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模型

第5章 宇宙音乐之星

    “四分之一拍,极慢板,极轻声,第一小提琴,四分之音符,中八度,c到a,小拍,拍子GY升到c,然后定在f,第二小提琴,第一段,从c升到a,双音符eGYc,次高音符记号,2b起,极轻声后,卡农重现。拍子GY升到c,然后定在f”

    “第一小提琴奏主题曲,中提琴c到a,强度渐增。第二小提琴c到a,高音,然后二部合奏,第一小提琴c高八度到GY,大提琴,低。拉低,半音fed,连续拉低,然后,人声,低声,独唱升起,直升至五线谱e,继续渐增。第一小提琴渴望地向上帝诉求”

    “然后上帝回应了,云开了,慈手伸下,慢慢托入天堂。大提琴停在低端,在低端音部不再升高。瞬间,慈恩满怀,你得永生。地球不复存在,时间永恒,托起你的双手,轻吻你的脸颊,人神合一,心中平静”

    此刻,躺在床上,贝多芬的生命交响即将达到巅峰,他处在极度的快乐之中,此时的灵感如泉水奔腾涌出,无法停下,虽然身体正极度衰弱并将竭尽,但他的乐音正在为他的灵魂注入超级代码。

    在第100号平行宇宙空间,贝多芬帮助宇宙灵魂维度模型研究院设计的“乐人灵魂模型”即将耦合到宇宙“超凡音乐之星”的星人上,“超凡音乐之星”位于遥远的室女座,宇宙编号为NGYC628(M74)号星。在宇宙大爆炸后的碎片扩散过程中,围绕着M74这块碎片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时空环境,在此环境内声音具有特殊的效果,所以星上的人们都热爱音乐,贝多芬在设计乐人灵魂模型时重点是增加了一个第五维度,这个第五维度是一个同音乐相关的特殊维度,贝多芬希望通过这个特殊的灵魂维度突破人类无法达到的音乐表现力,他知道人类灵魂的音乐表达在他的《命运交响曲》里已经达到极限。

    将10亿个“乐人灵魂模型”复制样本装入到电磁屏蔽密封舱,贝多芬将密封条小心地贴在密封舱的舱口,用手按压了多遍,以确保密封安全,然后在密封舱的密封条上郑重地写下一行字:“乐人在此,心中充满寂静方可看见灵魂”。这是他内心的独白,这10亿个灵魂样本凝结了他的音乐理想和追求,他要将音乐化作永生。助理已经开始将密封舱装载到逃逸飞船2号上,另外的工作人员已经帮助他将其他设备装到行李舱,等一切准备停当,他跨进了飞船的一等舱。

    这一次,阿历克斯派出他的助理玛格丽特同贝多芬一起去NGYC628(M74)号星执行乐人耦合任务。临行前他交给玛格丽特一段特别的密码程序,玛格丽特临行前的晚上,悄悄将这段程序耦合到自己的灵魂编码程序接口上,试了试效果,让她大吃一惊,这果然是一个锦囊宝物,只见她的手臂能随着内心的旋律而瞬间又长出一双手,旋律高昂时还会动态地长出多双手,而旋律舒缓时又变成一双手,这些手动态地变幻着,犹如跳舞一般,优雅从容,就像是千手观音。玛格丽特赶忙来到钢琴旁,她试着将手指随便在键盘上划了一下,一曲乐音顿时弥漫起来,她坐下来试着弹奏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曲,这是她认为最难弹奏的钢琴曲,她以前都不敢尝试,但这一次有如神助,弹奏的过程中她变成了千手观音,乐音在指间优雅滑落,有如高山流水,急淌流光,悦耳动听,再看这手指纤细修长,圆润如玉。

    太奇妙了。玛格丽特都不敢相信自己她居然弹出了第三钢琴曲。她试着又弹了一首尼古拉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钢琴曲《野蜂飞舞》,哇,轻松地就弹出来了,玛格丽特兴奋地跳了起来,反复端详着自己的纤细白皙的双手,白净的脸颊微微露着红润,俊俏的鹅蛋脸一时妩媚,双眸明亮,黑发柔软及肩,修长的身材一下舞动起了青春的香味。

    玛格丽特赶忙给阿历克斯打电话告诉了他自己刚才的奇妙体验,声音里还满是惊喜,“对,对,这是给你的特别授权,你现在具有了超常的音乐演奏才能啦,而且是人类现有灵魂无法达到的境界,便于你到NGYC628(M74)星执行任务。享受明天的旅程吧。”阿历克斯说道。

