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天窍，剑谪仙自然有兴趣，倒也不是说想要借助它来提升实力，只是，如此奇物，若落在邪魔外道手里必生大乱。

    再加上天魂传来的莫名感应，以及方才经历过的切磋，使他愿意邀请两人一同出海。

    …………

    想象中的出海，三人乘船克服诸多灾祸，披荆斩棘，皇天不负有心人，抵达墟丘。

    实际上的出海，雕冰成船，神念外放，越是前行剑谪仙对冥冥之中的感应越强烈，直到一道清光罩下，将他直接摄走。

    姬青阳带着玉冰莹紧随其后，登上墟丘之顶。

    海外仙山环境清圣，白云邈邈，微风和煦。

    登高而望，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不外如是，让人心生豪壮之情。

    “剑谪仙，果然是命定的天窍守护者。”

    踏上此地的姬青阳不吝赞叹，事实确实与他先前推算的一样，天窍早已有了选择。

    前来墟丘这一路，姬青阳与剑谪仙进行过不少交流，对方年岁与自家小弟相仿，独生子，在南域这块也算家世显赫，如今父母健在。

    只是，他因为要修行、精进，故不常回家。

    这是正常之事，人总不可能从石头出生，更不用说对方在“剧情”中还有小弟。

    “其人根骨不在二叔与三叔之下。”

    身旁的玉冰莹如是说道，她也不清楚，姬青阳掌握的信息，究竟从何而来，不过没有必要去询问。

    “前面便是天窍入口。”

    登上墟丘之顶的两人一路深入，最终看到一汪泉水，波光粼粼，清圣澄明。

    玉冰莹似有发现：“此地，会排斥身带浊气之人进入。”

    客观来说，她与姬青阳身上皆无浊气，轩辕之丘的天地元气不比此地差，更不用说她如今主修娲皇传承。

    “其之运行规律如何，我也不清楚。”

    在“剧情”中，天窍内是恒山九巅之考验，可以通过经历考验，领悟剑谪仙所创绝学，但那明显是其生前特意排布。

    如今天窍秘境的运转规律究竟为何。

    姬青阳自然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座由地皇舒龙打造的秘境不会害人。

    至于兵厄之气已经被他处理过。

    “我相信青阳。”玉冰莹闻言轻笑。

    “在这里相信我没用，要相信你自己，相信你之心。”

    无论如何，姬青阳还是提前进行了准备，不会害人不代表不会出现意外，话语落下，但见泉水昊光大作，天窍入口随之而开。

    …………

    云雾茫茫，弥漫如瘴，无垠无尽，蔽人眼目。

    青年举目所见，是看不到边际的苍茫，其中又有星辰沉浮，散发璀璨光芒，此地，与轩辕族祖庙内的排布有多处相似。

    青年牵着女子的手，从容前进，直到前方路尽，唯见一座悬桥渡口。

    一步踏出，身形不摇不坠，再一步迈出，如履平地。

    无需借用任何外物，亦无需催动真元，姬青阳面对这种情况就像回自己家，玉冰莹跟在他身边亦未坠落，简单来说就是心性与定力过关。

    正当两人准备继续向前之时。

    前方景象倏变，卦象浮现，雷在地中，阳起初九，为天地心。

    “震下坤上，地雷复。”姬青阳神色平静：

    “亨。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利有攸往。”

    给人批命的功能想来也是地皇所留。

    但这副卦象并非指向他。

    “这是……”玉冰莹自然也能看懂。

    “天窍批命，你之本命卦。”

    自姬青阳口中确认猜测后，玉冰莹当即以昔日之事作为起点，刨除身边之人的影响，进行了简单推算。

    若过程中不出意外，最终结局应当是——

    “迷复，凶，有兹省，用行师，终有大败，以其国君凶，至十年弗克正。”

    如果以此卦解，哪怕当初父亲痛下杀手，她亦有一线生机，只是，在后续的岁月，因为想要避免谶言做下一系列错事，一步步令之应验。

    并未根绝过去发生的错误，而是亲手将一切，推向无可转圜之境，坐实谶言中的灾星身份。

    最终，无悔，积重难返，惨淡收场。

    而现在她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青阳。”女子转头看向身旁的青年。

    “嗯？”

    “多谢你。”

    姬青阳宽慰道：“你我之间，何须谢字？”

    “它未给你批命吗？”

    “这不就来了。”

    第一卦消失后只见第二卦再起。

    两条阳鱼化现，盘旋，卦象随之而现。

    “乾上乾下。元亨利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当事人见状若有所思：“乾为天，与我之四柱类同，却也不意外。”

    卦象预示，主方与客方势均力敌，因此可以是强健的竞争者，也可能是双赢的合作者。

    关键在于主方如何巧妙地处理。

    “我记得你说过，你之四柱皆为甲子，乃与传说中轩辕黄帝登基时刻相同。”

    “至尊至贵，却也容易演变成偏枯之命。”

    “与天窍予你之批命确实契合。”

    玉冰莹简单进行了分析，她自己的运数尚且能够推断，身边之人，看似简单却极其复杂，并不能以常理测度。

    “走吧，看看后面还有什么。”

    重新启程的两人好似漫步于星宇，璀璨星河向后推移，直到云雾卷来，周遭景象变幻。

    …………

    战与乱，血与火，构成了上古时期的神州。

    在降生到这个世界之前，哪怕是前世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姬青阳也没有见过吃人。

    虽然轩辕族与九黎族有宿怨，在频频开战，但轩辕皇与蚩皇也各自镇压一方，只是，神州太大，不是每个地方都能被照顾到。

    山野之内会随着瘴气积累，滋生妖邪，也有一些族群，是从冥界那边跑出来作乱，所以才需要外出平乱。

    更有蚩皇打破九鼎，哪怕九黎族负责进行善后，令之无法动乱，依旧给神州带来了负面影响。

    就连轩辕与九黎这样的大族，都在互相征伐，遑论那些边陲小族。

    跟随前代轩辕皇征战四方时，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恃强凌弱，以及，易子而食，乱世之中什么都有。

    但，何至于此？

    举目四顾，是荒凉，是残败，是悲风，是死寂。

    更是萦绕不去的骷髅哀泣。

    姬青阳走在荒土之上，面无表情，幼小白骨零碎的被丢在路边，放眼望去随处可见。

    “回到这一天了么。”

    眼下景象，乃是他第一次离开轩辕城所见。

    彼时的他尚且年少，然后，三观碎裂。

    当初，有一点火在他胸中升起，随着他不断成长愈燃愈烈。

    三观在血与火中被重塑，直到知道自己穿越到哪里，处于哪个时代，方才正式完成。

    茫茫黑夜，唯见一人独行。

    “吾儿，当真不与为父同往天界？往后被人欺负了可别后悔。”

    黑夜中有声音响起，皇者形象在姬青阳脑海浮现，那是他家老头，这句话，是老头飞升的前夜与他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