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锦

第十九章:告状

    段茂川点点头,这个庶出的孩子和他母亲一样,为人谨慎胆小,即便有父亲疼爱,可是在母亲的耳提面命之下,他心里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侯府少爷,从这一点上说,他真的很不像他爹,倒是继承了他三叔的性子。

    “爹,今天娘被人欺负了。”段茂名在一旁忽然开口,比起小他三个月的弟弟,这就是个混世魔王一般的人物,混账程度直追他爹,可以想象,如果不好好管教,将来青出于蓝胜于蓝绝不是问题。

    “你娘被欺负了?”

    段庭轩失笑,将两个儿子放下,顺手就在段茂名额头上敲了一下:“你这小子又胡说,这府里还有敢给你娘气受的?就是你二婶也没这个胆子。”

    “不是二婶。”段茂名伸手揉着额头,忿忿不平瞪着冤枉自己的爹:“我娘今天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回来额头都青了一块,她都哭了。”

    “不是吧?”段庭轩从儿子的认真表情中看出此言非虚,心中不由得一凛,暗道府里后院虽说勾心斗角不断,可大家好歹还守着规矩分寸,这是哪个不懂事儿的?竟然放开手脚直接上了?那不成了泼妇?可恶!这里是安平侯府,到底是哪个胆上生毛的要翻天呢。

    一念及此,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放下两个儿子便进了屋,丫头们连忙蹲身行礼,那边徐冉云和姜姨娘正对面坐着,看见他来,也忙都起身,徐冉云眼睛都微微肿了,不等说话,眼泪先流了下来,她却用帕子擦了,深深吸了口气,命丫头们上茶,这才将段庭轩让在炕床左边坐了,自己则坐在右边,而姜姨娘早已有眼色的坐在了下面椅子上。

    段庭轩对徐冉云的“端庄沉稳”十分满意,上来就迫不及待哭着告状,那是不懂事儿的小妾才能做出的恃宠而骄行为。因细细打量了这妻子一眼,果然就见额头上一块乌青,他便皱眉道:“我一回府就听说你要我过来,刚才在院里名儿说你受了气,我还不信,想着这府中没有不懂规矩的人,谁知你这额头真的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完了,才缓缓将茶盏凑到嘴边,轻啜了一口茶水,世子爷嘛,无论何时何地都得保持侯爵接班人的优雅大气。

    “爷还问我?您也不想想,这府里除了梅月楼那位,还有谁是这样不懂规矩的?”徐冉云冷笑一声,心里仍是怒气未平,暗道我直接就把话挑明了,不给你装糊涂的机会,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泼妇。

    “噗”的一声,小侯爷的优雅大气随着喷出的茶水瞬间退散,他抬起头惊愕看着徐冉云:“你去梅月楼了?好端端去那里做什么?”

    “爷这话说的,人家好好儿一个大活人,让你扔在那地方,三五日七八日也就罢了,如今却是小半年过去了,爷心里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妾身不知道,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那里孤零零受苦吧?所以我今儿可不就是想去探望一番呢?”

    单听这话,一派贤惠善良主母范儿简直都能感天动地了,不过段庭轩自然不会被妻子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唬住,轻轻转了转手中茶杯,他嘴角泛起一丝淡淡不易察觉的讥诮笑容,悠悠道:“刚刚你不还说那是个不懂规矩的吗?怎么还会去关心她的死活?”

    徐冉云一窒,接着扭过头冷哼道:“她不仁,我不能不义。”

    “行了,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段庭轩将茶杯放在桌上,呵呵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恨她?这时候和我摆贤良面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冉云也知道丈夫精明,场面话偶尔说几句无妨,但说多了就是虚伪,丈夫最不喜欢虚伪的人。因便嘟着嘴愤愤道:“没错,我是恨她,从前受了她多少气?爷就算不看在眼里,心里也是知道的。所以当日爷把她撵去了梅月楼,我一句话也没说,幸灾乐祸不至于,但心里是觉着出了口恶气的。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也不去管她们,一来二去的,竟然就忘了。不料今早上太太忽然提起她们,我这才想起来,老实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终究也是三个大活人,我纵然讨厌她们,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饿死?更何况这些日子我把她们都忘到脑后去了。所以一听太太说起,我就愧了,连忙带着人过去,想看看她们如今是怎样的光景,结果……结果……好心赚了驴肝肺,爷看看我这脸,看看我这身上……”

    说到后来,语音都哽咽了,徐冉云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又挽起衣袖,上面也有两块青紫,她含泪道:“这便是她们给我留下的,在梅月楼住了这么些日子,不但没修心养性,倒越发跋扈起来,我看这府里也再容不下她们了呢,爷还是想个办法趁早打发了吧,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

    “她们动手打你了?”段庭轩倒吸一口冷气,以他对苏暖暖的认识,对方做出这种事不值得奇怪,当初为了几个菜饺子踹出来的那一脚,得亏是自己,换成别人未必就能躲得过去。他只是奇怪,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怎么现在动不动就拳脚相向呢?以前可没这么过分啊,还是说,因为成了弃妇,所以绝望之下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这倒没有。”徐冉云倒也不敢说谎,气呼呼道:“她们在门口晒豆子,我……我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儿。”

    段庭轩直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半晌才干笑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那个……咳咳,冉云啊,不是我说你,这个做人呢,不能太骄傲了,你平日里走路就是喜欢把头抬得高高的,这有时候,低低头未必不好,最起码看得清脚下的路啊。”

    “爷别替她们说好话了。”徐冉云一看:丈夫这明摆着是要和稀泥呢,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咬牙道:“我刚才也说错了,她们哪里是晒豆子?根本就是在那里设陷阱,你听谁家晒豆子要晒到大门口的?明明院子里就有铺着青石砖的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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