    “谢谢您的信任。晚安。”

    玛格丽特打完电话,边收拾行李边想,在NGYC628号星上会发生哪些奇妙的事情呢?乐星人会不会都有“千手观音”的功能,他们会不会邀请我弹奏更难的钢琴曲,会不会遇到勃拉姆斯,她最喜欢勃拉姆斯的音乐,在她看来勃拉姆斯的弹奏速度已超过人类灵魂的节奏。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星际逃逸飞船二号以亿倍于光速的逃逸速度直奔向NGYC628号星,NGYC628号星系距离地球3700万光年,其核心也是一个巨大黑洞,是太阳质量的百万倍级别。逃逸飞船二号是灵魂维度模型研究院的公务专用逃逸飞船,属于黑洞级逃逸飞船,已经实现了精确的无人自动驾驶,在宇宙任何黑洞环境皆可轻松穿行,逃逸黑洞时也没有失重的感觉,要知道如果设计不合理,失重的不适能将人撕碎。

    当飞船到达NGYC628号星的上空时,玛格丽特按照预先设定的操作程序,先打开了密封舱的舱门,然后精确控制飞船的高度到设定值,密封舱内的十亿个灵魂模型样本以一团丝状的火球弹出,在星球上爆炸开,玛格丽特一边操作机械手一边看着检测仪上的监控屏幕,上面有许多数据曲线,其中一条曲线先是停了一下,然后马上向上提升起来,最后达到设定值100。

    “耦合成功啦!”玛格丽特兴奋地同贝多芬击掌庆贺。

    阿历克斯和威廉通过监视屏幕在看整个耦合过程,在编码站的监控大屏幕上看到的NGYC628星系非常漂亮,整体看上去是一个浪漫的漩涡,色彩斑斓瑰丽,如幻影闪现。星上的星人耦合了乐人灵魂模型样本后,他们的形态已经发生了变化,身材纤细修长,体态优雅,眼神迷离,星人变成了千手“观音”,手指纤细柔软,灵活并富有弹性。

    “总部确认耦合成功,可以降落。”话筒里传来阿历克斯的声音。

    “二号飞船明白!”

    落地后,玛格丽特随着贝多芬一起穿过乐星上的维也纳森林,沿途看到阿尔贝蒂娜博物馆、史蒂芬大教堂、霍夫堡皇宫、美泉宫、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和维也纳国家歌剧院,最后来到金色大厅,今天正值新年第一天,金色大厅正举办新年音乐会,街上万人空巷。

    原来音乐之星上的城市模型也是由贝多芬作设计的,他以地球星上的奥地利维也纳城作为基础样版,设计了一个乐星版的维也纳城,命名为双鱼座幻影维也纳。不过规模要比维也纳大了很多,又建设了许多适应新兴宇宙音乐模态的梦幻泡泡音乐厅。他们先在街道上逛逛,看看耦合是否有缺陷的地方。幻影维也纳城市布局从内城向外城依次展开,老城是维也纳的心脏,街道卵石铺路,纵横交错,两旁巴罗克式、哥特式和罗马式建筑显出城市的历史和沧桑,中世纪的圣斯特凡大教堂和双塔教堂的尖塔耸立蓝天。宽阔的内环城路边生长着各种漂亮的树木,道路两旁是博物馆、市政厅、国会、大学和国家歌剧院。

    银色多瑙河从城市北边流过,老城中心的斯蒂芬大教堂是维也纳的标志,周围有维也纳国家歌剧院、霍夫堡皇宫、美泉宫、贝尔佛第宫和维也纳博物馆。金色大厅是维也纳最古老也是最现代化的音乐厅,每年在这里举行维也纳新年音乐会。

    贝多芬边走边兴奋地向玛格丽特介绍城市的历史,对他来说,每一个建筑他闭上眼睛都能说出来,他太熟悉了。

    “金色大厅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你看它的外墙黄红两色相间,屋顶上竖立着许多音乐女神雕像,非常古雅别致。”一到金色大厅附近的街道,远远就看到了金色大厅,贝多芬更兴奋了,向玛格丽特讲关于金色大厅的故事。

    “勃拉姆斯曾负责组织每年的新年音乐会,无数音乐家曾在维也纳生活和创作,你看,我们数一下。”贝多芬说着,开始小声念着名字,一边用手指记着数:“勋伯格、韦伯恩、贝尔格、舒伯特、老约翰·施特劳斯、小约翰·施特劳斯、兰纳、克热内克、海顿、莫扎特、李斯特、莱哈尔、布鲁克纳、马勒、格鲁克、勃拉姆斯和维瓦尔第。”

