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老板柔弱不能自理

两百零四、

    唐影怔怔地看着蔺月繁没说话,蔺月繁把雨伞放在门口的桶里淋水,又凑过去把唐影手里的座机挂掉,说:“还好我知道雨大,你应该走不了多远,我顺着街道找过来的,我鞋都湿了。”

    唐影从头到脚看着蔺月繁,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么大的雨,你没回家,我来接你啊。”蔺月繁虽然被雨水淋得狼狈,但是和唐影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辉,鲜活又明亮。

    白倾屿坐在不远处的位置上,蔺月繁从进门到现在,眼里都只看到唐影一个人,直到唐影提醒他,他才发现了白倾屿的存在。

    两人不久前在宴会上不欢而散,虽说没撕破脸皮,但总归这么短时间内又见面,难免尴尬。

    蔺月繁咬了咬牙,想着要不他先打个招呼,结果白倾屿起身,朝着门口而来,拎起自己的长雨伞撑开,对着唐影说:“既然有人来接你,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蔺月繁没什么表情,只是牢牢盯着白倾屿,生怕她说什么难听的话,结果她只是轻飘飘地告辞离开。

    唐影则是在白倾屿的话语中沉默震惊,直到白倾屿的身影被雨幕吞并,唐影都还在心悬。

    白倾屿是那种,做事很明确的人,她刚才的举动,让唐影瞬间明白过来,她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你告诉她了?”唐影看向蔺月繁,问。

    蔺月繁点点头。

    唐影心里,突然间五味杂陈。

    “哇,你什么眼神啊?”蔺月繁伸手摸了摸唐影的头发,还好,只是发梢沾染着水汽。

    “那她知道了,有没有骂你?”唐影认真地问。

    蔺月繁从柜台要了杯热饮,端着和唐影一起走到位置上坐下,叹了口气,说:“是骂了几句,不过还好吧,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和她怎么遇上的?”蔺月繁问。

    唐影有些感慨,说:“是她帮了我。”

    蔺月繁听完,透过便利店的玻璃朝外看去,雨幕茫茫,白倾屿早已经消失不见。

    这一刻,蔺月繁有些感慨万千,他总觉得白倾屿目的性太强,而且过于聪慧,虽然他和白倾屿算是青梅竹马,可是蔺月繁不喜欢她,没有原因的,就是不喜欢。

    小时候大概是因为老爸对白倾屿太好,几乎分走了蔺月繁的父爱,而且白倾屿是个优秀的小孩,蔺月繁在白倾屿面前自惭形秽吧。

    后来长大了,蔺月繁也没有那些幼稚的想法了,而且在蔺天辰有意无意的撮合下,蔺月繁对白倾屿渐渐开始疏远,他从来没想过,要和白倾屿过一辈子,而且他也不觉得白倾屿喜欢他。

    今天白倾屿这样帮唐影,而且给蔺月繁和唐影留了最大的颜面,蔺月繁又觉得,他好像要重新认识白倾屿了。

    她好像,是个不错的人,或者这么多年,蔺月繁都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她了。

    而被大雨困在路上的沈南,出租车以龟速前进,在一個小时之后,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到了公司。

    沈南一看时间,晚上十点多,大厦基本上都没人了,但是十二楼还亮着灯。

    沈南乘坐电梯到十二楼,径直朝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就看到叶荣生站在落地窗前抽烟,桌子上堆着厚厚的文件和资料。电脑也还亮着。

    “董事长。”沈南屈起手指,在门上敲了几下。

    叶荣生回头,示意沈南坐下。

    “蔺月繁和唐影,究竟是怎么回事?”叶荣生抽完了手里的烟,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开口就丢了个炸弹。

    沈南头皮发麻,感觉背后一阵冷汗,整个人都木了,只有眼珠子能转动。

    “不用想着编故事了,是蔺月繁自己和我摊牌的,我只是想知道一些细节。”叶荣生语气平静地说。

    沈南一口气在咽喉里不上不下,好半天才沉沉吐气,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可能,一切都要从他们签订了一份契约开始吧……”

