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一人，已经来到房间外面，回头看着张子诚，等待他的命令。

    见后者点点头，此人立时会意，邦邦敲响了门。

    “谁啊。”一个声音响起，很是不耐。

    说着，门被人拉开，此人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怒不可遏，刚要破口大骂，却是看到了不远处朝向这里的火铳。

    “大人小心。”此人大呼一声，与此同时，火绳燃到了尽头。

    “砰。”一声巨响，无数铅弹飞出，全部落在此人身上，后者被击中，愣在当场，随之，鲜血狂涌而出，成了一个血人。

    房间内的人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躲避，又是数声巨响，无数的弹子飞进房间内。

    王千总正要躲避，可不知被谁拽了一下，正是这一下的耽误，一颗弹子击中了他，打在他的脖子上。

    王千总迎面倒了下去，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

    “大人。”手下见自家大人被击中，大为骇然，推翻桌子作为盾来用，聚到后者身边护卫。

    “嗬，嗬……”王千总张大嘴，却也只发出嗬嗬声。

    “娘的，快冲出去。”见自家大人还活着，手下再也顾不得，赶紧组织突围。

    与此同时，随着火铳的响声，以及传来的惨叫声，外间乱作一团。

    “杀人了。”“救命啊。”哀嚎声此起彼伏，各人争相逃命，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逃离这块是非之地。

    而另一边更是不堪入目，无数的男女跑出房间，衣衫不整。

    张子诚边上的两人，早已吓得钻到了桌底，早知这地方这么危险，打死他也不来。

    张子诚顾不上他们，大吼道：“快，趁乱杀了他们。”

    “杀。”此话一出，喊杀声传来，数名大汉抽出事先藏匿好的刀片，扑进房间里，见人就砍。

    一位老者刚起身，迎面就扑来一个大汉，被一刀削去了脑袋。

    “跟他们拼了。”王千总的手下却不想束手就擒，几人站起身，抬起桌子冲了出去。

    一路上撞飞了好些人，与此同时，其余人带着生死不明的王千总逃进了人群里。

    “给我死。”见到有人逃了，杜高愤怒至极，横身撞碎了桌子，与几人拼杀在一起。

    被撞飞的人也迅速起身，加入拼杀，另一方的几人没有武器，很快便被人砍成几截。

    “大人，被他们跑了。”杜高走到张子诚身前，愧疚道。

    “不必如此，时也命也，撤。”他们没办法考虑所有意外，事已至此，也无法责怪谁。

    “撤。”后者点点头，高呼一声，挤在人堆里跟着跑了。

    好不容易跑出怡春楼，却不想外间又出了意外，有一队官兵正好在这附近，此时已经围了过来，将人尽数堵住。

    “都给老子退后，否则死。”一声怒吼传来。

    人群中的张子诚闻言，朝几人点点头，继续往前挤，很快便来到最前方。

    趁着双方推攘之际，张子诚暗中一刀杀掉官兵，其余人顿时大乱，因为凶人就在自己身边。

    “杀。”面对这番异变，官兵可谓是毫无准备，被打得措手不及，死了十数人之后，便四散哄逃。

    借着这场袭杀，不少人也动起了歪心思，竟然组织起了队伍，进行砸抢，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可没有领头之人，暴乱很快便被官兵镇压，为此斩杀了数十平民。

    ……

    “大人，此事便是如此，当时若不是那人顾不上我等，只怕我二人也得身死当场。”

    西安城，此前坐在张子诚边上的二人从平凉府逃了回来，回到此处，便马不停蹄的赶来见自家大人，后者便是孙传庭。

    此刻再回想起当时的场面，依旧觉得骇然无比，他们离开的时候，满地的残肢碎肉，哪怕是他们上过战场，也顿感头皮发麻。

    孙传庭坐于上座，听着二人的禀报，沉吟不语，这二人出现在平凉府，自然是得到他的吩咐，目的则是暗中打探消息，查探贺人龙及其手下在陕西的所作所为。

    侍女端来热茶，前者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此前几日的查探，一无所获，为此他还觉得贺人龙颇有手段，竟是能将这些事压下，却不想今日便送了自己一份大礼。

    “你们说此次前来袭杀的，是何身份？”良久，孙传庭开口问道。

    “回大人，定是军户无疑。”说话的人名叫赵栗，孙传庭从京城带来五千人，由三个将军统率，这便是其中一人，身旁之人便是他的手下。

    “哦？何以见得？”孙传庭问道，此地的军户不都在贺人龙的手下了吗？

    “我观这些人孔武有力，手里的火铳极为精良，使用颇为熟练，定是受过操练，且不仅如此。”赵栗回道。

    张子诚等人手上的火铳无比精良，可与自己手上的相比，而自己可是京营，能与自己相比的屈指可数，这些人行事颇有规矩，肯定不是一般的军户。

    “那以你之见，这双方是因为何事，闹到这种地步？”当街杀人，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古来相争，不过是为名为利，卑职斗胆猜测，这些人乃是外地军户，行至此地，被人劫了财物，便以死相拼。”赵栗回道。

    “哎，与其盲目猜测，不如去打听一下，此事便交予你，我要知晓这些人的身份？是何人手下？来此所为何事？”孙传庭吩咐道。

    “是，大人，那贺总兵那边，可要一并寻查？”赵栗问道。

    “就算查了又有何用，难不成想以此事，让他伏诛？”孙传庭微微一笑，此事可大可小，为难不了他。

    说到这，似有所悟，待得赵栗走后，召集了其他两位将军，以及一干品级官员，往咸阳而去，既然打听不行，不妨直接上门问问，他来到此地已有好些时日，双方却不曾见过面，这不正是绝佳机会吗？

    咸阳城，贺府内，此时却是一片阴霾。

    中堂之上，一大汉坐于上座，此人不惑之年，面容不凡，鼻梁高挺，须有长须，便是总兵贺人龙。

    下方落座的，则是麾下各位将军以及参将，其中便有高杰、高汝利、贺勇、董学礼等。

    中央正站着一人，便是顾思诚，缘由则是平凉城里的袭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