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富泽嘿嘿一笑，“平安老弟就是仗义。”

    “富泽兄才更是仗义，刚才几巴掌没必要那么响亮。”

    “巴掌越响，不越显得你这个许掌门有面么。你要是过意不去，明天在我小弟面前，你也来几巴掌给我撑撑场面。”

    “好啊，在这等着我呢。”许平安哭笑不得，“没问题，都是哥们，上刀山下火海。”

    “话不多说，都在心里。”晁富泽右手捶心口，“那我先走一步，明个见。”

    晁富泽调整好状态，背着手离开。

    许平安和晁富泽是三年前认识的，那时候晁富泽被仇家追杀，是许平安出手救下。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成了好哥们。

    后来晁富泽在丰隆钱庄谋了份催债的活，一直干到现在，也混成了小头目。

    晁富泽这人很讲义气，哪都好，就有一点，特别好面。

    其实也不仅仅是他，很多人都是如此，在这江湖闯荡，大部分都想讨个好名声。

    为了巩固他在小弟中的高大威猛形象，缠着许平安整整三天。

    吃饭、睡觉、甚至上厕所都堵着鼻子在外面哀求。

    总算是让许平安点头答应，没事陪他演出戏。

    晁富泽每次新收小弟后，都会带着小弟来这里假收账，许平安就充当那个被“教训”的人。

    只是晁富泽没想到这次过来，门派内还有其他人。

    晁富泽好面，自然希望好友也同样。

    为了给许平安找回面子，才又突然支开小弟，赔上不是。

    啪啪几个大比兜。

    小乞丐仍然老老实实趴在窗户上，见许平安回来，连忙坐好。

    抬腿进入厨房，因为晁富泽刚才的折腾，饭菜都凉了。

    只能凑活吃，许平安拿起馒头和糖醋荷包蛋，刚吃一口就发现不对劲。

    小乞丐安静坐着，并没有继续吃。

    “怎么一副苦瓜脸的样子，糖醋荷包蛋凉了的确有股腥味，我去热一下？”

    “不是荷包蛋的事。”小乞丐探过头试探性地问道，“师傅，咱这个门派，是不是欠了很多钱啊？”

    原来是晁富泽折腾导致的啊，毕竟他是丰隆钱庄的人，不明真相的小乞丐自然会联想到催债的事情。

    “是有一些欠款，但并不多。”许平安故意说出这些话想着逗逗他。

    “不多是多少？”

    许平安伸出右手五根手指。

    “五十两？”

    “是五百两。”

    “五百两！这么多，我得攒好几年。”小乞丐的眉毛瞬间揪成团，“完啦，我好像加错门派，这不是把自己卖了嘛。”

    看着小乞丐愁眉苦脸的样子，许平安嘿嘿一笑，“其实是骗你的。”

    “原来是骗我的，吓我一跳。”小乞丐拍拍胸脯。

    “其实是五千两。”

    小乞丐差点泪奔，“你咋欠这么多啊，你不会是喜欢赌吧，那玩意可不能碰！这得赚到哪辈子才能还得起，利滚利。”小乞丐摆弄手指，“算不明白，感觉一生都要在赚钱中度过了，可要咋赚呢～”

    小乞丐这种态度，让许平安有些意外，正常人的角度，门派欠如此多的钱，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逃离，但他却是在想办法赚钱。

    “你其实可以选择退出，撇清关系啊？”

    “那不行。”小乞丐正色道，“我娘说了，为人在世，江湖漂泊，最主要就是忠义。既然我已经拜你为师，就不能做欺师灭祖的事情。而且，我选择离开，肯定带不走那些钱袋子，我可不能干亏本的买卖。”

    “就不怕越陷越深，血本无归？”

    “啊，师傅你果然好赌是吧，不，这位先生，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江湖很大，我想出去转转，我这就退出。”小乞丐的态度瞬间翻转。

    “可以退出，但是！”许平安故意拉了个长音，“江湖自有规矩，门派亦是如此。若无合理原因离开门派，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怎么来就怎么走，需要将在门派内学到的武功归还。”

    “哦，那没事，我刚来，师傅你还没教我呢。”小乞丐晃晃脑袋，还有点小庆幸。

    “如果没有武功可归还，就要留下一条手臂。”

    “这也太黑了吧，就没有其他选择？”

    “当然有。”许平安说着左手拿起长剑，拍在饭桌上，“你可以选择，留下哪一条手臂。”

    “一条都不留，我又不走。”小乞丐缩缩脖子，“师傅，快吃饭，都凉透了。”

    “等会再吃。”许平安起身，“我重新热一下荷包蛋，很快。”

    吃过晚饭，天色渐黑，许平安躺在摇椅上消食，小乞丐则是刷锅洗碗。

    清洗完毕，小乞丐搬来板凳坐在许平安身旁。

    “师傅，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愁的样子，欠那么多钱，可咋办啊？”

    “愁有什么用，愁又不会空手生钱。”

    “那，咱俩是不是得想办法赚点？”

    “这是必然，不过我是掌门，也是你师傅，赚钱这种事我已有安排，徒儿听令！”

    小乞丐立马站起身子。

    “你，去想办法赚他五千两回来！”

    “啊，我？”小乞丐一脸疑惑，“师傅你是认真的嘛，我就算是每天不吃不喝，在五里城乞讨，也赚不来啊！”

    “当然是逗你的，你一个小孩子我哪能让你做这些事情。”

    “哼，师傅你就是个坏蛋。”小乞丐撅着嘴，又坐回板凳。

    师徒两人突然就安静下来。

    门派位于树林之中，夜晚有风吹过，树叶哗啦啦作响。

    远处偶尔还有鸟叫蝉鸣。

    以小乞丐的身高，坐在板凳上两脚碰不到地。

    闲来无事，他就轻轻晃动双腿，偶尔会用脚尖点地。

    每当许平安杯中的茶水喝干后，小乞丐就会及时斟上半杯。

    许平安虽然在闭目养神，但也时刻留意着小乞丐。

    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打小的孤儿，说话做事虽然偶尔随性，但有教养，懂规矩。

    关键是他和五里城其他的乞丐不同，衣服和脸上脏兮兮，却没有臭烘烘的味道。

    相反的，那些灰尘应该是他故意弄上去的。

    不多时，天上繁星点点，今夜无月，星星就显得格外闪亮。

    院子中的鸡鸭鹅早已乖乖进入圈中。

    “时间差不多，也该休息了。”许平安起身，“锅里面有热水，盆也给你准备好了，你可以在屋子中清洗。”

    “知道了师傅。”

    “还有，天色已晚，你就莫要外出，最近这世道要开始乱起来，我担心你遇到危险。有事情明天上午再去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