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越来越近，程指导员的脚步也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就地寻找掩体，准备战斗！”

    程指导员知道，老邱应该是牺牲了，否则鬼子不可能这么快就跟过来。

    “打！”

    双方激烈交火。

    敌人的数量，远远超过了自己一方，武器装备也远比己方先进，弹药更是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战斗持续了半个钟头，一百人携带的弹药已经全部打光，人员也死伤过半。

    密密麻麻的鬼子，正在一步步逼近。

    程指导员回头看了一眼。

    撤离的大部队，还有部分非战斗人员没有完全到达安全区。

    “撤退！往李行沟方向去。”程指导员下达了命令。

    李行沟位置，并不在在计划撤退的路线上。

    程指导员没有下错命令，他就是要撤往李行沟。

    他就是要带着剩下的这些人，把追上来鬼子引向其他地方，为撤离的大部队争取时间。

    命令下达下来，没有人有意见。

    于是，程指导员带着队伍，往李行沟方向撤退。

    鬼子一边放枪，一边穷追不舍。

    等到了李行沟的时候，算上程指导员一起，队伍只剩下了十八人。

    这十八人，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鬼子，围在了一个农院里。

    鬼子明晃晃的刺刀，泛着寒光。

    “上刺刀！”程指导员大喊了一声，装上刺刀。

    十八人，义无反顾，冲向了敌群。

    “噗嗤！”

    “噗嗤！”

    “噗嗤！”

    接连三把刺刀，刺入了程指导员的腹部。

    “狗（和谐）娘养的小鬼子！”程指导员怒目而视，他一说话，鲜血就从他的嘴里汩汩流出。

    只见他双手握住肚子上刺刀，猛一弯腰，往下一压，一个鬼子被惯性一带，往他靠了过来。

    鬼子猝不及防，就被程指导员一把抱住了头。

    “啊啊啊啊啊啊！”

    “呸！哈哈哈哈哈！”

    程指导员狠狠地咬掉了鬼子的一只耳朵，他那痛快地笑声，压过了鬼子的哀嚎声。

    紧接着，更多的刺刀刺向了程指导员。

    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农院。

    这一幕，同样被魏余和董成浩看在眼里。

    “全都牺牲了？”魏余哽咽着问。

    “全都牺牲了。”董成浩说。

    “我心里很不痛快。”魏余咬着牙，“浩哥，给我枪，我去杀两个鬼子。”

    董成浩当然不会把枪给魏余，他说道：“我们改变不了什么，因为这是历史。”

    “既然改变不了什么，杀几个鬼子又会怎么样？”魏余反驳道。

    董成浩稍稍沉默后，解释道：“给你枪你也不会用，而且，暴露行踪，我们可能会受到伤害。”

    魏余一脸不甘心，“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嗯。”

    “要看到什么时候？”

    “看到魇灵出现为止。”

    “魇灵什么时候出现？”

    “不知道。”董成浩摇了摇头，随即又加了一句，“我想应该快了。”

    ………

    跳出包围圈的大部队，进入到了指定位置，成功会师接应部队。

    天空乌云散尽，艳阳高照。

    劫后余生的人们，欢呼庆祝过后，开始原地休整。

    篝火旁，小王翻开一本封面破旧泛黄的笔记本，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支已经削的不能再削的铅笔，用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捏着，开始写日记。

    这是他的习惯。

    11.30〝。

    “〝”是小王为了节省铅笔芯，特意用来表示下雨的符号。

    “成功夺取一号高地、我架走副部长、队长和指导员掩护大部队撤离、成功突围。”

    小王在笔记本上断断续续写下了一些短句，简单概括了这次事件的经过。

    写下这些，铅笔芯已经所剩无几，但小王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他想了想，又加上了四个字：折损惨重。

    写完这四个字，铅笔也完成了最后的光荣使命，只剩下了一点木屑。

    最后的这点木屑，小王把它添进了去篝火里，继续发光发热。

    “小王，写什么呢？”阎副部长问。

    “瞎写的，副部长。”小王腼腆地笑了笑。

    “我看看？”

    小王把笔记本递了过去。

    阎副部长接过，看了一眼，久久沉默。

    “敌袭！敌袭！”

    打破沉默的，是急促的警戒声。

    “轰！”

    炮弹落在人群，轰然炸响，鲜血和泥土纷飞。

    “咻~嗡~”这是炮弹和空气摩擦发出的声音。

    小王大惊失色！他飞身一下就把阎副部长扑倒在地。

    “轰隆！”

    又一颗炮弹，落在了篝火上，泥石翻飞，弹片四射。

    近在咫尺的阎副部长和小王，已经不省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