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起身将春秋背好随便洗漱了一番就出发去了码头，不愧是湖洋城的码头，船多人更多，陆远刚刚才步入码头，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非常热情的拉着他东问西问。

    “小老哥，去哪啊？我带你走啊，便宜，只要三十文钱。”

    “小老弟，跟我走跟我走，我只要二十八文。”

    “我，我这边只要二十文，这已经是全城最低价了。”

    陆远目瞪口呆，果然拉客在古代也有啊，并不仅仅只有现代有，就在陆远准备随便选择一个的时候，一个大叔挤了进来，说道：“去去去，都散了，这小老弟一看就是外来人，你们这些没素质的船夫，就知道坑外来人，小老弟跟我走，只要十文钱。”周围的众人似乎都知道这个大叔不好相与，都低声咒骂了几句，散开了，有的人甚至还吐了口吐沫，不然这种严重大乱市场秩序的举动肯定早有人上去和他理论了。

    “小老弟，去哪啊？”大叔很是熟稔的搂着陆远的肩膀说道。

    “斜阳城。”如今的陆远可不是之前的陆远了，春秋剑的存在让他有了底气。

    “哎。斜阳城，近，一看你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人，跟我走吧，十文钱。”大叔搂着陆远的肩膀就往远处的一艘船走去。

    船上，还有三个粗糙大汉，应该都是一起的船夫，此时的船上已经有了十几个人，男男女女老少妇幼都有，估计大部分人都是被船夫以低价格抢过来的，陆远也没要男人继续搂着，他又不是断背山，一直搂着干嘛，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自己快步上了船。

    “老贾，又拉了一个啊。”一个大汉和那个大叔打招呼。

    “是啊，今天收获应该会不错的。”老贾一脸笑眯眯，接着环视了一圈，点清了人数之后说道：“老于，走了，发船了。”

    “好嘞。”

    陆远也没有管多少，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会。

    陆远看了一圈船，船不是很大，也就导致了人都挤在甲板上，显得很是拥堵，但是二层楼那里却仿佛装的比较豪华，应该还有个硕大的平台，当然至于上面有什么，陆远也不想去一探究竟，他本想就在这个角落呆到下船的时候，刚才那个老贾却突然出来说道：“都下到船舱下面去，上面挤成这样像什么样子？”说着就来驱赶甲板上的人，众人也觉得没什么，正常搭船都会下到船舱，毕竟待在上面会被官府查，还有有时候晚上甲板上温度太低，也待不下去，众人就起身陆续往船舱走去，陆远因为坐的位置就在舱门旁边，导致他就成了第一个，老贾将船舱门一打开，一股味道扑鼻而来，闻到这个味道的陆远瞬间觉得不对劲，里面除了淡淡的海腥味，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陆远狐疑的看向老贾，老贾打了个哈哈，催促着他赶紧下去，陆远反正也无所谓，就算这些人是强盗他现在也毫无畏惧，只要不耽误他赶紧回到阴山城就行，想到这里抬脚就往船舱走去，后面的人都陆续跟着他下了船舱。

    顺着楼梯越往下陆远愈发确定这就是血腥味，而且不是什么动物的血，就是人的血，毕竟这个味道太熟悉了，进到船舱底部的陆远找了一处相对偏远的角落坐了下来，很快十几二十个人顺利的进入了船舱底部，就在这时，刚才的楼梯突然被上面的人给收了回去，就在众人纳闷的时候，老贾从舱门探出了脸，脸上已经换了一副表情，开口说道：“欢迎大家登上游戏之船，祝大家有个愉快的旅程。”

    众人一开始听他说这个话没觉得有什么，再加上背光也根本看不清他脸上具体是什么表情，更何况每艘船都有自己的名字，这是船夫的习俗，包括陆远也没在意，老贾的脸缩了回去，接着又探了进来，说道：“噢哟，不好意思各位，有句话说忘了，你们的小命现在在我手中，如果想要活着下船，那就得一人交出二十两银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身上的钱不够的话，只能去抢你身边的人，如果到明日这个时候还没人凑到的话，我就会随机杀掉一个人，玩的开心各位。”说完老贾就将头缩了回去，接着嘭的一声关上了舱门。

