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大早上的一群家长带着自家孩子聚集在办公室，拉着各自孩子的班主任一个劲的诉苦。

    “老师，你看把我家孩子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这眼睛，要是打瞎了怎么办啊？”

    “老师，看看我家孩子，这牙都快打掉了。”

    “还有，我家孩子........”

    .......

    教导主任刘瑞兵站起来对着众人安抚道：“各位为家长先冷静，我们会给各位一个交代的。”

    “给什么交代啊，我可听说了，打人那小子学习成绩年级第一，你们学校肯定维护他。”

    “对啊，对啊，今天不处分那小子，我们没完。”

    “对，没完，必须开除。”

    刘瑞兵再次喊道：“安静，安静，大家听我说，这里是学校，我们商量着解决，好吗？”

    “我们是来商量的啊，但是现在还是不见那小子的家长，怎么商量？”

    这时候顾一航带着许胜华和单军政进了办公室，对着他们说道：“我来就行，不需要家长。”

    “就是你小子打了我儿子，我儿子招你惹你了，你就下这么重的手。”见到顾一航进门一些家长就迅速把他围了起来。

    “你家长呢，叫你家长来。”

    顾一航看着他们对她连番炮轰的架势，他一句都插不上，因为没有一个人听他的，他根本招架不住，最后还是纪中涛把他们拉到了安全的地方，“各位家长，他是我们班的学生，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先给各位道歉，但是，这件事事出有因，不能全怪这孩子。”

    “呵，事出有因？我家孩子可都和我说了，不就是说了几句那自杀的女生吗，怎么了，那女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几句怎么了。”

    听了这话纪中涛也怒了，“这位家长，请注意的言词，这里是学校！”

    “我说的不对吗，女孩子整天和男生勾勾搭搭拉拉扯扯的能是什么好人，那女生我也见过，染着黄毛给小混混一样，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要我说啊，被强了也是活该。”

    “对，要是我女儿穿成那样，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顾一航的怒气值再次被拉满，他实在冷静不下来了，大喊道：“闭嘴，说这些话你们还是人吗？”

    “嘿，你这孩子不仅打人怎么还那么没教养，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赶快把你家长叫来。”

    “你.....”顾一航第一次遇见这么不见道理的，也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被人这么骂的那么狠，一时气的无言以对。

    “我孙子是没爹没娘，可是有我这个爷爷。”这时候顾良载带着许荣瑞和单智生进了办公室气势十足，给带着两个大保镖一样。

    顾一航看着他们很是诧异，“爷爷，许叔叔，单叔叔，你们怎么来了？”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小伙伴，“不是和你们说了，不要叫他们来的吗？”

    许胜华小声说道：“阿航，事情那么大，你应付不来的。”

    “华子说的对，你还是经历的事情太少，这种情况下，没人给你撑腰他们是不会听你一个小孩的，你说再多再对也没用，要帮那丫头，爷爷也出分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爷爷呢。”顾连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叔叔们也出分力。”许荣瑞和单智生也过来说道。

    看到他们这样，顾一航的神情就瞬间软了，这时候教导主任抬了把椅子放到了顾良载身后，很恭敬的说道：“老先生，您坐。”

    顾良载很自然的坐下了，瞧了他一眼说道：“年轻人，挺有眼色的吗？”

    “应该的。”

    你都把纪念章挂到胸前了，他还能不认识吗。

    顾良载挺直了腰板，对着那些家长说道：“我就是顾一航的家长，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和我说。”

    众人自然看到了他胸前的纪念章，也没了之前的气焰，对于老英雄他们还是很尊敬的，“老先生，我们也不是故意找麻烦，毕竟您孙子把我们家孩子给打了。”

    “交代会给的，但是各位先听听阿航怎么说吧。”

    顾一航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对着众人鞠了一躬，“我在这里给各位叔叔阿姨道歉，我刚才冲动了，但是我打人这件事在我解释完一些事情后，我会给各位一个交代，处分还是开除我都接受，请大家安静的听我讲完。”

