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终临

第三十五章:就让雪山,洗尽我这一身罪孽

    明黄色的纸灯笼挂在路的两边,将漆黑黯淡的天空点亮一角,热闹繁华的小摊在石板路的两侧密集的错落,食物的响起弥漫着整条道路,烤鱿鱼,关东煮,章鱼小丸子……

    店主们站在推车小摊后,头上绑着一根黑色的束带,写着“奋斗“二字,双手的袖子卷起,一边快速地准备着今晚的食材,一边在吆喝着什么,与来往行人的欢声笑语混杂在一起,热闹非凡。

    祭典的现场在淀川的旁边,河流对面的岸上,即将开始一场盛大的烟火祭典,路上的行人多半都是穿着各种花色的浴衣,踩着木屐,三两成对。

    浴衣与和服看似区别不大,但和服相对隆重一点,适用于正式场合,而浴衣则颜色更加鲜明,一般在祭典或者非正式场合下穿。

    砰——!

    一声巨响从淀川对岸传出

    暗中进溅而出,一枚孤单而灿烂的烟火从黑,在天穹之下绽放!

    随后,如浪潮般密集绚烂的烟火紧随其后,点亮了整个夜空。璀璨的烟火在夜空下绽放,像是一片绚烂的光幕,映照在所有仰望它们的人的脸上。和周围的所有人一样,黑色和服的少女也沉醉于美丽烟花之中。

    惊天动地的爆鸣声响起,绚丽的七彩焰火,如飞舞的流星火雨。刹那间,夜空被整个的照亮,如梦幻般瑰丽绚烂。烟火祭迎来了最后一次爆发,无数道烟花冲上云霄,在黑暗中绽放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光芒,驱散了阴霾与黑暗,将短暂而辉煌的焰火带给人间。

    焰火凋零,天空再度陷入一片黑暗死寂。和服少女看着重归于死寂的天空,感觉心中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她缓缓的走了回去,在街道的路上,她看到了一群人。那是三个穿着碎花浴衣的俊朗少年,和一个牵着小女孩手的大叔一起,悠闲的走向某个牛郎店。

    左边的那个穿着蓝灰色的碎花浴衣,宽松的衣领之下,匀称的锁骨衬出堪称完美的身体线条,修长而不朱力量感面容俊朗,双眸如雨幕中的长刀般冰冷而深邃。

    右边的男人穿着一身黑红色碎花浴衣,撑着一柄红伞,凌乱而随意的黑发之下,一张无比俊美的面容谈漠的注视着前方,如君王般高傲的俯视众生。这件碎花浴衣的配色说是黑红,但其实粉红才是主导,像是在黑夜中凋零的樱花,即便在这样人流湍急的祭典上,也可以说是骚气逼人,很轻松的就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再加上那柄明明没下雨,却还打着的红伞,可以说是回头率100%。

    中间的是一个穿着白黄碎花浴衣,一头金发的帅哥,正含笑站在两人的身后。那个牵着女孩的大叔面容普通,一张脸上胡子拉碴,平凡的几乎不能再平凡。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在了最前面,那枚浅粉色的樱花发簪在霓虹灯下荡出微弱的光晕,飘起的几缕鬓发在空中舞蹈,她笑靥如花,明媚娇艳的小脸上荡漾着纯净的笑容。

    其他四人跟在她的身后,嘴角都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得出,她过得很快乐很幸福。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目光温柔的注视着那个小女孩,轻轻的跟在她的身后,像是个猥琐又油腻的色狼,让人忍不住的想说一句:“思想龌龊,行为猥琐,语言更加猥琐。“

    和服少女:“……“

    忽然小女孩停住了脚步,她呆呆的看着前方,那原本该灯火通明的街道尽头,此刻已经漆黑一片。“小柚梨,怎么不走了?“金发帅哥疑惑的开口,他转过拐角,看到眼前的景象,同样愣在了原地。

    漆黑的街道尽头,满地都是破碎的玻璃渣,反射着朦胧的月光,像是铺在地上的碎银地毯。俱乐部的大门,窗户,全部都被砸的粉碎,高端大气的霓虹灯牌此刻已经掉落在地,上面的字体歪歪扭扭,偶尔有几缕火花从霓虹灯管中进溅而出,照亮漆黑的街道一角。

    俱乐部内,前台已经被砸烂,摆放着昂贵酒水的柜子也被翻空,十几只酒瓶碎裂在地,酒液化作一道湖泊缓缓流淌,将东倒西歪的餐厅桌椅浸泡其中。黑梧桐俱乐部,一片狼藉。

    小女孩站在昏暗狼藉的俱乐部门口,呆呆的看着里面跟垃圾场一样的情景,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紧紧的咬住双唇,眼圈有些泛红。她站在黑暗中,泪流满面,像是一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女孩绝望哭泣的模样,和服少女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走上前去,略过那四个人,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警惕的望向她。忽略掉周围那几道冰冷到零度的视线,她温声细语的开口:“小姑娘,你想让俱乐部变回原来的模样吗?姐姐可以帮你。“

