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殷地安再次巍大

第十章 总不能十个人娶一个老婆吧?

    和陈腾道吩咐一阵,让其准备好晚上的神打,陈赦就返回了神祠,他一天的活动时间再次用尽。

    日头在劳动中落得很快,只是几个弯腰起身之间,阳光便斜照到了脚面上,这又到了晚饭的时间。

    坐在已经初具雏形的房屋前,乡民都好奇地打量着这简陋的屋子框架,有性急者已经吵着要选房子了。

    很快,今日的算签便结束了。

    昨日的最后一名砍树组知耻而后勇,虽然没有夺得第一,仅仅拿了第二,但却比位居第三烧窑组要高,所以砍树组的乡民们脸上仍然带着笑容。

    今日的肉食仍然是鹿肉,只不过分量比昨天少了不少,至少有一半都被拿去做成风干鹿肉了。

    晚餐还是熟悉的烤麦饼和麸皮粥,以及野菜汤与一种浆果汁兑滴水,现在没有石磨,没法做出麦粉,大家伙只能先将就将就,吃完了饭,正准备各自回去睡下,却听见了韩乡老的声音。

    “诸位,请稍等一下,府君有事要说。”

    在中土的神灵体系中,山神相当于县令,称之为府君。城隍相当于封疆大吏,称之为某某公。而东岳帝君,大多数时候都称呼为帝君、大帝。

    这时,眼中冒着金光的陈腾道走上了台,当然,这是神打了之后的陈赦,下面的人不是没见过神打,都知道是神灵老爷来了,纷纷行礼。

    “诸位乡梓。”陈赦向下面的乡民们拱拱手,“自来到此地后,某发现诸位精神头有着些差,夜半时,总听到有人在叹气。”

    乡民们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却发现除了那几个没心没肺的还在笑呵呵,其余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忧愁。

    “在场的兄弟们,我认识不少,虽说不是胆大包天的,但也不是什么孬种,为何会这么害怕?

    我曾经听说一句话,叫恐惧来源于未知,你们之所以害怕,就是因为你们的心中总是会冒出这样的问题:

    往后究竟该何去何从?会不会森林里有神州没有的鬼妖?会不会那天冒出来什么其他鬼神把咱们给屠了?这些问题是惶恐的来源,这些问题则来源于未知。”

    站在土丘上,陈赦目光逡巡着,他早就注意到了乡民们心中的迷茫和恐惧,这些恐惧,强压是压不下去的,必须得抒发出来才行。

    陈赦盘腿坐下:“今晚,我便要好好地跟诸位说说咱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一是给诸位涨涨见识,二是帮着诸位了解咱们脚下的土地,别那么害怕。”

    “今日,你们别当我是神灵老爷,我现在是说书的茶博士,有何问题尽管问上来,想问啥便举手。”陈赦伸出了手挥了挥,“有人举手吗?”

    很快,韩能安排好的一个托便举起了手:“神灵相公,咱们现在到底在哪儿啊?还能重归故土吗?”

    “好问题。”陈赦扫视着下方乡民,微笑道,“咱们现在位置,叫殷洲,与咱们赤县神州一样的大九洲,在东海之东,距离宋土有三万里海波,至于能不能回去嘛,估计是回不去的,但回去又能如何呢?那鞑靼人的恶行你们不是不知道,动辄屠城,抽肠系树,回去了等着被砍头吗?”

    “大宋难道要亡?”一个声音迟疑着问道。

    陈赦斩钉截铁地说道:“鞑靼大军压境,大宋,我看是迟早要亡!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逃出去,咱们到这里来,反倒是天命,这殷洲土地肥沃,是个桃源仙境。

    你们想想,在这里可没那些贪官污吏,也没有肃慎人鞑靼人,咱们开个几顷田地,养上几头好牛,没有重税没有重役,每天拾掇一下田地,娶一个婆娘,嫁一个良人,每日男耕女织,晚年了便含饴弄孙,岂不是人间仙境一般的生活?”

    在陈赦的循循诱导下,众人都忍不住神往起来。

    “某可以向在场的诸位承诺,你们开出了多少土地,那就是都是你们的,不会有那些个地主官吏来巧取豪夺,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不是懒虫,十年一过,在场的各位就都是地主了,你们就不想当地主吗?”

    土地可是汉人最深沉的根,双方纠结了上千年,没有一个汉人能抵御住这样的诱惑?土地不仅是收入的来源,更是安全感。

    终于,一个不是托的乡民举起了手:“这里距离宋土那么远,咱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呢?”

