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听见因铁门打开产生的刺耳噪音，石楚吓得尖叫起来。

    不过幸运的是并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暂时……

    叶苏武扯下铁锁，单手攥拳，将其轻而易举地碾成了铁屑。他将碎屑随手撒在地上，转身看向石楚：“石楚，你先在这里等我吧。”

    “不要……我不要一个人待在外面。”石楚略带哭腔地哀求道。

    叶苏武试探着问道：“那就跟我一起？”

    大概是觉得跟着叶苏武比一个人待在外面多少更有些安全感，石楚缓缓地点了一下头。叶苏武得她首肯，便将她揽入怀中，缓步踏入研究所的院子。

    叶苏武挺身在前，分开挡路的灌木，将其用脚踩折，替石楚开路。二人很快穿过前庭，抵达研究所的正门。

    正门上贴满花花绿绿的告示，各种各样的都有，或大或小，相同的是所有告示上都爬满密密麻麻方块小字。这些方块虫子，光看一眼就让叶苏武眼前发黑。

    “石楚，这上面写得是什么？”叶苏武牵拉开门，指着门上最中间位置的一张告示问道。

    “这里有点暗……我眼睛一下子被晃得看不清……”

    时值晌午，正是一天中阳光最亮的时候。偏偏这栋研究所附近暗得不像话，如果不是还能看见远处烈阳下的破棚户，叶苏武还以为突然到了晚上。

    研究所严重缺乏光线的原因是正门二楼位置伸出来的一个大型的遮阳棚，这遮阳棚大得夸张，几乎将整个前庭都遮盖在其下。

    说来也怪，门口的铁锁都已经旧损到叶苏武轻轻一捏就成碎屑的程度（当然也有叶苏武手劲奇大的原因），可这顶遮阳棚上却连一个破洞都没有，布料厚实，外界的阳光没办法穿透半点。好似生怕研究所里面的事物接触到光线似的，正门后面的走廊里一盏灯都没开，相比更是漆黑一片，黯如黑夜。

    都不知道前庭里的这些植物，究竟是怎么在缺乏光照的环境下，生长得如此茂盛的。

    叶苏武余光瞥见所内的昏暗环境，默默从衣兜里取出头盖骨提灯，扭动提竿底部的旋钮，让它自动充气。干瘪的提灯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的外形，叶苏武接着拧动把手，打开了提灯。

    头盖骨提灯温和的光线照亮了周围，让石楚得以看清公告上的内容。

    “这上面写的是……近期底层开采工作出现多次爆炸事故，据专家分析，该事故是由矿物经受过度光线照射所致。目前针对该爆炸现象的研究表明，阳光、火光、电光及任何常见光都会导致矿石产生过曝效应，从而引发爆炸。爆炸具体情况为，一瞬间释放出大量可见光，因亮度过大从而灼伤当事人的视网膜，使当事人视线中的景象高度泛白，最终完全烧毁视网膜。该类爆炸不会引起温度变化，但会伴随有矿物碎屑飞溅，经爆炸反应过后的该类碎屑对人体肺部拥有不可逆的损害效果。为避免该类事故的再次发生，现对开采工地光源总量进行限制，且今后将不会为旷工配备照明设备，应用工具该为夜视仪与防尘面具，仪器费用从当月工资中扣除……”

    石楚将公告的内容从头念到尾，充分照顾不怎么识字的叶苏武。

    “听上去这上面写的不像是最近的事。”叶苏武琢磨着评价道。

    “那当然，你也不看这张纸多旧了。”石楚捻起已经严重泛黄的公告一角，分析道，“肺部受伤，矿物爆炸……感觉像是在说石寿生叔叔的事。”

    “原来是这样吗？我脑子笨，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叶苏武感慨地说道，“多亏石楚你在，要不然我连上面的字都认不出。”

    石楚恬然一笑：“武哥，你只是病了而已，等你病好了，肯定比我聪明得多。我也只有现在能帮上你了，以后我不拖你后腿都算好的。”

    “这叫什么话，咱们互相扶持，同甘共苦。不如说我才应该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都坚持不到现在。”叶苏武牵上石楚的手，郑重地告白道。

    如果不是现在身处于鬼气森森的研究所门口，石楚很乐意就地和叶苏武亲热一番。但可惜被环境氛围坏了兴致，石楚只是粗浅地亲了叶苏武手背两下，就被正门后吹来的阴风刺激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这里面这么黑，一看就不是武哥你会住的地方，你的病没办法待在这种地方的。”石楚哆嗦着说道。

    叶苏武坚定地回答道：“要进去的，你没看见公告上说的什么吗？哪怕不会搞清楚我的事，为了寿生叔，我们也应该进去看看。”他牵过石楚的手，回吻了一下，“其他的公告上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吗？”

    石楚扫视了一番其余的公告，回答道：“其他公告写的都是些加班、延发工资的通知，和爆炸事故相关的只有这一张。”

    “那好吧，咱们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叶苏武牵着石楚的手，准备走进研究所。

    石楚虽然胆怯，也在门口扭捏了一阵，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跟在叶苏武身后。她咬着嘴唇，看着叶苏武手里提着的古怪提灯，好奇道：“武哥，你这盏灯看上去好怪，是哪来的？”

    头盖骨提灯的外形如同一个干瘪的人头，整体呈现椭圆形，表面没有鼻子，应该是嘴的位置只有一条细缝。双眼是两个窟窿，光线从双眼里散发出来。从外面看不出里面的结构，它没有充电或者补充燃料的接口，光线始终充足稳定，也不知道它制造光线究竟消耗的是什么。

    叶苏武本想回答是从巡逻队手里借来的，不过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昨晚买完药返程时已经处于犯病的状态，在那之后遇到的事应该都是幻觉，包括自己遇到的那几个巡逻队员。

    念及至此，叶苏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玩意看造型应该不是巡逻队配备的装备，自己总不可能说是“跟幻觉抢的吧”。

    “呃……跟一个朋友借的……”

    石楚评价道：“这灯怪造型虽然难看的，不过光线倒是挺足。你那个朋友是在哪买的这灯？我也想买一个。”

    “你也想买？你不会觉得这玩意造型太吓人了吗？”叶苏武以为一向胆子不大的石楚会嫌弃这盏灯的外形，毕竟提着一个跟人脑袋差不多的提灯走夜路确实还是蛮吓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百无禁忌。

    石楚哼了一声，蛮不在乎的说道：“武哥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就是一颗蛋嘛，有什么好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