    小女孩疑惑的望向她:“需要我做什么?“

    和服少女一眼万年的看着她,摇了摇头:“你不必做什么,我自愿帮你的。我只希望你能够活得快乐一点……“

    只见那和服少女伸出手,揉了揉腰间的玉佩,十分核善的开口:“林期夜,我等你一分钟,赶紧从老巢滚到黑梧桐俱乐部这边来。“

    一道空灵清澈的嗓音传了出来:“仇七,真不是我不想去,我主要是有事在身,脱不开啊!但凡你早半个小时同我说,我指不定就下去了。现在我在跟他殊死搏斗……卧槽,夜宁,你个狗东西竟然偷偷下了两步,找死!“

    仇七:“……”

    小女孩::“……”

    四人:“……”

    仇七果断抹了抹玉佩又把林期夜挂了,像这种狗东西,仇七只想说一句,要他何用。

    她伸出青葱玉指朝着俱乐部遥遥一点,一切的一切又崭新如初,没有一丝污垢。

    看着小女孩眼中重新闪烁的芒,她又悄悄隐去了。

    ………

    隔着隐隐绰绰的珠帘纱幔,靡靡丝竹之音飘入耳中,熏香青烟袅袅。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铺满整个天花板的紫藤花阿垂下许许多多的琉璃风铃与琉璃球,花瓣悠悠飘落,唯美的犹如一副画。

    床榻上的少女一头水晶般的银发散落如綢,眉目如画双眸轻阖,如蝶翼般的长睫安静地低垂着,在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投落下两道浅淡的剪影。

    殷红的唇瓣润泽饱满,嫣红得像是碾碎的花汁,让人好奇是不是辗转研磨上去的时候,能吮吸到甜蜜。对方就这样毫无防备、模样恬静乖软地睡着,呼吸清浅绵软,露在被子外的肌肤莹白娇嫩。

    少女的这份美,带着纯真又妩媚的致命蛊惑。像是画中仙的睡颜,只一眼,就勾着人的心神,想拉着人沉沦……

    浅淡的花香像是熟透的果子,带着浓郁的香甜,却不腻人,又像是盛开到极致的娇艳海棠花带着诱惑的味道。很独特且天然的香味,是任何女子所用的熏香都比不得的……

    雪清缘坐在床塌上,一头青丝如瀑地垂落在身后,那张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神颜犹如画中仙般,晶莹如玉,吹弹可破,萦绕着出尘的仙气。若仙若灵,似真似幻,仿佛随时都会踏月登仙而去,带着梦幻般的惊艳。她穿着一身浅青色的翠烟衫,下身是水雾玲珑的百草裙,身披水薄烟纱。袭青裙,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站在那里就美得像一幅画。

    穿着青色不像绿叶,反而像一个特立独行的花朵,清艳绝尘中带着清冷孤傲,不施粉黛却仍能艳压群芳。一双如深渊般深邃璀璨的眸子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能看透命运,深邃的眼瞳如墨般漆黑,原始而纯粹的黑晦暗不明,像是无穷无尽的黑洞般漆黑漠然,看不到尽头。

    她看着床塌上熟睡的白陌初,像是有些自嘲地喃喃自语道:“你说,怎么我就遇不到属于我的人间呢?明明都是被撞飞出去的人,为什么你能让她们砸锅卖铁地帮你赔钱,以致于掏空了夜离的小金库,她们也不曾怪你?而我,明明有爹娘,但他们却让我自行解决。你说?这要我怎么解决?我那时也才四五岁啊,我也只是一个连去扫大街都没人要的小屁孩,我又能怎么解决?我不是神,我也只是个人啊。

    白陌初,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羡慕你能有那么多心甘情愿帮你赔钱的朋友,羡慕你能一直生活在光明中去触摸那暖洋洋的阳光。而我,却要永远的生活在幽深的黑暗之中,像过街老鼠一样藏头露尾,畏畏缩缩。

    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生活在黑暗中,艰难地活下去。可我不甘心!凭什么,雪清河欠了钱他们把我卖了也要给他凑够要赔的钱,却不肯帮我赔?所以,在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提着那把锋利的菜刀,一个接一个的,让他们去见上帝去了。“

    “你说,他们会感谢我的,对吧?“她笑的很开心,如同一朵极致绽放的芙蓉,美艳的不可方物,看起来人畜无害。

    她缓缓站了起来,披上了一袭黑色的斗蓬,那张绝美的脸隐于阴影中,看起来晦暗不明。她幽幽一叹:“唉,没办法,就让雪山,洗清我这一身罪孽。“

    她悄悄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