    老贾的这个话如同一枚核弹引爆在了船舱底部，众人先是懵了，后来开始惊恐，接着惊叫连连，坐在角落得陆远扶额，真就没个消停了，船舱门在上面，又没有楼梯，该如何上去，而现在还又整出个恐怖游戏。

    众人的尖叫声也逐渐平息，结伴的人都凑到了一起远离了人群，而单独的人只有两个，只有陆远和一个少女，少女感觉到似乎众人都在她身上上下徘徊，正慌张的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陆远，少女立马起身，坐到了陆远身边，陆远扶额，果然这种游戏落单必死，众人看到了陆远身后的长剑，也慢慢收回了目光，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一个壮年站了出来，说道：“俺叫铁牛，俺觉得俺们不应该慌张，说不定是上面人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此时旁边一位老妇女开口了：“开玩笑？那这样子，你把你们身上的钱给我，我先出去，看看是不是玩笑。”

    铁牛被这一句话呛的满脸胀红，没说出话，这是铁牛的同伴说话了，也是一位壮年，“这位大娘，你这话说的，你咋不把你的钱给我们让我们出去啊？”

    “我凭啥给你？”

    “那凭啥我们给你？”

    两人争执不下，此时第三个小团体中的一位大叔站出来说话了：“别吵了，吵有什么用，大家要么就是去省亲的，要么就是去跑商的，多多少少身上都会带着银子，我看不如大家就把钱都拿出来点一点，看看有多少人还差多少银子如何？”

    大叔一席话说的好像在理，引的大多数人跟着点头认可，如果钱够的话不就刚好出去了？此时铁牛说话了：“如，如果钱不够呢？”

    大叔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没说话。因为铁牛的一句话整个船舱都陷入了寂静，是啊，如果钱不够谁该上去谁有不该上去？

    少女此时坐在陆远旁边，低声说道：“你身上钱够不够出去啊？”

    陆远摇头，废话，他哪知道会遇到这些，自己身上总共就带了几两银子，还是春夏硬塞的，他当时都觉得用不了这么多。少女哦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陆远看了一圈船舱，船舱总共二十二个人，除了他和少女之外一共分成了四个小团体，应该都是一开始接班上船的人，第一个团体就是铁牛那个一共三个人，应该是一起去京城也就是庶京找活干的，第二个团体也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大妈一共四个人，应该是一家人，除了她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一个和陆远差不多大的少年和一个应该是他相公的中年人，第三个团体也是人最多的团体，就是刚才说一起凑钱的那个男人，一共九个人，最小的还是个婴儿，应该也是一家人，第四个团体是两对小情侣，也不知道是私奔还是什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开口说话。

    考验人性的时候居然在自己眼前上演，陆远笑了笑，真到了那个时候人性真的会扭曲吗？陆远闭上了眼睛，靠墙假寐。少女因为有了陆远在身边，也陷入了沉睡，船舱里也相继传出了淡淡的打鼾声，毕竟老贾只是这么一说，如果只是开玩笑呢对吧。

    实际上陆远已经准备好了明日老贾如果真的要杀人，他会出手救下所有人，说到底而言，他并不想太多无辜百姓丧命，更何况这些人曾经是陈煜的子民。

    其实陆远一夜没睡，看过太多电影的他知道，人性是最经不住考验的，虽然说那些只是电影，但是电影就是源自于生活，只不过是将生活中某些小片段拿出放大放慢放详细而已。

    估算着时间，翌日相同的时候已经到了，陆远很好奇老贾在不放楼梯的情况下该如何杀人，随着老贾打开了舱门，一缕刺眼的眼光照射进船舱，老贾的肥脸出现在舱门口，开口说道：“如何，今日有没有人凑出二十两银子啊。”

