小朋友,咱们才刚开学,你就想到高三毕业啦,你这思绪飘得未免太远了吧。”白泽一脸的震惊。
洛轩沉默,思绪再次飘远,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在同样的星空下。
“我知道,可是时间,终究……”
“会抹平一切。”
“看,流星,好多流星呀,它们不会坠下来吧。”简同学突然惊呼道,伸手指着西边的一片天空。
成群的陨石碎片坠下,在与大气高速的摩擦中释放热量,如天空一闪而逝的焰火,绽放短暂而绚丽的光彩。
“好美呀——”一群小朋友们在场地上大呼小叫,连身上的疲惫感都顾不得了,顺着流星下坠的方向奔跑,仿佛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展现出自己作为小孩子的一面。
“确实不错,这流星雨,比我之前见过的密集多了,你们想许愿吗?”作为在场最为“成熟”的存在,钟离同学展现出了绝对的淡定。
“不对……”
洛轩突然愣住了,在见到流星的瞬间,他的双眸深处便浮现出淡蓝色的光晕。
满天的星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间隔,映入洛轩眼眸。数以百计的陨石在洛轩眼中放大、清晰……
陨石撞击大气层时,其前方的空气迅速压缩,急速升高的温度产生了大量的热量,使得陨石表面升温,燃起熊熊大火。
远远望去,确实唯美而动人。可若是真的看清了,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试想一下,漫天的巨石仿佛无穷无尽,每一颗都如群山一般庞大,周身泛着火焰,以无可匹及的速度向地面袭来。那是怎样令人绝望的场景,这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力量吗?
而在洛轩的视线中,有几个陨石意外脱离了原本的航线,正在向学校的方向坠下,眼前的陨石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大,可周围的同学毫无察觉。
洛轩惊得坐起身来,向四周环顾。却发现白泽正盯着自己,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伸出食指在嘴前一搭,又指了指天空,示意洛轩静待好戏。
再次抬头凝望天空,那几颗陨石还在,可在陨石下方不远处,突然多出了白色的物体,正以更快的速度向陨石追去。
“那是……”
“导弹!”
淡蓝色的瞳孔微微放大,紧紧盯着陨石与导弹相撞的一瞬间,湮灭般的白光骤然扩散。
强忍着一瞬间的刺痛,洛轩清晰地看到,那七颗陨石瞬间破碎,并在白光的波动中被碾为粉尘,随后被凝出实质的冲击波推散,消散得无影无踪。
而这一切在地面其他人的眼中,大概相当于几颗陨石突然自爆,在夜幕之下留下最为璀璨的烟火。
引起又一片惊呼声,大家似乎玩疯了,全然忘记了刚才的痛苦。
眼中的光晕渐渐散去,洛轩再次躺下,脑袋顶住了三位室友,还拱了拱。
“果然,烟花只有人放的才最美了!”
“别乱动。”白泽噘嘴抱怨,似乎不想破坏眼前良好的气氛。
四人静静地望着星空,每人眼中的神采各异,似乎都有着各自的心事。
但不知为何,四人之间的距离,却在这份沉默之中渐渐地拉近了,犹如四颗星辰,在命运的轨迹下,彼此之间有了更深的羁绊。
“要不,就叫‘星野之下’吧?”洛轩突然打破了平静。
“想好了?决定了可就不能反悔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白泽的眼中流露出笑容。
“这名字……又矫情,又俗套,但听起来……还不错。”钟离跃平表明了态度。
“啊?宿舍名吗?我……我都可以的。”简铭表示了肯定。
“那就……这么定了!”
“未来的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好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