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看书

小草与大树(1)

    月光皎洁,繁星点点。

    大树抗着一布袋棒子面咚咚地地进了小草家的院子。

    “七嫂,俺把碾的棒子面给你放在门口了,你自己搬进去吧。”大树说完欲走,但没听到屋里有回声。

    他站在门口又叫了一声:“七嫂,棒子面放在门口了。”屋里还是没有动静,他朝屋里撇了一眼,屋里亮着灯,不见七嫂的人影。

    大树心想,这个时候,应该是做晚饭的时间,七嫂不会是又去二婶家串门了吧?大树举起粗壮的大手在门板上拍了几下,还是没人应声。

    大树顿了一下,然后抬脚进了屋。

    屋里的煤油灯闪着橘红色的光,散发着浓浓的黑烟。屋里空荡荡的不见七嫂的身影。

    这时候,就听到院子里一声巨响。大树几步就跨出屋门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的那口水缸被人砸了一个大洞,清水正汩汩流出。大树看到那个黑影已到大门口,他撒丫子追了过去。

    出了院子,那个黑影就不见了。他嘟囔道,草,比你树爷爷跑得还快,今天就饶了你。大树挂着七嫂,他随即折回院子。

    大树进了屋,又叫了一声“七嫂”,还是无人应答。接着,他朝里屋走去。

    他掀开里屋的门帘,把头伸了进去。大树发现亮着的手电筒躺在地上,借着亮光他看见了同样躺在地上的七嫂。

    他心里一紧,吓得惊叫了一声,“七嫂,你咋着了?”

    被称作“七嫂”的女人躺在里屋的地面上一动不动,似熟睡一般。大树大步跨前,来到女人的身旁,“七嫂,你醒醒,醒醒。”他大声叫喊着。但地面上的女人依然静静的躺在那里,根本不理会大树的叫声。

    躺在地面上的女人名叫小草,她是大树的东邻,比大树大三岁。按照村里的辈分,小草的男人和大树是平辈,在家排行老七,又长大树五岁,他自然就叫小草七嫂了。

    小草不省人事,大树想小草很可能是得了急病,得敢快去镇卫生院。

    大树心想,现在是人命关天,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弯下腰板,用强劲的臂膀把小草托了起来。小草的体香慢慢地沁入他的鼻腔,他有些心旷神怡。

    大树从小长到大,活了三十年,除了他娘外,小草是他抱过的第一个女人。

    小草身材娇小,面容白皙,是那种招人喜欢的女人。大树托着她来到外屋,想把小草放到炕上去套牛车。这时候,小草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突然睁开了。

    大树惊喜道:“七嫂,你可醒了,把俺吓坏了。”小草扑闪着眼睛看了看大树,又转过头来瞧了瞧自己,她想挣脱下地。大树这才意识到小草还在自己的怀里妮。

    他连忙把小草放在了地上,敢紧解释说:“七嫂,你可别误会啊,事情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俺来给你……”大树就把来小草家送棒子面的事儿连珠炮地说了一遍,生怕人家说他沾便宜。

    小草坐在炕上,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然后,她有气无力地说:“你紧张什么,俺又没说你沾俺便宜,俺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俺这是去里屋缸里取米,准备煮饭,刚进屋门头晕病就犯了,结果躺在地上啥也不知道了,多亏你来的及时,要不,俺醒不过来那可就麻烦了,俺还得谢谢你呢。”

    大树说:“不谢,不谢,都是邻居,应该的,只要没事就好。”

    小草停顿一下,她又说:“俺要是醒不过来该多好啊,腾个地方,让那个死鬼再找个能生娃的。”说完,她用褂边擦了一下眼睛。

    小草和他男人结婚十多年了,但她一直没有怀上。刚结婚那几年,他男人心急如焚,带着小草大小医院都跑遍了,中药西药都吃了一大缸,也不见她的肚皮隆起。

    她男人说小草是块“盐碱地”,不长庄稼。小草气不过,说自己的“地”肥着呢,是他男人的“种子”有问题。

    后来,小草就给他男人大补。他男人到了晚上也着实卖力,在她那块“地”里深耕。但几年下来,小草的肚子还是那样平平坦坦。他男人从此灰了心,也不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从城里往家跑了,只是到了春节放假才在家里呆上十天八天的。

    再后来,小草和他男人商量,想抱养个孩子,他男人死活不同意。就这样,小草在家里孤零零地侍弄着那几亩簿地,无精打采地打发着日子。

    大树说:“七嫂,你可别说这丧气的话,兴许七哥……”他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站在那里,双手无意识地搓着,显得有些拘谨。小草的美唇动了一下,也是欲言又止。

    大树站在那里,突然想起水缸的事情。他说:“就在刚才,你家的水缸被人砸了一个大洞,俺追到大门口也没有追上。”小草“哦”了一声,好像并不感到惊奇。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俺知道,准是那个孬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