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尊驾从何处来，为何闯入我等山市，只在外间尊驾应能看出此地为精怪聚集，凡人不该闯入。”

    “还有你，我知你生前是人，可你如今已是阴鬼之身阴阳相隔，更不该与生人打交道还将他带来山市。”

    “郎君明鉴，这位先生他已入道不是凡人，且我与他交谈一番，知晓他不是那种对精怪喊打喊杀的修士，不然也不敢带他来山市的。”

    “先生来到这山寺也并未搅扰什么东西，方才还用月华换了这黑熊一巢蜂蜜呢。”

    “还请郎君勿怪，在下也是听道友偶然提起这山市因从未见过，这才请道友带我前来一观，却不是有心搅扰，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还请郎君放心。”

    “既是如此那便罢了，你们也都散了吧，各自买卖莫要再聚在此处。”

    马面郎君的修为与陈传相差无几，且他似乎是有传承，并不是什么山野精怪，所以也会更通晓事理，他听出陈传话中所言非虚便也不再为难。迈着步子又走了回去。

    有了马面郎君的话，周遭的精怪倒是不再议论纷纷，只是仍然拿眼偷瞧他们几个人。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马面郎君好高大的身材，修为也高。”

    “道友怕什么，有我在呢。”

    闲说几句，一行人就继续在这山市中逛了起来。

    这山中集市和山下的除了贩卖的东西和人不同以外，规格倒是差不太多，都是长长的一条道路，两侧摆满了各不相同的摊子。

    上头的东西琳琅满目用处各不相同，倒是让陈传一行人大饱眼福。

    后来又路过了一只青蛇呗的摊子，陈传就用一道月华换了一株芝草，年岁也不长只三十多年，只是这灵芝生的精巧，紫莹莹的陈传看着见猎心喜也就出手拿下。

    像是山中的野果和菌菇之类的，陈传也买了一些，通通都是用月华付的账。开始还有些嫌弃或者警惕他的精怪，到这时候态度瞬间转了一百八十个弯，简直是巴不得他到自己摊子前。

    走到山市中段的时候，陈传甚至还看见了一只羊头人身的精怪，正拿着毛笔在画卷上挥毫泼墨。

    在这画摊子前头，一个猪头人身的妇人正把着两个小猪仔，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两个小猪仔是个不安分的，眼睛滴溜溜转着。身后的小尾巴也不断摇着，只是这妇人力气实在大，一手箍着一个叫他们怎么也跑不脱。

    “好了好了，把他们放开吧，你看看这画可满意。”

    片刻后，这羊头人身的摊主便停下笔张嘴吹了口气，墨迹新鲜的画一下子就干透。

    他便将画拿给那妇人看。

    妇人欣赏了片刻点点头，这才从袖子中拿出来几朵竹荪递过去。

    “请问先生可给我们画一幅吗？”

    “当然当然，尊驾请坐。”

    羊头人身的摊主正在收拾书桌上的文房四宝，突然听见有人呼唤，马上又热情洋溢的答应，只是他回过头来看到陈传便是一愣。

    “你是人？”

    “正是。”

    “那你是怎么进这山市的。”

    “和朋友一道进来的。”

    “管事可首肯了？”

    “方才已见过马面郎君。”

    “在我这儿入画可有个规矩，这画若你不满意，我便为你重画一张，若你满意你得付账，但是画要留在我这儿。”

    “倒不是为别的，只是这墨山中难得，画完以后我还要将它收回来日后再画。”

    “你若首肯就坐下吧。”

    “有劳。”

    陈传在凳子上坐下，吉灵坐在他肩头，乌云仙本来是人身，他想了想摇身一变化作了本相乌风狸，蹲坐在陈传身侧。

    陈传倒是有些遗憾，他没有钻到自己臂弯来。

    摊主当即又挥毫泼墨，不消片刻三人形象跃然纸上惟妙惟肖。

    “画的真好。”

    少年鬼没有入画，他就站在摊主身后，第一时间看到了这幅画作，不由赞了一声。

    “让我看看。”

    乌云仙又变回人身小跑着到了桌子前，他也看到了画作。

    “摊主这技艺这是非同小可，我想在凡世间怕也不多见。”

    陈传一面采摄一道月华，递给摊主，口中也赞叹一声。

    “哪里哪里，哈哈。”

    陈传倒不是恭维，从前的彭书生的画作就已经不错，但是和这羊头人身的摊主相比较还是有差距。

    钱货两讫摊主将画作收起来留待收回，陈传也带着几人离去。

    “不知道有想要的灵种在哪个摊位。”

    少年鬼带着陈传在这山市中游玩了半天，这会子也该是把他的事情完成了，要不然等山市散场岂非是错过了。

    “多谢，先生就在那儿。”

    少年鬼快走几步到那个摊位前，摆摊的是一只灰猴。

    像猴子这种精怪擅攀援，也擅找寻，很多灵种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从悬崖峭壁或是深渊沟壑都被他们寻摸到。

    整个山市中少有能与他们相比的。

    这会子灰猴正坐在摊子前吃果子。

    周遭几个摊位比较起来，还是他摊位上的果子摆的最多。

    “我要望月草，灵种可还在？”

    “哦是你呀，这回可带了灵物来，要还是那胡颓子我还是不换的。”

    灰猴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来打开来，从中拿出一团湿漉漉的苔藓，将这苔藓打开，里头正放着一株通体银白的形似兰草的灵种。

    虽是灵种，可也不能长久脱离土地，外面再包上一层苔藓，洒满水也可让这灵种保持鲜活。

    “你看看这物可够了。”

    少年鬼将手伸到自己肚子中，把那凝露拿出来。

    “这东西倒是少见，我换了。”

    灰猴很爽快，那望月草还是用苔藓包起来递到少年鬼手中，他在将凝露接过来。只是他却不吃反而是从腰间拽出个葫芦，把凝露收到葫芦里。

    “时候不早了，我带先生们出去吧，再过会儿这山市也就散了。”

    “你是不是昏了头了？待会儿几位管事可是要为大家讲法，你是不是忘了日子。”

    坐在摊子前的灰猴，如是说着。

    “哎呀，多谢你提醒，要不我真就忘了。”

    “山市的几位管事，每过三年都会为大家讲法一次，算是回报大家给的供奉，我准备了这么多胡颓子，一部分是用来买线香，另一部分就是为了供奉给管事们，来时我还记得，这会儿差点忘了。”

    “我们也能去看看吗。”

    “管事都允许先生在山市中自由活动应该是可以的吧，可先生要供奉什么呢。”

    “唯有这漫天月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