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坐在‘科研秘书’这个位置上的人，才知道这四个字对夏希羽和希羽组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是我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崔欣欣，1981.10】

    数日后，随着崔欣欣逐渐熟悉工作，她出现在办公室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因此，在夏希羽不可能把他过去一年里接触过的所有人全部都告诉她的情况下，她碰到了越来越多难以想象的事——

    “您好，请问您是哪所学校的？”

    “IFSCA的成员单位？”

    “很抱歉，夏所长下午已经有安排了。我们没有办法给你预约。”

    “您好，乔办……乔办？！高教司的邓瑜？您好您好。”

    “邦科？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请问您是哪里的？米国驻华大使馆？！”

    “莫拉蒂？高卢外交部？！朋友？”

    “摩纳娅小姐？克洛伊小姐的母亲？请问您是……高卢方舟集团？”

    “《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我记得的，我记得的，你们是之前和研究所这边约好要进行单独专访的那家外国媒体吗……那就请你们约时间吧。请问你们那边准备安排什么时候……这个时间可以的，我们这边有时间，不过请等我去征求一下所长的意见……所长同意了，但你们必须是两人或三人小组的形式前来，人不能多也不能少，人员的具体信息必须提前以电报方式说明。”

    “叮～”

    随着房间内铃声的响起，崔欣欣终于结束了这一周的基本工作。

    “魔都的震旦诗社，高卢的共济会、文化部、方舟集团，米国驻华大使馆，还有十几所国际顶尖的高校……一周内打来的几十个相关方，一百多个陌生电话和邮件，好凌乱啊……我现在明白这个科研秘书是做什么的了。很难想象沈小姐是怎么完成这么艰难的任务的？难道要我把这些组织和机构的所有事全都记下来吗？”

    崔欣欣一边想着这一周的工作，一边准备跟着夏希羽外出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在门口了。

    “所长，我……我想问问……您是怎么认识那么多的组织和机构的？”

    “只要你做出成果，它们会自己找上门来，大多都不必讨好，剩下的也只需临门一脚。今天下午的专访结束了，晚上要去西餐厅，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也可以不去——这次不是工作，是有人私下请我。”

    “去！当然要去。”

    “那就一起去雷雯婷那里吧。”

    “嗯。”

    三分钟后，夏希羽和崔欣欣在研究楼的地下车库里，见到了雷雯婷。

    “所长，目的地是……？”

    “和平饭店。”

    “好，去外滩那边的话……请您做好三刻钟才能到的准备。”

    “没事，司璇帮我约的是六点半，现在五点十二。”

    “那好，请所长和欣欣同志上车。”

    崔欣欣从未见过这辆车的开门方式，于是立刻问道：“等等，这个车好奇怪……”

    “高卢方面送的，不用紧张。上车吧。”

    于是，带着疑问的崔欣欣在难以想象的诧异中跟着夏希羽上了车。

    ……

    五十分钟后，夏希羽一行三人见到了约见他的人——不列颠的一家工程咨询公司的一批工程师。

    “夏教授，久仰大名。”

    “久仰久仰，各位是ARUP公司的总工程师，我们之前电话联系过的。您是麦克•奥格纳先生，我记得很清楚，您好。”

    夏希羽在和奥格纳先生握手后，接着用英语继续对其他人说道：“与奥格纳先生一同远渡重洋而来的工程师朋友们，晚上好。请各位就坐吧。”

    于是，长达两个半小时的宴会正式开始。

    崔欣欣看着身上挂着奖章的夏希羽在吃饭之余，在两张坐满人的餐桌旁不断地交谈，却只用温凉的苹果汁和其他人碰杯。

    除此之外，崔欣欣在整场宴会的过程中都十分严肃，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于是她在除了夏希羽叫她拿出准备好的文件和钢笔之外，几乎一直在和雷雯婷一起吃饭。

    她看着雷雯婷的一举一动，有时还会和工程师的随员们用简单的英语聊起来，心中又双叒叕地疑惑丛生。

    这次晚宴期间，夏希羽获得了三样东西——奥格纳先生同意在他停留在魔都的七天时间里，抽空去德济大学和魔都交大分别进行一次关于FIDIC体系的演讲，并在演讲期间分发红皮书等各类FIDIC条款手册；最晚在八二年六月底前，安排一次夏希羽对ARUP公司的考察；通过框架协议确定在今年年底前由ARUP公司、香江的微羽资本、希羽组研究所合资，在魔都开设一家中外合资的工程咨询公司，并作为希羽组研究所的实训基地。

    于是，在次日晚上的乔办总部里，有两人看到了相关的报告。

    报告中除交代会谈成果之外，还提到了了以下几点——夏希羽的花钱习惯（给本国的服务员小费）、FIDIC条款在国际工程中的重大作用、不列颠ARUP公司在工程决策领域的开创作用。

    “我们这边有相关的项目谈判吗？”

    “完全没有。米国的路易斯·伯杰集团公司（LouisBergerGroup，Inc.)曾经找过我们，但我国国内的企业普遍缺乏类似的意愿和能力。夏希羽亲自对这一方面的情况做出了解释，就在最后一段。”

    乔公看完整份电报之后，整个办公室在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我们有那么多高水平的建设企业，竟然还不如一家研究所走在前面……那个微羽资本是……小夏同志和华侨项天微小姐一起合办的公司对吗？”

    “差不多，明面上只有项天微参与、事实上由两人合办的微羽集团这家投资公司的分公司。夏希羽的计划是这家公司通过资金入股，和研究所方面分别用六万米刀分别占据百分之二十的决策权，以确保重大事项的否决权。他也明确说，他希望第一家类似的企业能更多地让我国资本占比更多，但如果不是他手上有钱，恐怕会占据的更少。”

    “你在电话里亲自跟他说，不要怕，引进外国的工程标准是好事，我们自己的工业水平太低，虚心学习没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为了最终有能力确定自己的先进标准。他们用技术入股六成中的三成也不要紧，只要能把技术学到，不把测绘等关键工作交到他们手里就好。至于大手大脚的问题……小汪同志还是有些顾虑，并且保持高度警惕，这是好事。不过几十米刀的外汇券而已，用途也很清楚，就是给自己国家的服务员的小费，这也无伤大雅。”

    “老林”点点头后，询问道：“小夏同志还有一件事想让我问您。他说研究所里出现了一位名叫林晓烨的蛙岛人，具体情况您看一下这份报告。”

    一分多钟后，乔公做出了表态：“既然已经工作那么多年，而且在希羽组只是兼职，就按照法籍华人对待，暂时搁置争议。”

    “老林”轻点头，随后默默地关门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