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老板柔弱不能自理

七十六、故事

    唐影看着习霜,轻声说:“我之前跟你说要找个人谈恋爱的事,的确说着玩玩的,不过,现在想把这件事情付诸行动,也不全是玩玩。”

    “你想好了?”习霜问。

    唐影点点头。

    停了一会儿,唐影皱起眉头,说:“我们现在一身烟味,回去会被奶奶闻出来吧?”

    “没事。”习霜轻笑一声,说。

    习霜把烟抽完,和唐影从角落里出来,走向大门口的时候,和叶夏蔺月繁迎面撞上了。

    敞开的大门口,四个各怀心事的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打了照面。

    谁也没开口说话,习霜看着叶夏,叶夏也看着习霜,唐影看向蔺月繁,蔺月繁也望着她。

    一时间,寂静无声。

    短短的瞬间,每个人心里都千回百转,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这种诡异的沉默和僵冷是被奶奶的声音打断的,她已经做好了饭菜,走出大堂,就看见大门口像雕塑似的站着的四大门神。

    四大门神慢慢地朝院子里走去,无声地入了坐。

    这顿饭吃得很沉默,连平时妙语连珠聒噪的蔺月繁都只是埋头吃饭。

    吃完晚饭,奶奶照例要出去散,习霜想陪着奶奶出去。但是奶奶的目光在四个年轻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叶夏身上。

    叶夏一开始坐着没动,直到触上奶奶的目光,他心底沉了一下,站了起来。

    “我陪您出去吧。”叶夏懂事地说。

    奶奶点点头。

    习霜忍不住出声:“奶奶……”

    奶奶看了习霜一眼,叹了口气,出了门。

    习霜坐在沙发上,一脸愁容。

    唐影拍拍习霜的手背,安抚着她,说:“别担心,奶奶很有分寸的,没事。”

    他们三个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谁也没说话,电视上放着一個综艺节目,嘻嘻哈哈地,可是看电视的人谁都没笑出声。

    这种诡异的氛围直到沈南走进客厅才被打破。

    沈南扫了三人一眼,问:“你们这是在看电视,还是发呆?”

    唐影抬起头看了沈南一眼,站了起来,说:“你来了,那我去和蔺月繁谈事情了。”

    唐影看向蔺月繁,喊他:“走,我们去习霜舅舅家。”

    蔺月繁僵硬地站了起来,看着唐影去拿了笔记本电脑,然后两人走出了客厅。

    沈南在习霜对面坐下,习霜冲着沈南叹了口气,说:“叶夏让你来的?”

    “当然是我自己想来的。”沈南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习霜靠在沙发里,眼睛盯着电视机,说,“我和叶夏之间,什么都没有。”

    “嗯,我知道。”沈南点点头,说,“但是,你们毕竟还是合作伙伴。明天,有个会议要开,你会来的吧?”

    习霜把目光从电视机上移到沈南脸上,这一次仔细看沈南,不知道为什么,习霜觉得沈南变了。

    他在此刻竟然成了一个随和,稳重的大哥哥。

    其实沈南也就比习霜大个三四岁,可能是平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又老是穿着正装,看上去就老气横秋的。

    “你不用觉得尴尬,这件事情,其实是三少爷欠缺考虑。”沈南低声说。

    习霜怔忪片刻,问:“你被夺舍了吗?”

    “……”沈南有些尴尬,他知道,不久之前,他还和习霜不是很对付,现在竟然站在习霜这边安慰她,的确关系转变得太快。

    “之前的事情,我还没有正式向你道歉。所以现在,我想对你说,对不起。”沈南郑重地说。

    随着他们要合作,其实习霜早把那件事情忘记了,看着沈南这么诚恳,习霜急忙坐直,说:“别别,别这样,伱不用道歉。”

    “像我们这样出身不好的人,自然更应该努力工作。明天记得过来开会。”沈南和习霜谈话要简单得多,说完走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习霜在沈南走了一会儿之后才琢磨出他刚才那番话的意味。

    “我们”,沈南用了“我们”这个词。

    难道说,他和习霜一样,都是来自偏远的小山村?

    可是,看着一点都不像啊。沈南这个家伙,真的从头到尾,都挺上流的。

    路边的禾苗在一点点拔高,一天一个样,叶夏跟着奶奶,慢慢地走在路上,偶尔有务农的村民经过,奶奶还会和人寒暄几句。

    “小叶啊。”奶奶突然开口,眼睛看着远方绵延的稻田。

    叶夏立马打起精神,屏息听着奶奶的话。

    “你和悠悠,不是很合适。”奶奶直接点明她的目的,她知道叶夏是个聪明人。

    “奶奶,我……”叶夏心里有些酸楚,可是他说不出什么来反驳奶奶。

    从某些方面来说,习霜和叶夏,的确不合适。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关于我们习家的故事。”奶奶叹息了一声,声音渺远起来。

    说起来,习家真的一点都不完整,习霜爸妈早逝,习轩身边也一直只有爸爸习典。上次叶夏问过习霜爸妈的事情,就不敢多嘴再问其他的。

    毕竟家庭上的创伤,永远都不会愈合,会永远在家人心里留下一个隐秘的口子,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流出鲜血。

    “我们家,一直都不太幸福。”奶奶苍老的脸上流露出哀伤,说,“我十六岁的时候嫁给习霜的爷爷,她爷爷是个小学教师,在那个年代,小学教师,是很有文化的,而我,连学都没上过,唯一认识的字,就是自己的名字。”

    那个年代,在偏远的山村,大部分也就男孩子会被家里送去上学,虽然国家鼓励教学,但是那个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学会一门手艺,比去学堂上学要更重要。

    说实话叶夏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甚至因为他往上数好几代,都是城市的工人阶级,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祖辈已经有了完善的教育水平的时候,偏远的山村里,很多人连大字都不识。

    叶夏无法对那段历史做出自己的评判,因为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议论在那个时候,勤勤恳恳,努力生活着的人们。

    交公粮、大集体、人民公社、粮票、工分这些词语,叶夏只在历史课本里见过。可是奶奶是从那个时候走过来的人。

    “习霜爷爷死的早,三十五岁就去世了,我们的两个孩子习颜和习典可能觉得他们的父母挺恩爱的。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们所谓的恩爱,是因为不得不向生活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