    “真是无愧为世界音乐之都,现在这里变成宇宙音乐之都啦!”玛格丽特也完全被贝多芬的音乐热情所感染。

    他们走进维也纳博物馆,玛格丽特看到博物馆里汇集了许多经典艺术作品,主要是音乐作品,音乐家的作曲手稿和各种乐器。另外有一个美术展厅,里面收藏的美术作品应该是同音乐欣赏相关的。玛格丽特居然看到一件康有为的书法作品,作品中锋运笔与侧锋飞白结合,苍劲而流畅,如就音乐中的乐音与噪音,噪音的巧妙使用也能带来很大的表现力,比如传统戏曲中的打击乐,用来开场前渲染气氛,调节节奏,增加厚度。在作品的旁边的架子上有一个试听耳机,戴上后,里面的音乐真的是与这幅书法作品的节奏完美切合,表达了画面的意境。还有一幅康定斯基的作品,那简直是色彩的交响乐,虽然是一个无主题的变奏曲,结果让听众看着那画面直接进入到了一个色彩的情绪世界里。玛格丽特简直要醉了,原来这个美术馆内的作品就是在用美术作品讲述音乐的美妙之处,所谓艺术有通感。正当她流连忘返之际,突然一件水墨画作品吸引了她,走近一看,作者是毕加索,标题是《戴帽子的男人》,画面上一位老者的肖像以大笔触毛笔沾了水墨挥毫于纸面上绘制而成,只见墨分出了五色,黑白律动,酣畅淋漓,笔墨潇洒。看似无拘无束,却是精心安排,人物面部比例协调,五官立体准确。在此,毕加索对水墨的应用丝毫没有门外汉的胆怯,相反地,画家用浓墨表现出帽子的顶部,帽檐和头发则用淡墨描写,其间层次分明,宛如一位成熟的中国写意人物画家。在鼻子和耳朵部分,画家用钢笔细线勾勒出轮廓,寥寥几笔,神已具备。浓须、黑眉与脸部的墨水的晕染形成鲜明对比,主次分明。

    “无论是水墨还是油画只是工具有别,但画面的丰富层次和厚重所传达的艺术表现语言是相通的,表现的人物神态和内心的世界的细腻入微也是一样的,这就是艺术家内心的气质,它只与你的思想、阅历和人生态度有关,与工具无关。音乐亦同此规律。”

    “看得入神了吧?先感受视觉大餐,再体验听觉盛筵。”贝多芬的话打断了玛格丽特的思绪。

    玛格丽特马上缓过神来,应了贝多芬,一起走出博物馆前往金色大厅。玛格丽特有段时间是大卫的助理,同大卫一起工作,接触了许多艺术作品和艺术家,对美术作品有自己的独特理解。

    贝多芬和玛格丽特在金色大厅的后排包厢里坐定,新年音乐会已经进行到尾声了,即将达到高潮,最后一曲演奏的是保留剧目,施特劳斯的《拉德斯基进行曲》。随着满头银发的指挥挥起双臂,有力地一掷,手中的指挥棒凝固在空中,音乐停在最后一个音符处,一切是那样的优雅,恰到好处,戛然而止。随后整个金色大厅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乐团全体人员起立谢幕,观众久久不愿离去,对音乐家们的倾情演出报以真诚的尊敬。玛格丽特留心观察了台下观众,他们都是着礼服正装而来,在认真地倾听着每一个音符,完全陶醉在音乐家书写的灵魂之乐的美妙世界里,对于超凡音乐之星上的星人们来说,他们是发自内心地享受其中。

    “这真是音乐之都啊,可敬可敬!”,玛格丽特这样想着,感觉她的双手也痒痒的,就像这城中的每一个人好像都被注入了音乐的灵感,人人都在为音乐而激动,旁边的一对恋人兴奋地相拥而吻,人们久久盘桓在大厅不愿离去。

    “他们每个人果然都是千手观音呀。”

    贝多芬今夜太高兴了,他实现了自己的音乐梦想,叩响了上帝之门。他告诉玛格丽特一个秘密,他将定居在这个星球上,将开启自己音乐创作的新的阶段。离开宇宙灵魂维度编码站的时候,RL主任交给他一个任务,就是为宇宙大爆炸一万亿年纪念活动创作主题音乐《灵魂之光》组曲。

    “这是一项光荣神圣而又艰巨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