    “娄晓夏，是我朋友，认识时间不长也不短，最初我对她也有些许偏见，但是后来发现她是一个善良正直的女孩子，对于大家对她莫须有的指责，我来澄清一下。

    首先她从来没和你们口中那些不三不四的来往，和大部分人一样按时上下学，整个学校和她相处时间最长的就我们三个，我们三个算不三不四吗？不是我自恋，我算得上是教科书级别的三好学生，比各位家长的孩子优秀的多。她不自尊不自爱你们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谣言吗？”顾一航先前的冷静在慢慢消逝，一提到娄晓夏他的怒气就慢慢的往上攀升，语气也更加强硬。

    “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会转学到这里吗？因为在学校打伤了一个的男生，她看不惯那个男生骚扰女同学，但是最后呢，那个女生并没有帮她作证，所以她被劝退了，她的正义并没有得到赞扬和感谢，反而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她也没有心灰意冷，还是坚持着心中的正义去帮助别人，学校旁边十字路口那有一个卖包子的铺子，现在不干了，大家也应该知道原因，欺负乞讨老人，但是你们知道当时帮助老人的是娄晓夏吗？当初在场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只有娄晓夏，她想都没想的就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钱给了那老人，我就问一句你们做的到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你们能做得到的时候，再想一想你们有没有资格评判她。

    就这么好的女孩子莫名的被你们进行了一连番的荡妇羞辱，老师同学还有你们这些家长，心中的偏见也未免太大了，大到把她逼死，当一个女孩子遭受这些的时候，不应该给她鼓励和温暖吗？瞧瞧你们，还记得你们自己说过什么吗？这些话听到她耳朵里.....”他没讲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气得有些呼吸困难，“她有一个很幸福的家，不久他们家还会迎来一位新的成员，她在试着改变，我看得出她的努力，我也愿意帮她补习提高成绩，出事之前她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在未来她能上一个好的高中，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她的未来很光明，可她的人生就止步于十二岁，可为什么止步于十二岁.....你们....你们.....”

    顾一航说着的时候几度哽咽，他站直了身子眼睛红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们还觉得你们一点错也没有吗？凭什么，她要受你们这样的侮辱，她有伤害过你们任何一个人吗，你们在欢声笑语里就把她杀了，却不用受到任何惩罚，也不用愧疚谴责，我就问你们一句凭什么？你们对她的遭遇有过一丝善意和怜悯吗，如果我不说，你们永远意识不到自己有多恶劣，你们.....把她逼死了，她受到那样的伤害，她勇敢的走出来了，为了考前我们那小小的约定，来了学校准备考试，没想到迎来的是你们无情的一刀。”

    “阿航，冷静些。”顾良载把他拉到身前安抚道。

    顾一航抓着头一滴眼泪流了下来，“爷爷，我冷静不下来，娄晓夏就死在我面前，死在我面前，我连一句安慰她的话都没说，我每天睡觉都能梦到她死在血泊里的样子，我都快疯了，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他们竟然拿着我去攻击娄晓夏，我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实在撑不住了，咬紧牙，虽然强忍着，但是眼泪还是一滴滴的往外流，他捂着心口蹲了下来，顾良载蹲在他身前揽过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这些天憋坏了吧，你也是小孩子不用强撑着，想哭就哭吧。”

    顾一航把头埋在了顾良载身上，这个世界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爷爷，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想让顾良载来这里的原因，因为有他在场顾一航就坚强不起来了。

    顾良载拍着他的背说道：“善良是好事，但过总把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个习惯可不太好。”

    他这个孙子，从他爸妈离婚后就没见他哭过，这.....唉。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许胜华和单军政也都很难过，他们也第一次见顾一航那么伤心，那些被顾一航打的孩子也都低下了头。

    单智生摸了摸单军政的头后上前走去，挺拔的身姿站在众人面前，向众人展示了警官证后沉声道：“我是丘州市刑事侦查大队副大队长单智生，是单军政的家长，关于娄晓夏的事件，虽然不归我们刑侦管，但是具体事情我也在警局那打听了，这个事件的起因就是魏某对于被娄晓夏痛打一顿怀恨在心，所以雇人强奸了受害人，虽然这些事都可以交给警察处理，但是你们“辱骂他人构成“侮辱诽谤他人罪”或“寻衅滋事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虽然你们的年纪小不会抓你们，但是我在这里还是要告诉你们，这是犯法的。”

