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一懵将

十二 缓缓向前移

    里正不在,陈兰一行人被告知,他们这些人得去亭所报道。

    汉沿袭秦制,在交通要塞,城邑之处设置亭,亭类似派出所,管理辖下治安。

    幸好,里治中已经是靠近淆阳县城了,没用多久,一行人就来到这里。

    陈兰不知道这里原来是怎么样,但随着靠近,越来越多的人,或三五成群,或十来人一伙,齐齐朝着前面涌去。

    不用说,这些人来的目的都是一个,都是应募服徭役。

    这场景就像开学了,新生入校,有所区别的是,入学的学生人人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而兴奋着,而这里几乎是所有人,各个面有土色。

    陈兰当先一步,排在一位老汉的身后,依次后面是小四,赵二亚,吕旷、吕翔,还有一长列陌生人。

    身前这位老汉,风尘仆仆的样貌,一身未染色的灰白粗布衣。

    他的年纪差不多有老方、老雷那般年纪,陈兰忍不住叩肩问道:“尊驾,请问您老今年高寿了?”

    老汉回首,麻木的脸上瞬间流露出笑容,沧桑,令人唏嘘。

    老于人情世故,他客客气气的回道:“我呀,今年五十…五…”

    在他前面的一年轻人耸耸肩,或许觉得没什么,便回头过来对着陈兰讲道:“老钱今天六十二了,他有个十二的孙子,里正过来征募抽丁,不是他来就是他孙子来。”

    官方定制,十六岁以上到五十六岁之间的成年男子,是徭役的对象。

    余下的话,他觉得没必要说了,也就停住了,好奇看着陈兰一行人,问道:“淆阳上万户,你们是哪个村的?”

    老钱尬尴讨好的朝陈兰笑笑,解释着,“仨儿他爹去的早,都是造孽啊,唉…”

    这唉声,驱不散离愁,也道不尽他所经历的苦难。

    默默点头,陈兰朝着老汉身后的年轻人道:“棘末。”

    棘末得名于淆阳的北方有个棘阳地方,棘之末尾,就便叫成了棘末。

    “原来是棘末过来的兄弟。”

    这年轻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随后他便与老钱说叨,“老钱,老钱,让一让,我与棘末的这位兄弟亲近亲近。”

    棘末怎么了?

    陈兰觉得有点问题,这家伙眼神就是丝毫看不起啊?

    然后,他就要过来和我亲近亲近?

    一直都是陈兰在跟人打交道,他身后的四位默不作声,只到这时候,小四悄悄拉着他的后襟,低声讲道:“我们村青壮出了名的少,平时,其他村的人都虎视眈眈盯着我们村里的…女人。”

    小四还没成年,一直就是小孩家家的说话口吻,不过现在即将入伍了,他觉得长大了,本来说不出口的“女人”两字,此刻咬文嚼字说了出来。

    “还有…”

    小四还想说点什么,但这位自来熟的年轻人已经与老钱换了位置,来到了陈兰面前,于是他就住口不说了。

    他穿着光鲜,一副同款护甲穿戴在身,不过比起陈兰身上的,他那一副好似刚刚出厂。

    年轻人上下打量着陈兰,好像第一次认识。

    他嘴里啧啧非常令人讨厌,陈兰毫无来由的觉得这家伙肯定存心不良。

    “没听说棘末还有兄弟你这样年龄…”

    “哈哈!”及时收住,他自嘲笑了一下,拱手道:“德阳,赵舒。”

    这人取得名字…

    呃。

    膈应人!

    无论谁称呼他一次大名,平白矮了一辈,赵叔。

    “棘末,陈兰。”

    陈兰心里唉声叹气,那赵云赵子龙一出场自报名号,常山赵子龙!

    多响亮,多威风!

    今后无论谁再问,我就不报家乡名称了,就陈兰得了。

    “陈兰是吧,我…”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前方就有人喊,“德阳的,谁是你们的头?”

    前边小四的话,他说过有不成文的规矩,应在这里了。

    谁答声,谁是头,之后伍长这个位置应该跑不了。

    这家伙焦急的跟什么似的,来不及跟陈兰致意道歉,非常快从陈兰面前消失,穿越数人,跑到前方去了。

    陈兰只是含笑看着,这时候,他是多希望有个人站出来喊,我便是德阳带头大哥来着。

    可惜,这家伙估计也很服众,排在前方的除开老钱行动不便之外,其余几人都非常自觉让道让他迅速赶过去。

    透过重重人影,陈兰看到赵舒在点卯应差,似乎他还能写几个字,那边的书记官一边记着名字,一边跟他询问具体怎么写。

    咯噔一下!

    陈兰心说这下麻烦了!

    我是认得字,可不会这时候的字啊!

    这时,小四在身后拉他的后襟,似乎有话要说,不过陈兰没搭理,他在思虑,他在考量…

    还没等他想出个东南西北来,前方赵舒一伙人已经入册成功,进去了。

    一步一步上前,随着老钱离开队列,陈兰自然而然显露出来。

    这位书记员是一个身穿青袍的儒生,他手按一卷竹简,蘸墨以待。

    他年龄大概三十多,一双倒三角吊眼,胡须稀松,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与正人君子不沾边。

    陈兰给他作揖,这印象分应该拿到了,抬头的时候,陈兰看到他脸色稍霁。

    “哪里来的?”

    陈兰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棘末,陈兰。”

    刚刚发的誓,这就破戒了,陈兰也无奈。

    “棘末么…”

    他或有所感,侧身直起脖颈望向陈兰身后,而后暗暗点头,不过还是有些奇怪的瞥了陈兰一眼。

    “谁是你们的头?”按照惯例,他问道。

    陈兰不亢不卑回道:“是在下。”

    “嗯。”

    他微微点头,示意陈兰上前,然后问道:“可识得字?”

    呃…

    陈兰只好回答,“略懂。”

    横了陈兰一眼,这书记员嘿嘿笑笑,之后伏案记录籍贯。

    “陈,耳东陈?”

    “兰?哪个兰?”

    “噢,兰花之兰呀…”

    拖住长长的尾音,他又瞄了陈兰一眼,笑的开心,好像有喜了。

    陈兰恶毒的许愿,祝愿他有喜。

    “你身后那个小不点叫什么来着?”

    “文恪?”

    “恪?珂?咳…”

    “你写来我瞧瞧。”

    敬尊命令,陈兰依简体写来,恪字简、汉隶相同,仅仅写法有些差异,顺利过关。

    “后边那个小小不点呢?”

    “赵嫣?”

    赵嫣不是原来没大名吗?

    陈兰给他现取,加上刚才那一位赵叔的缘由,陈兰给他来了一个狠的。

    今后,无论谁见了他,还不得称一声爷?!

    “赵是赵国之赵?”

    “嫣?”

    “尼玛?嗯,嗯?!”

    “是我错了?”

    “是我的错?嗯?嗯?嗯?”

    “你错了?”

    “孺子可教也…”

    “呵!”

    “女子的女,马超的马?马超是谁?”

    “是马融的马吧?”

    “马融是谁?!”

    “马融都不知道?”

    “竖子!”

    “竖子!”

    “你要气死我也!”

    “枉为读书人!”

    “滚!”

    “回来。还有俩人叫什么?”

    “吕旷?吕翔?”

    “呵呵…”

    “你写来我瞧瞧。”

    “竖子!吕旷,广之下还有一‘黄’,还略懂。哼!”

    “吕翔,飞翔之翔…”

    被书记官鄙视的无地自容,陈兰掩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