    沈南知道的也只是大概情况,更多的细节,他不是当事人,自然还原不了,但是从基本轮廓中,叶荣生还是搞懂了唐影和蔺月繁之间的来龙去脉。

    难怪叶夏态度那么坚决,叶荣生一开始觉得就是叶夏反骨,或者叶夏真的对习霜痴心,现在加上唐影和蔺月繁的事情补全,叶荣生大概也明白叶夏的心态了。

    果然人生就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拿起来的,是酸还是甜。

    回到淮城的一天在一场大雨里落下帷幕,但是白鹤乡第二天的清晨却是明媚的。

    迎着初升的太阳,叶夏和习霜踏上了开往大理的列车。

    九点多他们就到了古城,先去订好的民宿放行李,然后出去吃东西。

    到了大理,就得体验一下什么米线啊,拌土豆啊,烧饵块啊,可是习霜一个本省人,这些小吃大同小异,她吃起来都一样,点了碗面条。

    习霜胃口缺缺,叶夏却点了不少东西,大快朵颐地吃完了。

    习霜朝着叶夏竖大拇指,钦佩之色溢于言表。

    叶夏抹抹嘴,冲着她笑起来,说:“我们去划船。”

    洱海的景色,前人之述备矣,习霜虽然是来过一次的人,但是身临其境,还是能被眼前的景色震撼,蓝天,碧水,雪山,相映成趣,就像小学课本里写的“人在画中游”。

    不过好笑的是,上了船,习霜才惊愕地发现,她居然晕船!

    不是说那种有风浪颠簸的船才让人晕眩吗?怎么习霜坐上船,看着缓慢前进的水纹,就感觉不对劲起来。

    叶夏之前在云城的时候,也约着习霜去湿地公园的水杉林里划过船,习霜都没什么反应,可是今天才划出去一点距离,他就看到习霜扶着船舷,脸色惨白地不停眨眼。

    “习霜?”叶夏停下划船的动作,凑到习霜身边,小声问:“你怎么了?”

    习霜晃了一下头,尽量想让自己保持平静,可是晕眩感越来越重,她闷哼一声,整个人歪在了叶夏怀里,双唇翕动着,艰难地说:“头好晕……”

    这一刻,什么青山绿水,什么风花雪月,在叶夏眼里都不重要了,他赶紧回程,上了岸之后,扶着习霜拦了一辆车,往就近的医院赶。

    习霜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昏昏沉沉的,窝在叶夏怀里,像只小兔子。

    医生检查了一下习霜的症状,说:“她不太像晕船,伱把她扶正。”

    叶夏把习霜从怀里扶起来,撑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

    医生捧着习霜的头,手指按住习霜的颈椎,让习霜左右前后晃动一下。

    习霜晃动头部的时候,眉头越皱越紧,整个人又摊在了叶夏怀里。

    叶夏抱住习霜,双手紧紧地,神态焦急,问:“她,她是怎么了?”

    医生又在习霜的颈椎处按了按,坐下来开始在电脑上打字,说:“她脊椎有点问题,晕眩是脊椎压迫形成的。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摄影,剪辑。”叶夏回答。

    “长时间面对电脑是吗?”医生问。

    叶夏点点头,眼神担忧地看向习霜。

    “先去拍个片子。我看看情况。”医生把单子交给叶夏。

    叶夏接过单子,搀扶着习霜站起起来,半抱着她,朝着放射科走去。

    今天医院里人还挺多,CT室外面的等候位置都坐满了,叶夏只能让习霜靠在他怀里,他靠在墙壁上,托着习霜。

    习霜的晕眩一阵阵地,现在好了一点,从叶夏怀里缓缓抬起头来,目之所及是他绷紧的下颚。

    她还没出声,叶夏就低下头,目光深深地望进她眼中。

    此刻她眼神朦朦胧胧地,又带着些迷惘,简直楚楚可怜,叶夏心口起伏着,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说:“没事的,拍完片子,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习霜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往叶夏颈窝里蹭。叶夏歪过头,让习霜的脸能很好地枕在他脖颈里。

    习霜呼吸有些沉重,尽数喷在叶夏薄薄的皮肤上,他的耳后瞬间腾起红雾,慢慢朝着脸上蔓延。

    习霜从来不是个喜欢粘人的女孩,叶夏从认识她开始就知道,相反,倒是叶夏一个劲地粘着习霜。

    习霜冷漠疏离,可是对叶夏又特别上心,不过上心归上心,习霜好多时候好像个超凡入市的老者,无欲无求地。

    叶夏虽然不是十八岁热情过剩青春无处安放的小屁孩了,但是他是个正常男人。

    你说他没点什么下流想法吗?

