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殷地安再次巍大

第三十六章 墙人所南

    堡墙之上,长矛兵等近战兵已然上前,紧张地把守着垛口,两火弩兵则按照训练,有条不紊地蹲在地上,互相帮助给踏张弩上弦。

    陈赦站在一个垛口旁,望着下面的迷茫的狼头袍战士们,露出了微笑。

    拿过一把踏张弩,陈赦轻轻抚摸着弓弦。

    这踏张弩弩弓三尺有余,上下双弓,弩臂则一尺有余,弓弦仍然使用山艾树皮绳,两边的弓弦深陷入弓身之中,这是被花熊的神通催发木材让其长了进去。

    弓弦挂在青铜弩机上,将弩弓拉成了半满月的形状,而在弩臂的最前方,是一个青铜脚撑,当要拉弓时,就把脚插到脚撑中,双手拉住弓弦向上,借用身体舒展的力道和脚力撑开弩弓,把弓弦挂到弩机上。

    击发时,就扣住悬牙,机括会松开弩机,让弩箭被弩弓发射出去。

    陈赦掂量了一下重量,这把弩非常沉重,射击时只能架在垛口或预先设置好的支架上,否则根本拿不稳。

    这种弩,他命名为猴弩,因为当初他设计的时候,想把这种踏张弩变成一石(宋石120斤)弩,相当于汉朝的两石弩。

    但实际上,由于材质等问题,这些踏张弩名义上为一石弩,但真正在动能转化效率上和7、80磅的弓差不多,是猴版,所以称之为猴弩。

    但尽管如此,射穿仅有一两厘米的木盾还是非常简单的,这群狼头袍战士使用的盾牌非常简陋,就是用藤条把几根树枝捆成一排罢了。

    况且这第一轮射击陈赦还使用了青铜破甲箭头,还是在仅有三十步的距离且事先做了定位点的情况下。

    这一波射死八个,射伤六个的成果,陈赦是非常满意的,那些箭矢都在金汁儿里泡过,受伤的救回去了也是破伤风,不仅不能再上战场,估计还要留人手照顾他们。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弩兵们上好弦再次就位,堡墙外,经过一阵发蒙之后的邪灵狼头袍战士们在皮行者的激励下再次冲锋起来。

    陈赦也不再留手,让弩兵们轮流发弩,分别在五十步,三十步,和十步三个位置发弩,每一次发弩都是十支利箭穿盾而出。

    霎时间,宋乡堡的堡墙前箭矢齐飞,一轮一轮的弩箭像雨一样落在邪灵氏族战士们的头上,他们挣扎在壕沟前,不得寸进。

    “我的肠子流出来了!”

    “我的头,我头上有只箭。”

    “啊啊啊啊!”

    在一声声的惨叫中,每一轮弩箭都能带走一两个狼头袍战士的性命。在短短半个时辰的攻势内,战场的上空只能听见弓弦的抖动声,羽箭的破空声,以及狼头袍战士的惨叫声和哀嚎声。

    铁锈般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纯白色的雪地上绽开了妖异的鲜红色,一些轻雪甚至在热血的浇灌下,蒸发出一股红色的雾气。

    “啊啊啊!”

    似乎是一个利美利加矮人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他大吼一声,直接将几个倒在地上的己方战士踹进壕沟,也不管他们到底是死是活,踩在尸体桥上,大阔步地走过了壕沟。

    他冲到了壕沟的对面,握住了拒马,在发狠中夹杂着喜悦,大喝一声正要推开拒马,眼角突然瞟到了几抹黑影。

    尾羽微微颤抖,五支弩箭已然从喉咙、脑门和腰腹处射入,尽管他已经用手臂和盾牌去阻挡,依然于事无补。

    嘴巴里发出“嗬嗬”两声,这利美利加矮人就和被他踹进壕沟的狼头袍战士们倒在了一起。

    终于,这群狼头袍战士的脑中的热血逐渐冷却下来,他们瞧着一地的尸体和高不可攀的堡墙,双腿微微发抖,心中的一根线已然绷到了极限。

    以那个利美利加矮人的倒下为信号,对死亡的恐惧终于占了上风,他们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留下了三十多具尸体。

    他们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大叫,时不时回头,搞得好像乡兵们还能下了堡墙来追杀他们一样,甚至有慌不择路的,在木桥上被挤下了河,几次浮沉就不见了。

    站在白雪覆盖的冷松旁,松尾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望着前线不要命一般溃逃回来的狼头袍战士,松尾巴先是僵硬,然后身体一点点发抖起来,他大叫着从土丘上跳下来,拿出黑曜石刀,直直冲入了溃兵群中,当先一刀就夺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逃兵的脑袋。

    等这脑袋咕噜噜滚到了其他狼头袍战士的脚边,其他狼头袍战士才逐渐恢复了理智,他们停住了脚步尴尬而惊恐地站在一边。

    松尾巴锁住了一个溃兵的脖子,眉毛倒竖,瞪大双眼,两人几近于脸贴脸地问道:“为什么要跑?啊?为什么要跑!”

