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阳成仙后第100年。

    天绝戈壁是整个朝天大陆最大的戈壁滩，这里也是公认的绝地。

    常年的高温和干燥让任何生命都无法生存在里面。

    就在天绝戈壁深处，却有一座生机盎然的小城。

    城里的水源从天上而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外面的土地尽管都是沙子，但是只要插秧进去就会立刻收获粮食。

    每日城门口还会凭空出现许多五花八门的小玩意，从少女的肚兜到庄稼汉的锄头，应有尽有。

    城里各有1000名青年男子和1000名年轻女子。

    他们都是孙白精挑细选过来的，他们来自各行各业并且都是善良之人。

    这里是没有任何纷争的沃土，资源在这里用之不竭。

    至于孙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知道。

    这些年他做过太多这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的事情。

    时间过得飞快，孙白像观察蚂蚁一样观察着群凡人。

    刚开始的十年，城里一片祥和，人们很快就利用工具建设起了小城，城墙被修缮，外面的荒漠也被划分成一片片的良田。

    人们开始了分工，有人负责每天收集统计门口刷新出来的物资。

    有人负责收集水源，有人负责种植作物。

    这是一个飞速发展的时期，城里百姓们安居乐业，每个人每天脸上都笑容满面。

    第二十年，城里迎来了生育高峰期，无数新生儿降生，所有人都为这些孩子而感到高兴。

    第三十年，孩子们逐渐长大，小城准备扩建，用来居住的地方明显不够用了。

    第四十年，城内爆发了最严重的一次冲突，起因是因为修建房子抢占地盘，开始只是两家之间的矛盾，随后他们的朋友与邻居也参与了进来，孙白下场干预了，没人受伤，更没人死亡，他很轻易阻止了纷争并消除了人们的记忆。

    但从那之后，城里每个人之间好像都多了一种东西，名字叫隔阂。

    第五十年，阶级开始出现，有头脑聪明的人笼络了一批城民，他们自称受到了仙人的灌顶，日后来统领大家生活，有人怀疑他，但是很快那个人就没法继续怀疑了。

    聪明人建立了自己的班子，他们开始对城民的行为进行限制，法律初步出现了，但是城民生活的还是很开心，毕竟资源是无限的，而且那个聪明人还不赖，在他的管理下没人敢作奸犯科。

    第一百年，那个聪明人死了，他的儿子接任了他的位置，他比他父亲还要聪明，他学会了控制吗，这几十年间人口不断增加，城市不断扩大，他笼络了更多人加入自己的势力。

    他们控制了水源，控制了物资刷新点，在城外的沙漠上私自种植作物在这座城市内也是违法的。

    城民们现在需要工作来换取食物与水源，孙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资源是无限的，就算城里人口再多百倍，他也有享用不尽的资源。

    第二百年，聪明人家族还在不停的延续，他们现在是整个城市说一不二的王者，甚至这一任继承人已经在考虑当皇帝的事情了。

    但叛逆的火种早已经在过去百年里点燃了。

    第二百一十年，聪明人的后代称帝了，小城现在从最开始的2000人口也增加到了30000余人。

    第二百二十年，内乱爆发了。

    第二百二十六年，聪明人的后代被全部杀死在城外，新王登基了。

    第三百七十六年，小城毁灭于一场有史以来最大的内乱，战争席卷了每一个角落，孙白赐予他们用来耕地的锄头此时变成了夺人性命的凶器。

    最终只有不到100人活了下来，孙白把他们送回了凡世间。

    孙白不得不终止这场观察了，他有些恐惧。

    因为他越来越不像人类了。

    开始的时候他会为那些百姓担心，会厌恶城里的懒汉，甚至他还亲自乔装进入城里惩罚那些不守规矩的人。

    后面他越来越来向一个观测者，城里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不会有一丝波澜，他静静看着人们从出生到死亡。

    就像看着一群蚂蚁。

    他觉得自己跟那些东西就是两个物种，自己是仙，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仙人。

    他不想变成那样，人性在离他远去。

    这场大梦他有些倦了，或许是时候该结束了。

    事实证明，就算是给孙白这一切完美的条件。

    他都装不好一个逼，或许他就是这样的人。

    在没逼可装之时跃跃欲试，在该装大逼之时又索然无味。

    或许他连自己要装一个什么样的逼都不知道。

    他确实感到倦了，他飞向了十万雪山，那个他成仙的地方。

    熟悉的大雪，熟悉的洞府，还有更为熟悉的师弟。

    师弟好像早有预料，正在山巅等着自己。

    雪山之巅很冷，风也很大。

    静元面色平静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睁眼那一刻。”孙白眺望远处，他能看到盛京里的繁荣，能看到青山深处练剑的少年，还能看到那个已经成家美满的姑娘，他有些不舍，他心里是喜欢这个世界的，但这是假的，他比谁都清楚。

    “哦？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在我创造的幻境里几乎所有人最终都会发现是假的，但刚开始就发现的你还是第一个，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吗？”

    孙白说道：“我能活着睁开眼睛，这个世界自然是假的，你不是人类自然不了解人类，对于那些立于顶端的修士来说，他们是否能成仙根本不重要，这个世界上没有仙才重要。”

    “境界低微的修士会为我摇旗呐喊，因为我让他们见识到了仙境的风采，但对于这群元婴圆满的修士来说他们恨不得生吃我的血肉，让我永世不得超生，我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把随时会落下的闸刀，在顶峰吹了数万年风之后，如今怎么可能允许有人比自己更高呢？”

    静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要不要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几乎所有人都会看透这个虚假的世界，但是离开的人却寥寥无几，只要你留下，你可以继续当你的九阳仙人，你可以在这里活亿万年，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要不要考虑一下？”

    随后他又补充道:“代价仅仅是在你活到发腻后，我吃掉你的全部，很划算的买卖，来考虑一下吧。”

    孙白淡然地说道：“校长，放我出去吧，你知道你关不住我的，任何幻境在被看破之后都是脆弱不堪的。”

    静元或者说校长还没有放弃，它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此时真的很饿：

    “你说的对，但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了，我想真实的活着，你这样的诡异是无法理解人类的。”

    随着孙白话音落下，空间开始模糊。

    他从现实里醒来，真是好长一个大梦...

    校长就站在他的面前，微笑着看着他。

    此时他的面容已经不再是静元的样子，而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

    他微笑着说道：“孙白老师，恭喜你活了下来，另外我要纠正你一点，我是能理解人类的哦，因为我就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