    他当然有了,不过他涵养好,他自制力好,而且习霜一直对他说,事业为重,事业为重,他听进去了,

    他和习霜之间,最亲密的,也就是接吻了吧?还是那种挺清纯的吻。

    他又抱紧了习霜的腰身,轻笑了一下。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习霜拍片子,叶夏扶着她进去,让她躺下,这才慢慢退了出来。

    等片子出来,得两个小时,叶夏看了一眼时间,带着习霜到了小花园里,找了个长椅,让习霜躺在他腿上睡着。

    习霜只能尽量保持不让自己移动,靠在叶夏腿上,脸贴着他的侧腰,呼吸绵长地假寐。

    叶夏搂着她的肩膀,背部靠在椅背上,安安静静地一动不动。

    “今天的时间都浪费了。”过了一会儿,叶夏以为习霜睡着了,结果她突然轻声开口。

    叶夏垂下眼眸看着她,她缓缓睁开眼睛,此刻神情清明多了,眼中都是愧疚,柔和地叶夏对视。

    “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一秒钟都不会浪费。”叶夏勾起嘴角,浅笑。

    “今天不是计划游洱海,爬苍山吗?结果只能在这里消磨时间。”习霜嘟囔了一声。

    叶夏摇摇头,说:“明天也可以去,反正我们时间多得是。”

    秋风瑟瑟而过,在小花园里掀起一阵波澜,习霜披着长发,风一吹,发丝纷纷扬扬地往她脸上糊。

    她撇头,朝着叶夏的腰蹭了一下,想要把发丝蹭开。

    叶夏整个人僵了一下,后背挺直,按住习霜的肩膀,说:“别动……”

    “嗯?”习霜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他。

    叶夏抬手捋顺她的发丝,但是发丝滑进她脖颈里,又扎得她痒痒地。

    她正想说起来坐一会,叶夏搂住她,俯下身,准确地含住了她的嘴唇。

    习霜被这么突然一亲,本来好一点的,现在更晕眩了,但不是因为脊椎,而是因为叶夏的气息。

    她如同跌进柔软的云层里,混混沌沌,轻轻柔柔。

    叶夏的呼吸从一开始的清浅到逐渐失控,吻住习霜的力道都加剧了一些。

    习霜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推着他的胸口表示抗议。

    叶夏咬了她一下,让她吃痛,这才放开她,贴着她的鼻尖,说:“说了让你别乱动……”

    “你干嘛?”习霜眼神湿漉漉地,盯着叶夏的喉结看。

    叶夏坏笑一声,按住她肩膀的手下滑,从她衣服下摆滑进去,摸到了她的后腰皮肤。

    习霜后腰的皮肤又烫又敏感,被叶夏这么一碰,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抱住了叶夏的手臂,“你欺负我……”

    “我哪敢欺负你。”叶夏宽厚的手掌在她后腰流连了片刻,又缩了回来,长臂一展,把她抱起来靠在自己胸口,跟抱小崽子似的,下巴垫在她肩膀上,说:“我还怕你给我一拳呢。”

    习霜“哼”了一声,抓住叶夏的手不让他乱来,说:“你敢,你敢多想,我打死你。”

    “想什么?”叶夏忍不住笑起来,胸膛震动,习霜后背贴着他的胸口,都感觉到了他的颤动。

    “你想耍流氓。”习霜咬着牙说。

    “那我有机会耍流氓吗?”叶夏亲了她后脖颈一下,她皮肤一阵簌栗,抿着唇扭头看着叶夏。

    “有吗?”见习霜不说话,叶夏又轻声问了一句。

    习霜眼眸低垂,她知道叶夏在问什么,她的目光在叶夏的唇角和瞳孔之间来回流连,还是没说话,但是眼神里的情绪已经很明显了。

    叶夏心头一热,也没有再追问,微微侧过头,习霜已经靠近他,和他平静地交换一个吻。

    浅尝即止地,浅淡的吻。

    “习霜,你愿意和我结婚吗?”叶夏抱紧她,柔声问。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习霜这次没有沉默。

    “那现在想想。”叶夏眸色深深地说。

    习霜靠在叶夏怀里,额头贴着他的下巴,轻声说:“我不敢想……我怕想了,就一发不可收拾,我会变得越来越贪心。”

    “我们去领证吧。”叶夏语气认真地说。

    习霜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也不是一时冲动。

    但是幻想美好,却始终还是要顾忌现实,习霜苦笑一声,说:“你的户口本呢?在淮城啊。”

    “啧……”叶夏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忘了,户口本不在我手里……”

    “我不管。”叶夏贴住习霜的肩膀,声音闷闷地,闭上眼睛,说:“我叶夏,只会和习霜结婚。”

    秋风再起,将叶夏的誓言,吹得好远。

    习霜的心,仿佛也乘着秋风,随着誓言,越飘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