    无人答话，老贾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人都是喜欢幻想的，总觉的可能只是开玩笑，到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人来亲手打破这种幻想，老贾站起身来对着外面挥了两下手，舱门外又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给老贾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布，接着递给老贾一把弓弩，陆远看到这个弓弩的一瞬间，眼睛眯了起来，这是一把军中制式弓弩，寻常百姓是不会有的，哪怕就是齐国被发现也是要诛九族的罪，更不要说在现如今无人管控的唐国的境内，老贾举着弓弩转了两圈，随意朝着一个地方射出一箭，陆远想要抓箭救人，但春秋却根本不理会他出鞘，本身可以使用的剑气反而没了动静，没了春秋的帮助虽然他是紫虚境，但是对于如何发挥自己的力量还是认知不够清晰，弩箭射出的速度又快，这下陆远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弩箭倒是争气，射空了，老贾拉下眼罩，看了一眼，说道：“哎呀呀，对不起对不起，射歪了，等着啊，我重新射。”说罢老贾重新蒙上布，船舱的众人才反应过来老贾是真的要杀人，立马尖叫着想要起身，想躲到弩箭射不到的死角去，就在这时老贾狰狞的说道：“都给我坐在原地，谁要是动一下，就不是一把弩箭了！”

    众人一听这话立马不敢动弹了，只求老贾不要射到自己这边，老贾又晃了几圈，似乎选定了目标，射了出去，这一箭直奔那个岁数最大的老人而去，中年大叔想要挡箭，奈何箭矢速度太快，一箭穿胸而过，老人惊叫都没出口就已经死了，陆远明白过来血腥气从何而来，老贾摘下眼罩，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明日，三十两一个人，听好了，三十两。”

    “啊！！！”陆远本来就因为没救下人而心情郁闷，没想到她旁边的少女尖叫出声，都快刺破他的耳膜了，而与老人一起的男人因为没能挡得住箭，崩溃哭喊道：“娘，娘啊！”少年也在一个劲的喊：“奶奶！奶奶！”只有老妇人一句话不说，看到老人死了眼底里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

    “贱人，娘死了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知道这些事所以才故意上的这艘船，你是不是和上面的人是一伙的！”中年男子不经意看到了老妇的表情，上去就是一巴掌，女人被一巴掌扇懵了，而中年男子的一句话让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似乎所有的这一切是因为这个女人造成的，女人连忙摇头说道：“不是啊，我不知道，你不要乱说。”边说边挤出眼泪哭泣。

    如今已经确定这不是一个玩笑，众人就要想着该如何活命了，人数最多的那个团体男的又站了起来说道：“鄙人叫钱朔，我觉得到如今这个情况昨日我说的那个方案是可行的，最起码能救几个人是几个人，你们觉得呢？”

    中年男子已经止住了哭泣，将老娘的尸体放好，然后顺手将射死老娘的弩箭藏进了衣袖当中，抹干了眼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那两对小情侣站起身来战战兢兢的说道：“可，可以，我们觉得可以。”

    “好，又有四人同意了，铁牛你们呢？”

    “俺们没钱。”铁牛瓮声瓮气的拒绝了。

    “那你们呢？”钱朔看向了刚死了娘的中年男子，陆远被以为这个男人会拒绝，没想到点头答应了，“好，又有三位！”

    “是四位！”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

    钱朔愣了一下，没有计较什么，说道：“四位，是四位。”

    接着他看向了角落的陆远和少女，少女本想点头答应，没想到陆远拉住了她，开口拒绝了：“不了，我们不需要。”少女愣住了，其实她身上离三十两差不了多少，加入进去很轻易就可以凑到三十两了，这个少年却没让她有答应的机会。