    “警官，我们错了，我们道歉。”众人纷纷表示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回去好好教育孩子。

    顾一航缓和好情绪后，看着众人冷笑，“给谁道歉都没弄清楚吗？”他从兜里拿出一个录音笔，在众人面前摇了摇，“你们说的话，我可都录下来了，不知道你们现在听听自己说过的话是什么感觉。”

    录音笔里响起了一个又一个学生的声音，时间很长，却灼烧人心，骂过娄晓夏和顾一航的孩子听着自己的声音羞愧的低下了头，家长们更是觉得脸上无光，脾气爆的直接一巴掌打在自家孩子头上，“混账东西，这些是人说的话。”

    顾一航淡淡的看着这些家长教训自己孩子的戏码，嘲讽道：“各位叔叔阿姨刚才可不是这个态度，我说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不为过吧。”

    “阿航，别太过火了。”顾良载提醒道。

    “爷爷，我知道，但事情还没完呢。”顾一航把录音笔放到一旁笑道：“这东西就在这继续放着，多听几遍，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不只要送个各位叔叔阿姨也要送个各位老师。”

    老师们一脸懵逼，关他们什么事。

    “老师们想想在娄晓夏自杀后，回到班里都说了什么慷慨激昂的大道理，又给学生传达了什么样的价值观，其他老师我不知道，但是那天我昏倒之前听到了王老师说的话。”

    一旁的女老师很是诧异的指着自己，犹犹豫豫的问道：“顾一航同学，老师说了什么.....呀。”

    “自尊自爱，短裙吊带，不三不四，没人要没人娶，这些不是老师说的吗？老师你要想回去裹脚就回去裹脚，不要祸害其他女孩子，你传达这样的价值观念，只会让她们受到伤害的时候陷入自我指责，穿衣是她们的自由，不是变态伤害她们的理由，我发现一个很可悲的地方，男生不理解女生也就罢了，女生也不理解女生，发生这样的事，不是对娄晓夏一个人的伤害，而是对整个女性群体尊严的践踏，我一个男生都知道，你一个女老师却那么愚昧无知。”

    女老师一时间被气得哑口无言，“我.....”

    “你们要道歉的并不是我，是娄晓夏，想要道歉的最近不要去打扰谈阿姨，等她生完小宝宝吧。”然后耸了耸肩，“该说的我也说完了，学校爱怎么处理我就怎么处理我，虽然你们确实该打。”

    “许叔叔，单叔叔，爷爷，我们走吧。”顾一航看着他们一副很疲倦的样子，他一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了。

    “好好好，走吧。”

    路过教导主任的时候，顾一航对着他说道：“我希望娄晓夏在这学校里干干净净，不然开除了我也没完。”

    刘瑞兵连连点头应下，“这件事老师会好好处理的，你们先回去吧。”

    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一个学生怼得整个办公室的人无话可说，以前只是觉得这学生成绩好，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最重要的事品行十分端正。

    单智生害的回队里，他也是抽空出来的，所以他们坐上了许荣瑞的车，顾一航坐在后面和顾良载挨在一起，闭着眼睛依靠在座位上，“犯了错就要收惩罚，刘倩那纪老师说他来处理马就交给他，娄晓夏表哥那我写的信你给他了吗？军子。”

    “给了给了。”

    “给了就好，我要让那两个混蛋一辈子活在痛苦里。”说完，整个人就靠在了顾良载身上，“爷爷，累了，让我靠会。”

    顾良载拍了拍他，“睡吧，这件事以后不要在想了。”

    “唉，爷爷，被人喜欢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啊，我承担不起。”说完他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他做那么多，也只是为娄晓夏争一口气，但是做再多也没用，人也不会再回来了，就像对不起这样的道歉没有什么用一样，说再多也弥补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