    “头人,他们有至少二十个神射啊,那箭雨一波一波落到咱们头上,咱们……”

    “咔。”

    这溃兵话没说完,松尾巴就脸色铁青地掐断了他的脖子。

    “你们两个各带三十个人,再给我去冲一次!”松尾巴从后面的战士中点出了两人,粗声粗气地叫道:“每个人拿双层盾牌,只许胜不许败!”

    六十个狼头袍战士带着一些受伤不重的残兵,过了木桥,顶着一波波箭雨继续向乡堡冲去。

    站在土丘上,看到宋堡乡兵们用火箭点燃双层盾牌,把狼头袍战士被烧的嗷嗷直叫的场景,松尾巴直感觉脑门上青筋直跳。

    “把我的刀拿来。”松尾巴面色由青转红,他盯着那座坞堡,以及再次以更快速度退下来的狼头袍战士们,嘴中的话语如同寒夜,“前五个带头逃跑的,全部剥皮!

    飞虫,你去找二十个最高最壮的部落勇士,我亲自上阵!”

    松尾巴怎样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哪怕是攻陷白岩山冬令营,他都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从进攻白岩山到攻破为止,松尾巴的部落一共才死伤了五十三个狼头袍战士。

    而现在,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已经快折损了四十个了,他们的狼头袍战士总人数才两百,而加上一百多个利美利加矮人,实际已经是300人的队伍已经死伤十分之一。

    交战敌人甚至只有三十个!

    “等等。”乌塔皮行者出现了,他依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松尾巴头人,暂时还不急。”

    “还不急?这还不急?”松尾巴像是跳芭蕾舞一样,双手从垂在小腹和高高举起之间来回转换,跳着脚来回徘徊着,脸颊上的肉不断地抽搐,口中喘着粗气。

    “这还不急吗?这不急什么时候急?什么时候急?”把头几乎要抵在皮行者的头上,松尾巴嘴中唾沫四溅,快要溅到乌塔皮行者脸上。

    乌塔皮行者从口袋掏出一把药草点燃,在松尾巴鼻子前绕了一绕:“我说别急。”

    吸入了这股烟气,松尾巴狂躁激动的表情先是一愣,接着浑身发抖着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地回味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他眼中的狂躁已然削去了许多。

    “乌塔皮行者有什么点子吗?”

    “有是有,但是不能急。”皮行者笑了笑,“下午派人冲一波,我有办法,如果不成再说。”

    再次丢下几具尸体后,狼头袍战士的进攻不再到来。

    早上的阴云逐渐退去,太阳在大中午露了头,一部分乡兵换防下了城,吃过了饭和茶水,继续回到了堡墙上。

    很快,在急促的锣声中,顶着涂了泥巴的双层盾牌的邪灵部族再次冲了上来,他们还特地弄了两个盾牌一前一后盖在身上,作为二次防护。

    不过,有了这些盾牌,虽然防护能力得到了提高,但移动速度却变慢了,成了弩兵们的活靶子。

    不知道是不是上午的惨烈吓到了他们,邪灵氏族的狼头袍战士每次只出动二三十人,且分散的极开,每次冲不到壕沟前,就自动退下去了。

    双方这样僵持拉锯着。

    “哎,你说他们下一波还有多久?”王喜垂着头,低声和旁边的同火说着话。

    那同火看看若隐若现的日头,说:“一刻钟以后吧。”

    王喜却摇摇头:“我猜半个时辰,刚刚有一个带着羽毛的人被射死了,上次这种人被射死,就过了半个时辰多才有第二次攻击。”

    王喜打着哈欠,抱着青铜斧无所事事,没有人能上城墙来,他感觉百无聊赖,有时候他甚至想说:“就这?”

    这群邪灵氏族,都快吹到天上去了,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连堡墙的边都摸不到,那人家土匪围攻庄子的时候还会做投石机呢,这些人还不如土匪。

    就在王喜盯着脚下的蚂蚁的时候,一阵剧烈而急促的敲锣声突的在耳边响起,王喜回头看去,是南墙那边。

    那是?王喜脖子僵住了,南墙上赫然露出半个利美利加矮人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