    钱朔也不以为意，也不差这几个人，说着率先从身上掏出了钱袋子，说道：“我这里有我们这九个人所有的银子，一共是一百一十五两四文，你们那边呢？”

    “我，我们四个人有二十九两多一点。”那边的小情侣说道。

    “我这里只有五十两。”中年大叔说道。

    钱朔内心盘算了一下说道：“那我们这里就是合计一百九十四两，按照他说的三十两一个人，可以先让六个人出去，我这边出的最多，我拿四个名额，你们一边拿一个行不行？”本以为中年大叔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却没想到他直接点头答应了，实际上他五十两就已经够一个人出去了，没必要再去参一手了，两对情侣那边更是没话说，本来他们身上的钱一个人都不够出去，现在还能先出去一个，还好，只是谁出去成了最大的问题。

    中年大叔本是湖洋城的一个小商人，名叫王唐夫，本来这次是要带老娘去斜阳城玩一转，却没想到自己的媳妇贪便宜居然定了个这个船，如今出去要三十两银子一个人，他同意参加没别的意思，他就是不想活了，但是他必须将自己孩子救出去，他是无辜的。

    此时女人还在期盼的看着相公，觉得相公会将这个名额给自己或者儿子，但是自从老娘死后，王唐夫就不在看向他们一眼。

    两对情侣那边本是一起相约出去玩的的玩伴，两个少女一个叫陆湘苓一个叫苗倩倩，两个少女的关系亲密，从小一起长大，约好了就一起偷偷摸摸离开了家，主要是出去游玩花销肯定大，他们只能坐这便宜的船，哪知道却掉进了这个局里，至于那两个男人一个是殷泽一个是杜刚，两人都是追她们两人许久未果的，这次听到他们要去出城游玩，立马自告奋勇的加入，却也没想到上了贼船，就在陆湘苓和苗倩倩还在互相推着让对方先走，陆湘苓身后的殷泽突然一个健步窜上，将陆湘苓手中的钱袋抢到了自己手里，然后谨慎的往后退，陆湘苓一声惊呼还没反应的过来，钱袋就已经被抢过去了。

    陆远看到这一幕笑了。人性，他从行囊里翻出一块饼，撕了点递给身边你的少女，然后安心的当起吃瓜群众。

    陆湘苓立刻大声说道：“把钱袋还给我！”殷泽一脸狰狞坏笑，“还给你？可能吗？我就先走了，你们留下来慢慢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谨慎的看着四周去了另外一边角落。

    陆湘苓气得眼泪哗哗的流，没想到以往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殷泽此刻却从背后插了一刀，如今钱袋没了，他和苗倩倩该怎么办，而杜刚则是站在两人身后一句话没说。

    钱朔那边倒是很简单，随意指了三个人加上自己先出去，毕竟钱在他手上，其他人敢怒不敢言。就这样看起来好像所有的分配都结束了，但是陆远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很快，体内的生物钟告诉陆远夜色已经降临了，他继续靠在墙边假寐，尝试着和春秋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给找回来，而少女则在他旁边不停的点着脑袋，就在少女即将睡着的时候，陆远推了她一下，说道：“别睡，今晚夜色这么好，肯定会有人死。”

    一句话把少女弄得精神的不得了，然后低声问道：“不还没到明天吗？怎么会有人死？”

    陆远笑了笑，示意她别这么激动，假装睡着就好，哪知道少女就这样假装着假装着一下睡着了，陆远扶额，这少女是怎么想到自己一个人出来的。

    第三日，伴随着一声尖叫声，彻底叫醒了所有人，原来，有人死了，死的还不止一个，一个是昨日忽悠大家集资的王朔，还有一个是昨日抢钱袋的殷泽，殷泽是被人一刀割喉，直接毙命，王朔死的则是像被人捂死窒息而亡，尖叫声正是从陆湘苓嘴里发出的，等她看清死的人是殷泽的时候，她强忍着恐惧，走上前想去找昨日被抢的钱袋，哪知道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钱袋不翼而飞了。

