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丑的基本素养就是，随时能在身上掏出出人意料的小玩意。

    比如一个炸药的开关器。

    小丑随身带着红色开关器也很合理吧？

    这些小玩意存在于他身体里，分裂的时候跟着分裂，组合也跟着组合，仿佛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又随时可以取出来。

    “还是说，我们也来一个约定呢？”

    小丑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羊角朝天，红鼻子沾血，嘻笑着脸，身上有黑焰环绕。

    撑着手从坑底爬起来后，又徒然躺倒在地面上，一副气息微弱至极的模样，开关器抓在手上，十分随意的样子。

    “像御田那样的真男人约定吗？”

    御田留下的那本航海日志记载了他以往的事情，但御田回到和之国之后的事情，大和不仅自己见过，也在当时的大名嘴里听过不少。

    比如说跳裸舞的约定。

    在大和的认知里，这就是真男人的举措。

    为了被捕的民众，背负这莫大屈辱也甘之如饴。

    极大满足了那种自我牺牲自我陶醉的救世主情怀。

    对大和的价值观影响极大。

    混蛋老爹可以做到吗？

    巴基缓了几口气，脸上笑意不减，眯着眼说：

    “额，我曾经听说过，你和御田做过一个约定。”

    “只要他每周跳一次裸舞，你就放出一百个民众，他一连跳了五年…唔，说到这，我倒是还有个问题。

    ……

    当时你们有没有录像？

    电话虫可不是这几十年才发展出来的技术呀。”

    嗯，巴基知道这些炸弹只有一个是真的。

    也知道那个真的已经炸掉了。

    但完全不妨碍他的咄咄逼人。

    甚至更嚣张了些。

    那个男人跳裸舞的视频，巴基觉得有必要弄到手里，方便某些自带滤镜的人说事时候，放出来当绝杀。

    嗯，红发那家伙应该也会感兴趣。

    巴基当然认识御田了。

    准确来说，他们也曾是一条船上同伴。

    还会礼貌地称呼红发和巴基为“红太郎”、“巴基次郎”。

    听着怪别扭的。

    弄死桃之助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不过他和红发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家伙。

    他太任性了。

    事实也和他们认为的差不多。

    怀着能扭转局势的实力，结果却去跳了五年裸舞…

    连红鼻子那家伙都羞与之为伍。

    把罗杰海贼团的脸都丢尽了。

    大海上两大顶尖海贼团都是老东家，面对一个后起之秀的凯多，愣是一声不吭，还说是为了民众。

    大哥，你吭一声，整个国家的人都能少受二十多年的罪啊！

    但御田不。

    他选择自己扛下一切，连手下九侠都不知情。

    “原来如此。”

    凯多没有急于回应他的问题，这样反而会落入小丑的节奏之中，他在小丑的话中敏锐察觉到了小丑的动机。

    “你也是罗杰海贼团的一员，所以，现在是为你的伙伴报仇来了吗？”

    如果是这个动机的话，小丑的一切行为都可以理解了。

    如此突然又不要命的袭击…

    “但你真的能狠得下心，毁掉你同伴的国家吗？”

    “你以为用这个东西就能连绑架我吗？”凯多脸上忽然露出狰狞的笑容，气势在一滞后又重新鼓了起来。

    “你应该不知道吧…”

    他的语气顿了一下，神情似乎拿捏住小丑什么地方。

    “光月御田的儿子就在我们手上。”

    黑炭大蛇那里的动静，凯多这里一清二楚，更别说是光月御田的儿子了。

    大蛇以为桃之助还掌控在自己手上，事实上凯多早让手下替换了大蛇的手下。

    可以说桃之助早就落到凯多的手上。

    听到这话，巴基的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他捂住嘴，强忍了一会后，又实在忍不住。

    “噗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在用御田…哦不，是我亲爱的伙伴的儿子在威胁我吗？！”

    “哈哈哈哈哈，我真的嫉妒你。”

    “你怎么这么会讲笑话的？”

    “该死，比我的笑话好这么多的啊哈哈哈哈哈！”

