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狗血故事,陈家
一场暴雨半瓮酒,将神算子浇得狼狈不堪,带着满身的鲜血和酒渍,跟着师爷去城主府的客房里寻地方洗漱。
师爷也不用理会李修元,只是匆匆换了一身衣衫,便去处理两个杀手的事情。
李修元直接来到了客堂,桌上刚刚沏好的两杯灵茶,正在冒着淡淡的热气。
即便已经知晓归来的少年瞎了双眼,可当司徒天行真的看着一步踏进客堂的李修元,依旧震撼不已。
喃喃说道:“十年不见,容颜不改,你却没有眼睛,这是为何?”
想着城门外官道上的惊天一剑,直到眼下司徒天行的身体依旧有些微颤。
紧抿着嘴唇,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因为少年失去双眼而惊叫起来。
少年用自己的沉默和手里的灵剑,向陈家的大长老展示了自己的威势,也向他这个城主大人宣告我回来了。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幽幽地回道:“你眼里的十年,于我来说有可能已经过去了百年,千年。”
“我没有射他一箭已是万幸,否则就算你出声,箭出之后我也没有办法。愤怒不是因为他是陈家长老,而是因为他善恶不分。”
司徒天行听明白了一些,指着桌上的灵茶笑道:“喝茶。”
一杯灵茶,让两人在司徒天行眼中的十年,于李修元而言千年之后,两人于楼兰城里重逢。
恰好这一天,司徒天行没有外出。
好死不死,这一天的陈家大长老带着少爷外面踏青归来。
一切看似那么不经意,一切又如同早就写好的剧本,只等着少年踏风而来,就要将最狗血的一幕,在城门外上演。
静静地,喝了一杯灵茶,李修元身心渐渐放松了下来。
淡淡地说道:“我在路上捡到一个算命先生,非要赖着我来楼兰看热闹,结果被十虎重伤,我不能住在客栈里。”
用最简单的句子,李修元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算命的?”司徒天行一怔,忍不住笑着说道:“你怎么有这嗜好?那就住在城主府,随便你住多久。”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直言说道:“我在雪山上惹了麻烦,很多人想要我的命,正好算命的在路上给我透露了一个不算是消息的消息......”
“这家伙之前也是江湖上混迹,只是在我回到雪原大雪之前,他说自己金盆洗手了。”
双手一摊,李修元笑了笑:“我想着,长路寂寞,多一个人说话也无不可。”
司徒天行闻言之下,忍不住叹了又叹。
说道:“一个杀手可以一念之间金盆洗手,从此拒绝人间的诱惑;一个世家的长老,明明之前被人陷害,却在多年之后,想着去害人。”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想着神算子一身血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
问道:“那家伙怎么混得如此凄惨?你不是跟在他一起吗?”
李修元闻言淡淡一笑:“他是自己大意,我当时去散步,他被扮成车夫的家伙暗算,差一点就死了。”
想着当时山坡上的惊变,莫说神算子,连李修元也觉得这种事情很难防备。
除了自己对危险的直觉,否则,谁没事请一个车夫,还得先调查一下这家伙是不是杀手?
想到当时神算子绝望的神情,李修元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想想今日之事,笑了起来:“我在梅山遇到王强,他可没把陈家生了一个小少爷的事情告诉我。”
因为少年那些有心无心的话语,将李修元心里最后一团火焰也浇灭了。
不等司徒天行回话,便认真地说了一句:“别说孩子是白纸,他已经八岁,我在八岁的时候,已经被人下毒,杀了元婴境的修士!”