    而王朔那边则更加诡异，没人去找寻钱袋，似乎知道钱袋在谁的手里一样，只是将王朔的尸体搬到一边就不管不顾了。

    坐在角落的陆远看着眼前的一幕，又笑了笑，狼人杀，真人版狼人杀。

    少女一脸惊恐的看着陆远，说道：“不会是，是你吧？”陆远扶额，真的是清奇的脑回路，但还是摇了摇头，“那，那你怎么知道晚上会死人？”少女有点不相信，陆远说出了一个她从来没听过的词：“人性！”

    少女不是很能理解。

    老贾准时准点的打开舱门，又探进了脑袋，说道：“今日，有人凑齐了吗？”

    “有有有，我有！”

    “我也有，我也有！”

    说话间，老贾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等下我会放梯子下来，如果上来人没有，我会直接把你杀了丢进河里，如果有人试图靠梯子闯上来，大可以试试。”

    说着老贾丢下了梯子，王朔那边出来四个人，一个妇女抱着婴儿，还有两个少年上了楼梯，顺利的交了钱就上去了，然后少的钱告诉老贾后面会有人付，老贾想这些人也不会有什么幺蛾子，点点头，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唐夫突然起身，抱起了尸体已经凉透的老娘，就往楼梯上走，妇人和少年都惊讶无比的看着王唐夫，没想到王唐夫抛弃了他们两个，自己逃命了，妇人在后面狠狠咒骂：“你个负心汉，你居然不管我们娘俩，自己去苟活了，活该你娘被射死，就是因为你！”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这也让陆远大饱耳福，见识了古代骂街的样子，谁知道王唐夫先将老娘的尸体放在了甲板上，然后转身下楼之后，牵起自己的儿子，往楼梯上走，对后面一直在咒骂的妇人理都不理会，见到骂街无用，妇人立马软了下来，上前去抱着王唐夫的脚，不停地磕头乞求，乞求相公让自己去活命，王唐夫飞起一脚，将妇人踹飞，少年看到自己娘被打，却不肯上去，哭喊道：“你让娘走吧，我不走，你不要打我娘。。。”王唐夫架起少年，一把将他推上了甲板，然后将钱给了之后转身回了船舱，此时的妇人立马上来开始抓打王唐夫，王唐夫也不还手，一条条抓出的血印遍布他的脸上，但他还是任由妇人做这些。

    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起身来，往楼梯走去，正是两对情侣中仅剩的青年杜刚，杜刚一言不发，甚至都不看身边的两个女子，一步步上了楼梯之后将钱教了上了甲板，结果显而易见，昨晚杀殷泽的就是杜刚，陆湘苓和苗倩倩都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陆远身边的少女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接着转头看向陆远，才发现身边的少年这时颇有意味的看着眼前这些事发生。

    陆远看到少女在看着他，他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人性，今天是能出去的都出去了，银子所剩无几了，所以晚上才是真正的杀戮之夜。”

    少女低下头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老贾的脑袋探了进来，“没人了吧，那我收梯子了。”老贾熟稔的将梯子收了回去，船舱里面妇人许是打累了，没力气了，跌坐在那一直哭泣，船舱里面又恢复了寂静，死了三个，走了六个，船舱里面还剩下十三个人，十三个人都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安静了好几个时辰，突然一直没说话的铁牛站起身来，走到陆湘苓旁边低声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开始面如死灰的陆湘苓一脸不可置信，眼中绽放出了希望，接着铁牛就坐了回去，陆湘苓附耳和苗倩倩不知道说了什么，陆远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看来人性这个东西并不是百分百的会扭曲。

    夜晚到来，陆远靠在墙边还是假寐，这次他放弃了和春秋联系，只要是因为联想到下山时老陈煌说的藏剑，转而去和体内的修片联系，终于感觉来了，虽然来的有点迟，但是还没迟到什么地步，就在陆远准备起身破舱而出的时候，一股冷意从他面前传来，陆远一下睁开眼睛，虽然他知道今晚会是屠杀夜，但是却没想到眼前的人会对自己动手，陆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开口说道：“为何？”

