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吃了药！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神智很正常！你快去呀！”叶苏武歇斯底里地吼道，怎么看此时的他都是处于偏激状态。

    蔡觉咽了咽唾沫，他可不像陈墨那个彪子，那么膀大腰圆。蔡觉不以拳脚见长，如果叶苏武突然发狂，那他还真抵挡不住。

    叶苏武凶名在外，即便是常居上层的他也有所耳闻。

    “叶老哥，您先冷静。”蔡觉向叶苏武举着双手，试图先安抚他的情绪。

    展示双手表示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这是谈判劝诱的先决条件。

    “我tm很冷静。”叶苏武愤然起身，不耐烦道。

    蔡觉被叶苏武吓得连连后退，马不停蹄地退回到车里，同时朝车外的叶苏武解释道：“好好好，您先别激动，楚姐摔伤了手臂是吧，药在车里面，我这就帮她拿药。”

    蔡觉颤巍巍地将药盒端出来，他从中取出一罐小药瓶，从地上滚到叶苏武脚边：“您先吃一片镇定剂，吃了之后，我立马去给楚姐看伤。”

    触须朝地上一卷，抄起药瓶送到叶苏武手中。为了不耽误给石楚治伤，他不打算拒绝蔡觉的请求，但仍然忍不住骂道：“胆小鬼。”

    蔡觉陪着笑脸：“这还不是因为您老人家身强体壮嘛，我这细胳膊细腿可顶不住您老人家一拳。”

    实际上顶得住，只是骨头会断，而且很疼。

    “磨磨唧唧。”叶苏武懒得跟他絮叨，直接掰开瓶身，将一罐镇定剂全倒进嘴里，嘎吱嚼碎。

    饶是对叶苏武早有心理准备，蔡觉看到眼前一幕还是吓了一跳，如此大量的镇定剂，喂给大象吃估计都没有命在，可叶苏武却仍然像是没事人一样站着。

    蔡觉忽然意识到他先前给叶苏武开的药，剂量绝对开少了……

    叶苏武一招手，从地底钻出无数的触须，将倒地的雕像捆了个结结实实，以免它突然复活逃跑。

    虽然就目前来看，这个雕像已经丧失了逃跑的前提条件——四肢与头颅全部被打碎了。

    随后叶苏武果断转身走回房间，陈墨瞅了眼面目全非的石墩子，一边思考着现状，一边怯生生地跟在其后。

    石楚家里杯盘狼藉，昨夜她与叶苏武大战一场，已经将里面搞得七零八落。结果方才又被这古怪雕像闹了一通，如此一来本就杂乱的房屋变得更是不堪入目。

    地板块横飞，烟尘满屋。

    断了胳膊的石楚不方便移动，坐在床边，被滚滚烟尘呛得满眼是泪。其中不少是疼出来的，因为咳嗽多少会牵动胳膊。

    “石楚，刚才没伤到你吧？”叶苏武挥散烟尘，他反手一抓，把身后的蔡觉像小提小鸡仔一样拽到石楚跟前。

    这一抓颇有几分昏君抓太医给皇后治病的味道，在此等氛围的渲染下，蔡觉甚至感觉自己只要稍微失手，就立马会被拖去午门斩首。

    “胳膊怎么样？”蔡觉眼光老道，一眼就看到了石楚的伤处。

    “很疼，可能是骨折了。”石楚苦着脸回复道。

    蔡觉没敢耽搁，果断按下太阳穴旁的义眼开关，他作为医生，安装此类义眼是很有必要的。

    义眼射线透过骨头，确定了石楚的伤情。蔡觉立马从药盒里取出几支对应的试剂，分别有软化骨头的、粘合骨缝的、消除淤血的……蔡觉按照一定比例将它们调配到一起。

    “只是骨折而已，伤情并不复杂，打一针就好了。”蔡觉用剪刀剪开石楚的袖子，在她胳膊上扎了一针，“大概十分钟左右吧，等药效发挥作用，差不多就能好了。只是过两天就手术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现在把胳膊摔了？”