    凯多有这个认知毫不奇怪。

    御田本身就是罗杰海贼团的一员，当初回到和之国，还是欧罗·杰克逊号送到港口来的。

    再加上罗杰船上的氛围本来就亲近。

    再加上小丑提到约定的事情。

    他理所当然就认为小丑是为了给光月御田报仇来的了。

    不过现在小丑讥讽笑声太过刺耳了，刺耳到凯多都有些怀疑了…他现在是故作姿态，还是真不在乎？

    笑容徒然收敛了许多，变得阴沉起来。

    “你是打算来赌一赌吗？”

    不管小丑在不在乎桃之助，凯多是在乎和之国的。

    洛克斯、罗杰、白胡子，这些熟悉的人物一个个逝去，凯多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如果老了，就没有心气了。

    建立一个海贼帝国，发动一场席卷世界的战争，在这个愿景中，少不了和之国的存在。

    他已经在和之国布置长达二十来年，除了花之都外，几乎所有的区域都被他改造成武器工厂，源源不断地为百兽海贼团造血。

    凯多失去这个造血机器。

    这等于是他二十多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那不妨赌上一赌！

    凯多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在腰后又拎出来一个酒葫芦，先灌了两口，酒气霎时扑脸。

    小丑的气息在渐渐恢复，不过凯多反而不怎么担心。

    “哈哈哈哈哈！”

    酒水沾到他黑色长须上面，没来由地跟着大笑了几声，笑声粗犷沉厚。

    “说实在的，当初御田回国的时候，我几乎都打算拱手相让了。”

    “毕竟在港口上，送他回来的…

    是你们，是海贼王呀！

    你知道那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

    凯多说的很坦白，当罗杰海贼团的欧罗·杰克逊号停靠在和之国的港口时，面对这一支刚刚征服了伟大航路的海贼团，他根本兴不起对抗的心思。

    “我害怕了。

    比面对洛克斯那个家伙时候还要害怕啊哈哈哈哈！”

    他又爽朗一笑，毫不在乎自己人设崩塌这一件事。

    一心求死的最强生物，其实也害怕过。

    害怕这一支征服了大海的船队。

    这是他在二十年后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幸运的是，上岸的只有光月御田一个人。”

    “旅途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离别的故事，当然了，如果当初他开口，我们也不是不能住上两天。”

    巴基点点脑袋，好像又回忆起曾经的场景。

    有时候都有些分不清，那是自己亲身经历的，还是他人的。

    但…管他呢！

    “是啊哈哈哈哈哈！”

    凯多侧了下目光，看到满脸迷茫的女儿。

    那些光月家族的家臣当然不会说这些了，他们只会埋怨自己的无能和敌人的卑鄙。

    “虽然那时候，光月御田完全有驱赶我离开的实力。”

    凯多不就得武士能杀死自己，但伤到自己是完全足够的。

    “这时候我又要庆幸第二件事。”

    凯多吐了一口酒气，过往的故事是最好的下酒菜，手下的死伤又带出眼泪。

    “他是个天真…或者说愚蠢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凯多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可以天真但不能愚蠢，这是他的底线。

    他敬佩光月御田的实力，但对御田愚蠢保持鄙夷。

    反倒是大和一脸的愕然。

    在她原本的印象里，自己的父亲是大魔王，而是御田则是挑战大魔王失败后，不惜牺牲自己来保全民众的高尚勇士。

    但这个滤镜现在出现了一点偏差。

    原来勇士不只是勇士，原来魔王才是在害怕的那个人。

    这让御田自我牺牲的崇高情感一下有些破碎。

    就像是…自己离家参军回来后，发现自家宅子被人占了，这时候，占宅子的人拿着把手枪，大猫小猫三两只，而自己拿着把AK，同时一个电话就能呼来一个连的战友。

    面对这种情况，正常人可能就是一梭子干了，要不就呼来一个连的战友直接踏平。

    但御田不一样，他选择自己走进屋子，然后在侵略者面前自尽。

    同时说道：“我死这里，这地方就会变成凶宅，所以你二十年后也一定会死在这里。”

