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礼一
“你有什么想法?”秦文被二黑勾起些微好奇心。
“在说这个之前,小哥,你是异能者吧?”
二黑依旧面带笑容,看不出恶意。
秦文怔了怔,随即高度紧张起来,内心挣扎一瞬,又放松下去。
“是。”他答道。
“别紧张,若非形势所逼,我也不想说穿。”
“我平日里跟几个异能者在一块生活惯了,所以咱们刚一见面,就知道你肯定也是。”
“需要我做什么?”秦文逐渐冷静下来。
“放心,在我这里没有能者多劳这种说法,你尽力做你能做的,我会拼命做我能做的。”
“这已经是相当于将身家性命押宝在你身上了,不如咱俩就此达成合作,如何?”
秦文点点头,表示同意。
二黑打了个响指,道:“那如遇突发情况,你负责作战,我则保证辅助和破局。”
“我没异议,但,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秦文眼中带着一分希冀,问道:
“你知道六礼么?”
“自然晓得,是我们仪龙洲地界的传统婚姻形式罢。”
二黑似乎是被勾起了兴趣。
“莫不是你的能力与之有关?”
这一刻的二黑被求知欲所充斥,他的眼神也变得锐利,仿佛要将秦文结构开来、仔细研究似的。
秦文打了个冷战,赶忙道:“我目前也只是做出假设,不敢保证这就一定管用。”
二黑眨眨眼,道:
“我倒是恰好懂得一些卜算之道,若是第二礼问名,我可以帮忙占卜婚事合宜与否,至于其他就爱莫能助了……”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第一礼的纳采,若是要求并不严格,或许也能想想办法。”
秦文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只要可以做到,都值得一试,你且先说出来,是什么方法!”
二黑没做理睬,走到一旁杂草灌丛中。
他寻了棵较矮的棕榈树,取下一片蒲扇般的叶子,一边将叶缕缕分下,一边讲道。
“许多年前,同僚里有人收养了个女娃,大家一齐照看着她长大。”
“那时候为了哄逗她,学了编织的手艺,虽然只编过凤凰,不过想来鸿雁也差的不大。”
“时间紧迫,追求神似便可,你去帮我再多摘些棕榈叶子来。”
秦文不敢怠慢,靠着变强不少的身体素质爬上爬下,摘了不少枝棕榈叶。
待回到二黑旁边时,看见对方手里一只绿雁已初见神韵。
秦文,二黑,一个看着,一个编着,一只只神韵富足的绿雁于他们脚下出现。
时间飞快流逝,让人想不到的是,这片沙漠竟也分黑夜白天。
甚至夕阳都不怎曾见到,月亮便升了起来。
这里没有生火的材料及道具,二黑手机电量也不多。
于是阵地搬到了水泊旁,借着月光和反射,二黑继续编着。
终于,手里最后一只大雁编织完成。
二黑把所有绿雁在沙地上一字斜排开来,嘴里念念有词:
“赠雁,代表两家从此结亲,家庭互通,夫妻二人要共立、并循家规,从一而终,不得逾矩。”
“我能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该怎么赠予女方就看你自己了。”
说罢,二黑往后退开,转过身去不再看这边。
秦文在心中轻唤绣娘,冷风渐起。
地上的绿雁好像翅膀成真了般,照之前的排阵腾空,绕着秦文,翻飞着。
突然,以为首那只绿雁开始,纷纷在空中解体,化作沙粒,随着风被吹走了。
可秦文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变化发生。
“失败了么?”
正这么想着,止不住的阴冷却从体内迸发开来。
这阴冷愈发强烈,秦文嘴唇和指尖被冻得乌紫发青。
阴寒之气仿佛透过了毛孔,从秦文身体里往外疯窜。
这离体阴气向四周延伸而去,很快便覆盖了水泊,四周的植被,乃至整片绿洲。
二黑察觉到异样,再也顾不得避嫌,转身叫道:“发生什么了?!”
见到秦文的样子,他不由得吓一跳。
他连忙靠过去,手想要搭上秦文额头测温,可伸至一半便被对方抓住。
秦文摇摇头道:“我没事。”
阴寒之气还在加剧喷发,二黑避无可避,被迫吸进去了许多。
只觉得头脑一阵恍惚,随后口齿生津,此前的干渴竟完全缓解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眼睛逐渐睁大。
异变陡生,周围场景突然一转,他们又回到了白昼之下的绿洲。
烈阳当空,温度飙升着,此前的阴气已然不见踪影,秦文也恢复了正常。
“是了,是了,我知道了!”
二黑喃喃道,虽然情形再次变得于他们不利,可他却好像有些开心。
旁侧的秦文则显得心情凝重。
事实上,方才的阴寒不仅没有让他有任何不适,反倒是带来了力量逐渐增强的感觉。
可下一瞬这些都消失了……包括绣娘呼喊他名字的声音。
是的,自从来到这里开始,附身的状态一直没有解除,他也就没发现。
自己与绣娘的联系其实早已断掉。
直至刚才,他在心底呼唤绣娘。
伴随着对方急切呼喊,那股阴寒之气才暴走出来,似乎想要将他拉出这里。
他,不,他们此时都已确信,这里,就是一处幻境,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办呢?
刹那间,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红月高悬,为整片沙漠,镀上了血色。
原本生机盎然的美丽绿洲,显得阴森可怖,水泊中,大片黑色有如清池滴墨,墨花朵朵盛开。
细看之下,那赫然是一团团乌黑茂密的长发。
温度继续攀升,二黑体内水分被飞速蒸出,脱水症状还在加剧。
他将手搭在秦文肩上,认真而又快速地道:“记住我的话!”
“阴气蜃气本质相似,你也可以……。”
二黑脚下沙地忽然下陷,他摔落进去。
黑色细密发丝盘踞在坑洞中,飞速缠上来,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秦文并手作刀,那种对力量的掌控感涌上心头。
他向着坑洞用力挥出,所有发丝瞬间斩断,就连沙坑也与周围沙地产生了分离。
可这是徒劳的。
断开的发丝只是短暂迟滞,又立马活动起来,钻入沙地,再钻出。
它们数量翻了一番,且变得更粗更有力了。
看到秦文这一斩的威力,虽然并未实际奏效,但二黑眼中暴出了光亮,他用最后的力气在衣兜中掏了掏。
一抹绿意在二黑手中闪过,随后他也被发丝彻底覆盖。
秦文稍作犹豫,便向后掠走,爬至一株离水泊较远的,最高的棕榈树顶。
当下,强行援救无疑是费力不讨好。
敌人手段未知,很可能他们会一齐折在那边。
只祈祷二黑能多坚持一会儿,祈祷自己能快些想出破局的法子来。
没有给他很多喘息时间。
水中那一团团黑发短暂沉寂后,开始上浮,露出水面,缓缓升至空中。
那些黑发转动起来,秦文看见这个景象,顿时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些哪只是黑发,分明是一个个头颅!
它们齐齐面向秦文。
诡异的是这些头颅,五官只有一个大概轮廓,看不出细致的长相来。
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在心头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