    叶苏武抢答道：“她踩到了一块石头，在卫生间里滑了一跤——就是那雕像人捣的鬼。”

    蔡觉摇了摇头，转身向叶苏武说道：“在下之前调配的药剂，可能缺乏药性，之后我会为叶老哥重新配过。这两天，麻烦您就加大药量，每次服要吃个四五片。”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胡言乱语？”叶苏武稍感气愤，好在镇定剂确实起到了作用，不然他不会只是语气加重，而是动手打人了。

    “破坏公物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那还是镇长的雕像。”蔡觉想到屋外的雕像，尴尬道。

    “不是的，蔡医生。武哥刚刚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一个活的雕像人。”蔡觉调配的药剂有镇痛的作用，石楚一下子感觉好了不少。她刚一恢复，就马上开口帮腔。

    蔡觉摸着下巴，看看石楚，又转头看看叶苏武。他原本以为这一切只是叶苏武犯病闹出来的，但如果真像二人描述的那样，那这事就超出他的处理范围了。

    他是医生，不是巡逻队里的那些打手。

    蔡觉望向屋子里刚被叶苏武几拳掘出的小坑，发觉坑中地板砖处于未干水泥般的状态。地砖的异样，让蔡觉察觉到了几丝不对劲的味道。

    “雕像人？不对吧，应该石头人。”蔡觉似有深意的说道。

    叶苏武目光一凛，直勾勾地盯着蔡觉：“你果然知道什么！”

    “等楚姐手臂恢复，我们就赶紧去上层吧，这里的事情交给底层巡逻队来处理。放心好了，他不敢跟咱们去上层的。”蔡觉收拾着药瓶，不动声色地向二人说道。

    “叶老哥，你应该小心点的，明知道楚姐这两天要做手术，还不照顾好她？结果现在她胳膊摔了，伤倒不是大伤，只是这样一来，手术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她的那只小胳膊也摔了？”

    蔡觉摆手摇头，简单解释了一下医学常识：“切除多肢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手术，但对患者的身体要求很多，身体状况不佳是会被拒绝进行手术的。”

    “但是上层不是很擅长这个肢体吗？我听很多人说，没那么多要求，只要给钱就能做。”叶苏武疑问道。

    “切除多肢和切除正常肢体是不一样的，切除正常肢体的手术都是为安装义体做准备，切下来后就立马再装一个，所以没有什么风险。”

    “我这么解释你可能听不太懂，我给你简单打个比方。比如说，人体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更换义体就相当于更换其中某个零件，只要型号能够匹配上，手术后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多肢切除手术在根本上与义体手术不同，就拿楚姐打比方，她就好比是一台机器。虽然多出了一条机械臂，和其他的机器相比有些不太一样。”

    “但这台机器是能正常运作的，作为机器而言，它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贸然把那多出的那只机械臂给切除，则极有可能会使机器造成断线或者短路，从而导致整台机器故障报废……”

    听了蔡局此番说明，叶苏武知道了其中的严重性，他在心头笃定了一个念头：“这绝对是有人想害石楚做不了手术。”

    “幸好我来的比较及时，处理了伤口，否则铁定是做不了手术……不过也不保证以楚姐的状态一定能做手术，需要复诊身体状况。”蔡觉提醒了一句，让二人事先做好心理准备。

    叶苏武心头思绪电转，回想这近两日发生的事情。

    起初无论是矿石研究所，巡逻队尸体回收室的怪音，这些难辨真假的事总结起来，都是有什么存在在催促叶苏武赶紧去上层。

    而今日袭击事件的幕后主使，其目的必然与之相反。

    这种事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石楚摔了胳膊，没法进行手术，那她极有可能觉得待在上层没意义，所以反回底层居住……而石楚如若不去上层，叶苏武肯定也不会一人独往。

    虽然有些绕远路，但如此一来，阻止叶苏武去上层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

    “到底是谁！是谁在算计我！我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叶苏武赌咒发誓的说道。

    蔡觉回复道：“是石人。”

    “石人？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叶苏武按照他预想的那样问出这个问题，蔡觉只是笑，不作正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