    这太蠢了！

    连凯多都直言是自己的两次幸运。

    “这是他们的不幸。”

    “也是我的机会。”

    “所以我不会和你做什么约定。”

    酒足兴至，凯多重新站起身来，眼睛充满野兽的凶悍，霸王色霸气随之催发到极致。

    夜空的云层都被席卷而起，王者的威压凌驾于所有人的头上，黑色闪电隐隐闪烁于天际，地表都为之颤栗。

    这股气势全部加诸一人之上。

    小丑巴基。

    “我不会做半点妥协，哪怕你把一切炸毁。”

    “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

    凯多没有如何歇斯底里，声音沉闷中却将一个真正王者的气度全部表明。

    他绝不会因为小丑绑架了心系的东西就妥协于对方的条件。

    海贼本就是搏命的行当，当海贼就是要杀人或者被杀的！

    凯多在登上洛克斯海贼团的第一天就认清了这个道理。

    “嗯，那真是难搞了。”

    巴基歪了下脑袋，一只手提住了凯多刚刚丢下的酒葫芦，满脸的笑意。

    恶魔气势也同时催发而出，比刚刚的气势还要更上一层，漆黑线条与黑色闪电正面对峙着，两道气场在碰撞中几乎凝成实质。

    地面的尘沙都在震动，被搅成一团的云层生生被分裂成两段，更深层的震动从地底之下一直传导上来。

    在巴基这一方，连空气都是了如同镜面跌落后碎裂效果，四分五裂果实的能力者顺着空气这一介质朝着四边疯狂延伸。

    这本来是恶魔小丑才能办到的能力，现在在巴基手里也能运用自如。

    “讲真的，我现在还有些舍不得杀死你了。”

    这是一个有趣的人。

    不是有趣在虚伪的正义，而是在于赤裸裸的霸道。

    善恶的定义并不能约束像他们这样的人。

    “那还是来玩个游戏吧。”

    “额，我一般会把赌狗的脑袋塞进马桶里一块冲走，所以还是来玩个游戏吧。”

    巴基眯着眼，似乎考量到自己也没把握杀死这个最强生物后做出了一点让步。

    他觉得凯多可以办到更多事。

    “就用这个岛屿作为游戏的大奖吧。”

    “有没有兴趣，玩一把呢？”

    围师必阙，这也是一个乐趣。

    虽然巴基所谓的围师完全是唬出来的，他架不住他此时的气势十足，连烬都认为原先是不是巴基放水了。

    而且也能做一把刀…

    黑色闪电前，裂纹在不断靠近，同漆黑线条一起，与霸王色霸气对抗着，势均力敌的情况似乎开始变化。

    凯多紧握着八斋戒，板脸肃穆间看不出一点情绪。

    过了良久，才听到他口中吐出句话来。

    “你想怎么玩？”

    “这是个好问题，我一直在想的！”巴基忽然咧笑一声，裂纹和恶魔气势同时消散开来，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我想想啊…光月桃之助似乎还在岛上的，对吧？”

    “猜他死与活吗？”

    凯多觉得小丑还是会在乎御田的。

    “不不不，那太没劲了！”

    “我们来猜一下他的死法吧！”

    巴基低下头，笑容格外灿烂。

    这个提议反倒是是凯多有些诧异。

    “等下，为什么要赌他的死法？，那可是御田殿下的儿子啊混蛋老爹！”

    大和满脸气愤，根深蒂固的认知虽然轻轻动摇了，但还没到彻底改变的时候。

    “有趣！”

    见到自家“儿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凯多反而露出些许笑容。

    “怎么样，我可以先让你猜一个。”

    先猜即占先手，猜死法又不阻碍他们出手。

    “他当死于釜烹之刑，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混蛋老爹！你怎么可以这样！”

    “重复的死法总显得有些老套了啊，不如我们再大胆一点猜…”

    巴基的手指虚点了几下，好似在思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后，才开口道：

    “我觉得…他会被自己的家臣们杀死。”

    “这不可能。”

    “我见过那群家伙，确实是愚忠至极的人。”听到这个回答，凯多第一时间就开口否认。

    “那对你不是更有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