    陈赦假意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用压低的声音说道:“你们可知五鬼搬运术?此地距离宋土这么远,咱们从福建路到广南西路的海船都动不动翻船,来这里人力肯定不行,必然是太上老君或者元始天尊使了五鬼搬运术,才将我等搬运到此处啊,这是上天的仁慈啊。”

    陈赦带着笑意,指了一圈下面的人:“你们,都是上天选中的人!否则,去广南西路的运粮船那么多,凭什么偏偏是咱们来了此处呢?”

    我们,是上天的选中的人?世外桃源?乡民们先是不敢相信,但仔细想想,却有了几分自己都觉得荒谬的信服,如果这里真在三万里海波之外,除非是大神仙出力,否则怎么能飞跃这三万里呢?

    乡民们互相看了看,所以,咱们真的是天选之人,天命所归?

    “那个,神灵老爷,听说今天有妖怪袭击?我家村子最排斥外来人,那些鬼神会不会和当地这些野人合起伙来对付咱们啊?”

    “哈哈哈哈。”陈赦大笑起来,“你们可知,此地为何要叫殷洲?”

    乡民们连带着韩富二人都相顾无言,纷纷摇起了头。

    “因为这里的人,你们口中所说的野人,其实是当年殷商的后裔,商之祖名为契,契是帝喾与简狄之子,是尧同父异母的弟弟啊,当年大禹治水时,契也出过力,咱们都是炎黄二帝的亲戚,排斥外人,难道还排斥亲戚不成?

    至于妖怪,那更是无稽之谈,那是当地的土地神,吃贡品的,只要咱们别去她那边的山林打猎,便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些原住民会不会袭击,陈赦还真拿不准,原住民中有热爱种田的,比如切诺基人,也有喜好劫掠的,比如犹他人和苏族人。

    后世虽然统一给他们冠上了“印第安人”这个名字,但其实,他们大部分都根本不是一个民族,大部分部落之间的关系比东周列国志都复杂,无论文化传统、生活风俗还是信仰思想甚至语言都不统一。

    不过,为了安这群乡民的心,陈赦还是编了一个善意而粗劣的谎言,否则天天想着怕着袭击,那坞堡还建不建了?

    陈赦拍拍胸脯:“就算他们要合起伙来欺负咱们,难道咱们便是好欺负的?莫忧心,还有我呢,猛鬼般的肃慎人鞑靼人,老子都杀过,害怕这里的土著不成?”

    一个年近三十的青壮的举起了手,他扭捏了一会儿说道:“咱们宋人女子适龄未成家的不到十个,未成婚的男子却有近百,我家三代单传,未来娶媳妇咋办呢?总不能十个人娶一个老婆吧?”

    听了这话,场上的青年男子们都哄笑起来,连着那些年轻的女子都偷偷脸红着,呸了一口。

    “好小子,你考虑的倒长远。”陈赦忍不住笑了起来,“娶老婆的事不用担心,这里的殷人不是不与外人通婚,到时候我给你说媒,你要是有本事,娶十个都行。”

    “那可不行,受不住受不住。”那人连忙摆手道。

    这下连韩能这样严肃的老头的蚌埠住了,跟着人群一起哄笑起来。

    随着这个问题,场上的气氛逐渐炒热了起来,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都问出来了,什么这里的鬼神长什么样?殷洲有多大?甚至,殷人女子美不美?屁股大不大好不好生养都出来了。

    还有个泼辣的寡妇直接走到台前问陈赦悄悄问这里的殷人男子英不英俊?能不能安分做事的?

    不管这些问题又多离谱,陈赦依旧会微笑着解答,甚至下场和那些不好意思讲话的乡民一对一交谈。

    半个时辰在热烈的讨论中飞快地流逝,每个人都问了好多的问题,场上的气氛都几乎与联欢会无异了,但陈腾道的神打功力毕竟有限,陈赦知道他撑不住了,只得与乡民们告别。

    恋恋不舍地与这位亲切的神灵老爷告别后,乡民们便交谈着各自回去了,只留下了台上结束神打趴在地上仿如一滩烂泥似的的陈腾道。

    乡民们跟着大部队回到了临时的草棚中,月上树梢,虽说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但他们望着茅草顶杂乱的茅草,居然久违地有些睡不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有点古怪的期待。

    期待什么呢?他们自己估计也不知道,只是莫名地期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