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以少击多
我的决定是什么?
我下的命令,会决定这里许多人的生死,过完这一夜,会有许多人长眠于此。
值得吗?
良心未泯,我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会感到良心不安。
我陈兰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完成孙坚交托的那可笑任务,还就是源于我的野心?
我不甘,我不想这么默默无闻,我不想就这么无所事事过完这一生?!
野心就像野草,在心间滋长,需要一堆火去引燃,烧成灰烬。
我也不想这样,但这时代的百姓实在太穷,太苦的,他们都已经活不下去了。
刘备能一生恪守仁义两字,我陈兰为什么就不能?
我陈兰既承后世光泽,那么就有义务帮助他们,给他们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世界。
在那世界中,我陈兰不敢保证什么,我至少能做到食有粮,居有所,不再有饿殍遍野的情形出现。
所以,我的命令是什么,已经不用再扪心自问。
“为了将来衣食无忧,我命令你们向前冲锋!”
“为了这时代所有的人,我命令你们跟上我的脚步,奋勇杀敌!”
太过崇高的目标,没人听的懂,但衣食无忧每一个人都能听的明白。
骑在马背上的陈兰,高声呐喊,他英姿勃发的形象映入无数人的眼中,这是他们的主将,他将带领他们取得胜利。
之前他的谋划取得空前成功,他是值得信赖的将领。
需要他们做的只是,跟上他,向前冲锋,奋勇杀敌!
不管敌人有多少,只要跟上大人的脚步,他们相信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每一个人都血脉贲张,激动的不能自已,他们渴望更好的生活,他们渴望胜利,这促使他们发出蕴藏在内心的呼声。
应和声四起!
“杀了他们,我们就能突出重围,我们就能到达武关,就能去往洛阳。”
“杀了他们,我们才能得以存活。”
“只有杀了他们,建立功勋,我们才配拥有更加美好的生活!”
“冲啊!”
“杀啊!”
不到三百人的高声呐喊,喊出了千军的气势。
他们跟随着陈兰,扑向还在黑暗中摸索的敌军。
敌人像瞎了眼,根本就没发现他们,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黑暗中冲出来的兵卒一刀砍死!
纵然知道对方兵不多,但在这片漆黑的夜里,就算两名军侯听得四面冲杀声,都吓的面有土色,完全失去了对抗的决心,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些逃!
兵无斗志,将无战心。
他们往来路逃窜,但拦截于此的是陈兰,他可不会心慈手软。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道路上垒起死尸堆,陈兰以血浴身,根本就无视反身而冲杀过来敌人,挥起环首刀,一个接着一个夺取,收割着性命!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无数人丧生于此。
天蒙蒙亮,战斗结束。
“胜利了!”
此起彼伏,稀稀落落,疲惫不堪的众人各个面带笑容,声音嘶哑喊着。
不是每个人都存活了下来,以三百击千人,就算敌人毫无战意,但折损在所难免。
陈兰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他看清战场上再没有一个能够站立的敌人后,立即下令。
“扒下敌人的衣甲,捡起他们掉落的旗帜,我们走!”
为什么要扒敌人的衣甲,没人能够领会陈兰的意思,但命令就是命令,照着执行就行了。
重新集聚起兵马,这时,陈兰才发现,跟随而来的三百健儿已经不足二百!
这本来的是巨大的胜利,以三百战一千,不仅战胜了对方,还全歼,就算是名将来此带兵,取得的成果也不过如此。
心痛,沉重的心痛。
这伤亡驱散了胜利的兴奋心情,陈兰只感到沉痛。
不及掩埋袍泽,陈兰冷着脸令众人跟上,任由同伴的躯体被遗留在此。
经过这一战,陈兰身上更增添几分将气,无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违逆他的命令。
前驱,朝着析县前进。
与在此等候的张健汇合后,陈兰立即下令,命那些俘虏穿上带回来的衣甲,撑起旗帜。
这样一来后,一支残军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宋祁、孙褚、张健都在,看着这些“焕然一新”的俘虏,眼神逐渐清晰,像是明白了什么,张健带着敬畏问向陈兰道:“大人,你是想用此‘军’混进析县,赚开城门?”
陈兰点点头,环顾左右,目光中带着少有凌厉。
“张勋的追兵短时间虽然赶不上来,但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张健,你既已经明白我的心思,那么,我就问你一声,你敢不敢带这一支军伍攻进析县?”
这是陈兰的后招,夜里几乎出动全部兵力,但张健被留在这里,他一夜什么都没干,养精蓄锐的一宿,此时不用他,已经没人可用了。
军力疲惫,能战却发挥不了平时的五成水平。
这是殊死一搏!
不成功则成仁!
张健明白这个道理,他不敢有迟疑,也不敢有私心,当即接令慷慨承诺道:“末将遵命!”
“不就是一死吗?”
“哈哈哈…”
他大笑着望向宋祁、孙褚,抱拳道:“昨日定下计议时,丑话说在前头,某实在不看好。”
“但俩位不惜一死跟从大人而去,今日得胜归来,真令在下汗颜。”
宋祁、孙褚俩人相视一笑,都道:“还是大人深谋远虑,考虑周全,我们俩人不过是出上一股子力气,算不得大功。”
虽然说着算不得大功,但明眼人一瞧这俩人,就挺自矜的。
陈兰交托嘱咐道:“张健,俘虏不是不可用,人都有求生的欲望,在我们眼中,他们是俘虏,进了城,那么他们在敌人眼中,就成了乱军,这一点,你可善加利用,悟了这点赚城不难。”
张健点点头,应道:“属下明白,定然把大人的话牢牢谨记。”
“如此,那你就去吧。”
“我与宋、孙俩位,在此等候你把城门打开!”
张健是被逼着跟上来的,他的忠心不管高低,现在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陈兰根本就不担心他会背叛。
假如真出现那种场景,陈兰自问,那也就只能学项羽仰天长啸,高呼曰,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