在他看来,这孩子完全就是被陈家的一帮长老们宠坏了。
司徒天行叹了一口气,挥挥手道:“这确实是陈家的错,他们将当年的痛化为了怨恨,认为世间除了陈家,都是恶人。”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他们这样教他,长大之后保不齐跟当年王家的长老一样,要为祸四方。”
只是一念之间,李修元想到了司马静云的弟弟。
那个来了一趟楼兰,便差一些害死姐姐,害死姐夫的无知青年,甚至差一些害死了云紫衣夫妻两人。
“咔嚓!”一声。
吓了司徒天行一跳,仔细一看,却是李修元手里用白玉雕刻的茶杯,已经碎成了数片。
心里咯噔一声,司徒天行知道这家伙生气了。
只不过,他不相信眼前的少年却因为陈家的少爷生这么大的气。
只是,眼下他也不想在李修元面前提起杏园的事,毕竟两人还没喝上一杯酒,就要因此再叨唠起来。
怕是连喝酒的兴致都没有了。
喝了一杯灵茶,李修元让自己有些凌乱的心境渐渐清明。
跟司徒了起了师妹家的事情,将司马珏来到楼兰,找到陈小燕,最后却被公冶无忌利用之事,给说了出来。
当年因为在陈家废墟上修建杏园,因为城主府前高台一战,让李修元跟楼兰的城主大人,成了莫逆之交。
也唯有如此,他才会将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说了出来。
听得司徒天行眼皮直跳,只觉头上悬着一把神剑,下一瞬间就要落在自己的头上。
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无知的青年,敲开了杏园的大门,然后差一点害死李修元的师兄师妹,害死梅山主人的宝贝徒儿。
他明白,这件事情非要认真计较的话,足够让楼兰的陈家再来一回灭门了。
不说梅山主人的怒火,也不说白雪城司马家族的恩怨,甚至不要说已经离开的白云山掌教。
单单眼前的李修元,便是陈家无法承担后果的存在。
当年的恩怨还没有了结,又平添新的因果,哪怕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忍不住斩出那风中一剑。
而眼前的少年,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放过了向他挑衅的陈家大长老。
也很像当年王家长老,在城主府前,要跟当年的少年决一死战那样。
摇摇头,司徒天行苦笑道:“若是我知道他们做了那样的恶事,我怕不会跟你说出那句话来。”
李修元看着手中破碎的茶杯,沉默不语。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陈家小姐,自己曾经的师妹?倘若陈家,或是陈家的女婿要跟自己翻脸,他将面临着怎样的局面。
他忽然发现自己和秋云山公子的恩怨,也是一桩狗血之事。
当年若不是因为无极圣地的澹台明月等人,他也不会在玉龙雪山的冰河之畔,跟公冶无忌来一场生死大战。
因为这事,演变到后来去了洪荒世界,那家伙想要坑杀重伤之下的自己。
连着凤凰城的小公主也一并牵扯了进来。
自己在诸天转了一圈之后回到这里,自己的生死之敌,却娶了师妹陈小燕为妻,真是最最狗血的事情。
丝毫不比东海的玉仙儿,跟公羊博,跟赫连明月的故事差上几分。
司徒天知静静地将李修元手中的碎片拿走,给他换了一个茶杯,又添上半杯灵茶。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笑道:“今日先别说狗血之事,为了十年后的重聚,我们好好喝上一杯。”
李修元想了想问了一句:“十年不见,说说,你想要什么?”
司徒天行摇摇头:“我要什么,师爷想要什么,当年你都知道了啊?”
李修元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地尝了一口,微微一笑:“不急,我在楼兰还要待上一些日子。”
......
楼兰陈家,花厅之中。
整个陈家上下已经乱作一团,除了一墙隔开的杏园。
即便如此,陈家少爷陈天恩已经将姐姐从隔壁的园子里喊了过来,只有公冶无忌在外访友没有回来。
大多数人都得知了今日于楼兰北城门外的一场惊变。
家主陈如道和女主人东方雪早就闻讯而来,替大长老用千年的灵药包扎了伤口。
陈天恩将城门外惊心动魄一幕给自己的爹娘,姐姐比画了一遍,三人一时都呆住了。
直到陈天恩摇摇头,用不屑的口气说道:“大长老说了,那是妖法不是剑法!”
直到这时,三人才回过神来。
包扎好手上的伤口,大长老身上还有数不清的刺进肌肤中的飞花落叶,他要回去慢慢清理,还在想想如何应对眼前的一切。
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跟陈如道说道:“你们也不用替我太过操心,我回屋洗漱一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所谓的妖法骗得了陈天恩这样的孩子,只怕瞒不过陈府的八个护卫。
他要回去细细想了想,如何应对陈府上下,应对已经跟着城主府师爷离开的少年。
别人可以没有脑子,但是他知道能让司徒天行派出师爷带着百人大队人马,来城外欢迎的少年,又岂会是寻常之人?
便是斩了两个杀手,两个人头,也不值得城主府大动干戈。
陈小燕一时愕然,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却又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
陈如道看了大长老一眼,二人有眼神交流之下,知道当下并不是聊天的时机。
大长老笑了笑,起身往花厅外走去。
东方雪望着大长老显得有些萧瑟的背影,眼中幽光闪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十几年了,楼兰的陈家没有出现过什么麻烦。没想到今日,却惹来了天大的惨剧。
陈天恩冷冷一笑,看着东台道和陈小燕说道:“爹爹,姐姐,那家伙是一个瞎子,还有一个身受重伤赶车的算命先生。”
在陈家少爷的眼中,怎么看,赶车的神算子和瞎了眼的少年,都不像是好人。
若是好人,怎么会当街杀人,还斩了大长老的一只手腕,斩了那些马儿的四蹄?
想着马儿们凄惨的模样,小小的少年忍不住“哇!”的一声,将刚刚吃的半个蜜桃又吐了出来。
三人都是一惊,往后一让,只见一股腥臭的汁液,从陈天恩的小嘴喷在了地上。
东方雪闻言大怒,看着陈如道喝道:“夫君,城主大人怎么敢包庇一个杀人凶犯?”
一袭白衣的陈如道摇摇头,凝声说道:“你没听大长老说吗?这是那少年跟他的一招之约!”
一件青色罗裙,双眼含烟的陈小燕眉头轻皱,喃喃自语道:“那家伙只是出一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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