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发育完全的探测器，其形体是萎缩的，四肢卷曲，皱皱巴巴，乍一看像是暴晒过的萝卜干。

    随着陈墨将自身的能量引导进探测器体内，类似吸收了营养液的农作物，探测器也开始疯长。它原本的脑袋像是过熟的西红柿的脑袋，蜡黄的同时隐隐泛白，转眼之间，模糊不清的五官浮现出轮廓。

    “哑巴？”叶苏武惊讶地看着探测器的脸。

    探测器的身体初具规模，尚且无法自主站立。它被陈墨掐着脖子，提离地面。探测器并不挣扎，只是拼尽全力将眼睛睁开，显露出空陷下去的眼窝。

    叶苏武惊呼道：“他没有眼球！”

    “当然没有，你没看见他刚从胚胎中孵化出来吗？”陈墨用意念催熟探测器的腿部，让它能够自主站立。

    等到探测器的双腿长成正常人类的粗细，陈墨就松开了手，随意地将它丢在地上。

    这台探测器只有腿部是正常的比例，身体上的其他部位多少都有有些萎缩，大概只有常人的一半。因为陈墨不想浪费自己的能量，并没有将它完全催熟，这导致这台探测器整体看起来相当的诡异，像是只有在马戏团里才能见到的奇珍异兽。

    “他没有眼睛……但他很像我昨晚见到的一个巡逻队员。”叶苏武仔细地端详起探测器略有些抽象的面容，哑巴的相貌渐渐与眼前的怪胎融为一体。

    “怎么可能有巡逻队员长成这个丑样？”蔡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陈墨将探测器提拎在跟前，手指戳进它的眼窝中，非常有耐心地向叶苏武解释道：“叶兄弟你昨天看见的，应该就是和它同一型号的探测器，不是正式队员。”

    叶苏武有些恼火：“探测器……tmd长得跟人一模一样，我哪里分辨得清！”

    “这不是很好分辨吗？”陈墨抽了抽鼻子，像是正在嗅什么味道，“人的身上都有生气，探测器这种非人之物没有。”

    叶苏武学着陈墨的样子，也跟着抽了抽鼻子，可他什么也没能闻到。叶苏武的嗅觉之强大，甚至相比狗鼻子也不遑多让。这正是先前在研究所的时候，他能直接找到有畸变体的那间办公室的原因。

    然而即便拥有这种鼻子，叶苏武仍然嗅不到所谓的“生气”。

    “我不是很懂你说的‘生气’是什么。”叶苏武不打算憋着，直截了当地问道。

    陈墨倍感惊愕，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叶苏武：“你感觉不到生气的存在？那你怎么确定我们之间谁是人？”

    叶苏武一脸愁苦相，因为他觉得陈墨这话很怪，但是具体怪在何处他又说不清。许久之后，叶苏武纠结道：“用眼睛看？”

    作为目前叶苏武的主治医生，蔡觉见不得旁人对自己的病人指手画脚，尤其是像陈墨这样，他这种对病人的病情万分惊讶的表现很容易使病人产生负面情绪。

    蔡觉板起脸，向陈墨斥道：“叶老哥他是病人，感觉不到生气正是因为他得病了，你少在这里大惊小怪！”

    石楚也担忧地缠上叶苏武的胳膊，轻声哄道：“武哥，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叶苏武顺势牵起石楚的手，与其十指紧扣。

    陈墨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也硬气地回复道：“感觉不到的话，那问题可大了，日后执行某些任务时，很容易敌我不分。”

    蔡觉立马回应：“那些涉及幻象的任务，都不会指派给叶老哥，因为会影响他的病情。实际上也不会指派给你们，你们作为石新老哥特招的精英，不会时间浪费在那些鸡毛蒜皮的清理任务上。”

    “是这样吗？”陈墨的脸上看不见悲喜。

    蔡觉咧起嘴角笑得猖狂，他继续道：“你以为叶老哥是个新手？他以前的履历可比你辉煌的多啊！你知道他和石新老哥携手解决了多少污染物吗？”

    “还有这种事？”陈墨和叶苏武齐声惊讶道。

    “诶？”陈墨奇怪地看向叶苏武，污染物如果造成影响过大，其档案等级会被设定成机密。陈墨之前在巡逻队的职务一直很边缘，有些事不知道也相当正常。只是在听到蔡觉的话之后，这个当事人怎么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蔡医生你有没有搞错什么？我解决污染物？不可能的吧，我压根就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人。”叶苏武坦诚地说道。

    如果是像研究叶苏武身体细胞这样，不需要他本动手做什么就能帮到很多人，而且事后还会有奖金，那么这种“乐于助人”的事叶苏武很乐意做。

    但如果这个事，需要叶苏武费心费力，花很大功夫，那他绝对是敬谢不敏的。

    蔡觉挑挑眉毛：“至少我这边得到的档案是这样的，叶老哥从前的履历可真不一般，解决了十多起大型污染事件。不夸张的说，凭这些功劳，叶老哥直接就任巡逻队的主队长是没问题的。”

    巡逻队的结构分支最底层的职务是小队长，仅仅管理一支小队里的四五人，这也是陈墨未降职前担任的职务。

    小队长往上是分队长，管理十支左右的小队，巡逻队队伍里大约有数百名分队长。而分队长再往上就是队长，担任这个职务人数是最少的，仅有一人，负责统率底层的所有巡逻队员，职位等级稍次于总队长。

    阡镇只在底层设立有队长这一职位，因为底层和上层相隔较远，不好管理，所以才独立设置一名队长。上层的事物则由完全十位总队长联合管理，也只有这一等级，才算是真正进入了阡镇的管理层。

    石新的情况比较特殊，他虽然在名义上是总队长，但目前的十大队长没有任何一人面临退休，所以没有位置空缺给他。这些年石新一直待在底层历练，培养自己的嫡系的同时，也在静候自己的正式上任。

    在此期间，巡逻队中不乏对石新的质疑之声，这些质疑主要来自对石新的身份。不少人认为石新只是仗着自己是镇长私生子的身份当上的挂名总队长，实际上石新身无长物，只是个绣花枕头。

    “什么总队长……”陈墨磕巴了一下，随后怫然地看着蔡觉，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陈墨在心中暗骂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真的信了蔡觉的鬼话。

    要知道蔡觉可是骗人啊。

    骗人嘴里的话，十成十是不能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