    “对，对不起，我想活，对不起！”动手的人居然是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少女，而且就算陆远发现了她，她还是毫不犹豫的举着刀向陆远胸口刺来，就在陆远准备制止的时候，一声尖叫划破船舱，听声音是王唐夫的妻子，这声尖叫叫醒了众人，众人醒来之后看去，才发现王唐夫正举着弩箭一下又一下的扎着自己夫人的胸口，鲜血染红了王唐夫全身，而妇女的声音从大到小再直至没有，而王唐夫还是孜孜不倦的扎着胸口，直到扎到脱力摔倒在尸体身边大口喘息。

    陆远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看了眼还举着刀的少女说道：“本来你可以活着出去的。”接着陆远周身鼓荡，身上爆发出青色剑气，陆远随意抬头看了一眼舱门，紧接着舱门炸碎，陆远慢慢升空来到了甲板上，然后将楼梯扔下了船舱，接着闲庭信步往二楼走去，他不信这个游戏是一个小小的船夫可以想出来的，等他来到二楼的时候才发现，今日出来的人都在二楼船舱，被迫在自相残杀，而对面正坐着一个翩翩少年，少年身后站着一个鹰钩鼻子的中年人，老贾正站在少年身边一脸谄媚，少年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在不停叫好，时不时的发出大笑。

    陆远走上前推开了舱门，开口说道：“是你组织的这个游戏？”

    少年看到有人推开舱门愣住了，然后点头笑道：“是我，这位兄台你是？”

    老贾看清来人，吓得魂不守舍，这人不应该在船舱底吗？怎么上来了？

    “将人当做牲口对待，当诛！”伴随着诛字的出口，陆远青衣飘飘，一柄凌厉无比的剑仿佛从陆远身体出鞘，青色剑气如同割纸一般划破整个黑夜，陆远双指并剑，青色剑气在双指中集合，陆远直刺少年，以指蕴剑，这个时候少年的鹰钩鼻子往前踏了一步，周身气息鼓荡，然后双手握拳砸向陆远的指剑，指剑无比锋利，一接触就刺穿了鹰钩鼻子的双手，直接就废掉了鹰钩鼻子的双拳，鹰钩鼻子捂手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远说道：“剑宗？！”

    “剑宗？！”少年听到这个话仿佛跟见鬼一样，立马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躲到了后面，陆远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说道：“你是哪家的公子少爷？”

    少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陆远指了一下鹰钩鼻子说道：“你说。”

    “少爷是齐王的十王子，此来这边就是游玩，还望阁下看在齐王面上不要动手。”

    陆远笑了笑，酒碗中的酒突然飞跃而起，化作水剑直接洞穿了这个所谓的十王子的头颅，顺带连着鹰钩鼻子也杀了。接着他看了眼已经停止自相残杀的几人，带婴儿的妇女已经惨遭毒手，其他人几乎都是带着伤，还好，还算及时。

    他看了眼老贾说道：“继续撑船，斜阳，最快速度。”

    然后他走下了二楼船舱，身上的青色剑气吞吐不定，此刻船舱里人都来到了甲板上，那个少女正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而陆远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杀了刚才准备对自己动手的少女，人性这个东西是最经不住考验的，但是依旧还是有人给出了他出乎意料的选择，并不是他的人性多伟大，而是他有他自己的底线，想到这里，陆远周身剑气吞吐，一剑直接削去了少女的人头，少女实际上有错吗？没错，为了活而已，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只是铁牛的举动才是真正让陆远下定杀心的原因，所谓人性的扭曲只是你给你自己行凶找的借口而已，陆远摇了摇头，站在甲板上，吹着江风，陷入了沉思。

    春夏，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