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张硬质卡牌掉落在白嫩小手上，黑色牌底烙印着赤红纹路。

    纯白色牌面中，一道瘦长身影被无数赤色锁链束缚，细长黑色锁链缠绕在其身上。

    没等段菲菲看清牌面内容，一只细长手掌仿若鬼魅般划过。

    青年院长双手紧紧着捏着卡牌，口中呢喃念道：

    “是它！是它！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它在哪？带我去见它！！！”

    歇斯底里宛若疯魔，全然没有片刻前端坐在木桌后的理智和正经。

    杜关若左眼中跃动的猩红小点聚在一起，落在了被青年院长紧紧捏着的卡牌上，声音干哑：

    “在、里面……可以、带你、去、”

    “带我去！带我去！快带我去见它！”

    “不行，我不能见它，我们不能见面……”

    青年院长浑浑噩噩地兀自言语，说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让人听不懂是带他去？还是不带他？

    杜关若迟钝的大脑想不得这么复杂的事情，松松垮垮的白色手术衣鼓起。

    一条细长黑色锁链垂落在地，迅速地朝着青年医生缠绕而去。

    嗡——

    浩渺浓重的纯白雾霭凭空冒出，宽敞明亮的会诊室瞬间逼仄起来。

    虞染净和苏月月视野充满了茫茫白色，耳畔填上一汪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青年院长扭曲的脸庞充斥着复杂的情绪，黑油似的泪水滴落，没有任何挣扎，任由黑色锁链钻入他的身体。

    纯黑色铁环挤入血肉中，顿时陷入一片白色汪洋，细长铁链扭动着，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进一步。

    他的极限，是B级。

    这样一个念头从记忆深处冒出，好像是一个女人郑重告诉他的。

    对了，那个女人还说什么了？

    杜关若清瘦的剑眉一蹙，光洁白皙的眉心浮现一丝猩红纹路。

    混沌朦胧的记忆中浮现一本古朴厚重的黑皮古籍，两枚赤红古篆熠熠生辉，古老厚重的气息恍如潮汐般起伏不定。

    杜关若疯笑的面容奇迹般地平和下来，裂到耳根的嘴角恢复平静。

    一道道玄奥繁复的赤红符文脉络，自纯黑铁链根部蔓延而出，迅速爬到了青年院长的身上。

    “是她！哈哈哈……果然是她！是她……”

    青年院长失态地大吼道，语气中有惊喜，也有压抑的憎恨和恐惧，却独独没有……挣扎。

    仿佛他认定了，即使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今日发生的事情早已注定！在黑白小丑前往河佑村时，他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冰冷沉默的黑色铁链亮起赤红光亮，势如破竹地挤进他身体内部，于白色汪洋中肆意穿梭搅动，分化出无数细小的铁环……

    在某一个瞬间，达到了条件阈值，biu~

    青年院长消失了，一张黑色卡牌静静悬浮在杜关若面前，随之意念一动，消失不见。

    纯白雾霭也随之消散，虞染净和苏月月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移动。

    段菲菲站在杜关若身侧。俏脸苍白。

    “走。”

    杜关若声音嘶哑，面上的疯笑消失了，异色眼眸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正常，所以他不敢抬头直视。

    虞染净抿着薄唇，怔然片刻，将身上的运动服外套脱下。

    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背心，包裹着修长窈窕的身材，露出肩颈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杜关若眼眸被冷白皮肤折射的光芒刺到，不禁别过脸颊。

    虞染净轻缓地走进几步，动作缓慢地将黑色外套披在杜关若身上，动作轻柔小心，像害怕吓到他一般。

    附有温度的运动外套披在杜关若单薄身躯上，同时遮住了身体脸侧暴露的大片肋骨皮肉。

    杜关若眉头轻蹙，目光垂落在自己穿着的白色手术服上，他早已习惯了这单薄纸片拼成的衣物。

    “我带你去换衣服。”

    段菲菲温声细语地说道，苍白面容浮现柔和笑意，手掌轻轻落在其背上，微微用力。

    杜关若本能地顺着力道转身，紧闭的房门在此时无声打开。

    虞染净柳眉紧蹙，杏眸中的寒凉仿佛火焰般熊熊燃烧，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我带他去换衣服，很快回来，不用担心。”

    段菲菲唇角含笑，美眸温和看向虞染净充满敌意的眸子，毫不在意其中的杀气和怒意。

    会议室外，走廊里干干净净，空无一人。

    那些身体扭曲怪异的医生护士不见了，被污染成灰色的人也消失了。

    干干净净的墙纸地面没有一丝污渍，世界一片寂静空旷。

    杜关若顺从着回到久违的病房，自从他接受赵医生的心理治疗，就再也没有回来的病房。

    段菲菲将他按在病床上，从其他房间抱来一叠衣服，开始给他宽衣解带。

    神情木然的杜关若没有丝毫脸红，他已经习惯了段菲菲给他换衣服。

    每次心理治疗结束后，他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几乎处于瘫痪状态。每次也是段菲菲给她清晰身体，更换手术服。

    这一次更换的衣服……并不是两片白布组成的手术服。

    段菲菲给他换上了正常人的全套衣物，白色衬衣，黑色长裤，白色袜子，一双黑色名牌运动鞋。

    “这些都是全新的，已经洗过一遍了，我很早之前给你准备的。”

    最后将修身白大褂披在杜关若身上，段菲菲后退几步，看向杜关若异色的眸子，声音温婉。

    单纯的黑白两色互搭，在杜关若身上呈现一种清瘦疏离的纯色美感。

    唯独……肩膀两侧悬空的衣袖中，触手默默蠕动，形成类似手臂的弧度。

    “这是她们带来的，我猜应该是你的。”

    一柄古朴无华的黑刀出现在杜关若面前，白生生的小手与黑色素净剑鞘黑白强烈的反差美，让人忍不住去握在手中怜惜一番。

    空荡袖口扬起，黑色粗长触手倏然冒出，缠绕在素净方直的剑身上，杜关若神情震动！

    眼眸中灰质与黑暗震荡缥缈，人类的眼白与瞳孔若隐若现，缠绕在剑鞘上的触手竟然蠕动扭曲，隐隐有人手的轮廓。

    隐藏于长袖布料里的触手发生更加剧烈的变化，血肉组织增殖蠕动。

    一根根细软的触须交织缠绕，组成人类血管神经的纹理，沿着生物基因定理的方向，变成出手臂的基本形状。

    段菲菲白嫩的小手稳当当地托握着黑刀，目光痴迷且柔和地注视杜关若身上诡秘变化。

    片刻功夫，一双白皙修长的人类手臂自袖口冒出，清晰的肌肉纹理流畅劲健。

    五根手指修长白皙，骨节根根分明，宛如上帝亲自雕刻的人手，如最美钢琴家的优雅修长。

    杜关若手指用力，将黑刀握在手中，左手握在剑柄上，一股血脉相连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一方迷雾世界牵绕着心神悸动，身体角落里冒出细如毛发的黑色锁链，游梭在血液肉质当中。

    “谢谢。”

    嘶哑的嗓音明显变得流畅，只是喑哑的喉咙并未转好。

    杜关若没有拔刀，只是静静地将其握在手里，指腹感受剑鞘传来的冰凉，异魔物质在体内收拢蜷缩起来。

    “不客气，我是你的护士。”

    段菲菲声音轻柔，嘴角含着温柔的笑。这是她照顾杜关若第一天说的话，是你的护士……你一个人的护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