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老。”红袖、青竹守在竹楼门口，见寒老走来，便躬身行礼。

    寒青衣面色凝重，轻声问道“殿主在里面吗？”

    “是的寒老，殿主刚从天机阁回来。”红袖柔声说道。

    寒青衣点了点头，垂下眼睑，低声道“那我等一会吧，估计他也累坏了。”

    红袖和青竹对视一眼，青竹便道“还是奴婢去通报一声吧，若是殿主醒了，发现您来了，肯定要责备我们了。”

    寒青衣伸手阻拦道“不必，待殿主醒来，我自会你们辩解。让他睡会吧。”

    正在这时，竹楼的门却突然开了，凌凡冲出来说道“师傅您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殿主。”寒青衣、红袖、青竹见凌凡出门，便齐声行礼。

    凌凡跨步向前，挽起寒青衣的说道“师傅，快进来坐。”

    寒青衣随凌凡进到竹屋坐下，便出声道“怎么不见薛世举？”

    凌凡一边泡茶一边说道“天机阁那边徒儿已经梳理了一边，清理出十余个行迹可疑之人。让薛世举把他们先关起来了，待此事之后再细审，以免情急之下伤了无辜。”

    说着，凌凡递过来一杯茶水。

    “谢殿主。”寒青衣微微躬身，便接了过来。

    “薛世举此人殿主还是要小心些，我观此人不是良善之辈。”寒青衣皱着眉头劝道。

    “师傅勿忧，他在徒儿这里，翻不出天去。”凌凡自信的笑了笑。

    旋即问道“师傅从山上赶来，可是山上出了什么变故？”

    寒青衣闻言表情随之一凝，慢慢放下茶杯说道“你看，我都老糊涂了，是这样，下面人来报说找到圣女和李济世了。”

    凌凡惊喜道“真的？在哪里？”

    寒青衣点点头，但随之满脸悲戚的说道“不过，他们二人已经是尸体了。”

    凌凡满脸震惊，赶紧问道“在哪？是谁干的？”

    寒青衣满脸怒容道“是陈非。”

    “什么？”凌凡惊呼道“陈非不是死了吗？”

    “估计是此贼假死脱身，本要偷偷下山，却不巧被圣女撞到，陈非趁圣女不备从背后一剑刺入圣女心脏。”

    凌凡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若是圣女不备，被陈非偷袭还说得过去，怎么李老也……”

    “因为陈非还有帮凶。”寒青衣面容铁青道。

    “朝廷的人？”凌凡试着问道？

    “不错，后山还发现了两名阉狗的尸体，其中一人的令牌上面刻有千户字样，估计是三人联手围攻李济世，却没想到被李济世用毒耗死，不过他自己也伤重不治而死。”

    凌凡跌坐在座椅上，随即问道“此事可还有别人知晓？”

    寒青衣回道“目前只有找到尸体的赤奋若及其手下几名冥使，以及右护法还有你我知晓此事。而且……”

    凌凡疑问的看向寒青衣，见寒青衣面有难色，便说道“师傅但讲无妨。”

    寒青衣深吸一口气，沉重的说道“右护法对我说，圣君怕是不行了，封不临说挺不到今天晚上了。”

    凌凡听罢，良久不语，桌上的水已经烧开，沸腾的水珠喷涌出来，溅落在火红的炭火上，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整个竹楼静的出奇，这时凌凡缓慢的开口道“那右护法和师傅是什么意思？”

    “右护法与我商量良久，决定先封锁圣君及圣女死讯，待击退朝廷围困，则以护教大功，推选你暂摄圣君之位，待找到阳左使后，由阳左使继任圣君之位。”寒青衣脸色晦暗不明，轻轻说道。

    凌凡听罢霍然起身，说道“封锁圣君及圣女的消息，徒儿赞同。但由徒儿暂摄圣君之位，恕徒儿不能从命。”

    寒青衣苦笑道“右护法料到你不会同意，才派我前来劝说。你也知道的，右护法生性淡薄，圣教值此为难时刻，非大才不足以扭转，他将击退朝廷大军的事情交给你，就是让你在教中树立威望，为事后推举你暂摄教务做准备。凡儿，你要知晓，我与右护法推选你皆是公心，当此之时，你不易推脱，这副担子，也只能交给你来挑，圣教或许还有希望，就当为师求你了。”

    寒青衣说罢冲凌凡单膝下跪，抱拳请求。

    “师傅。”凌凡大惊，立刻上前，双膝跪地。

    “师傅，快起来。凌凡如何受得了您这般大礼。”凌凡焦急的说道。

    “殿主不答应，老朽就不起来了。”寒青衣面色决绝。

    “师傅。”凌凡满脸无奈，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徒儿答应，但我也有条件。您先起来行不行？”

    寒青衣随即起身，欣喜的问道。“你讲，什么条件？”

    “徒儿可以暂摄圣君之位，但是诸事由徒儿和右护法与您商议后共决，且在找到左护法后，徒儿即可交出圣君之权，若是左护法已遭不测，那就由师傅和众位兄弟，共同推举一人继任圣君之位。”

    “就这些？好，我替右护法答应了。我这就回去禀报右护法，山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寒青衣说着，就往外走。

    凌凡看着风风火火的寒青衣，嘴角扯过一丝苦笑，多大年纪了，还是这般。

    旋即对门外的侍女说道“红袖你准备一下，我们回天机阁。青竹，你去一趟碧真殿，就说奉圣女之令，取一些圣女日常用的衣物、用品送去主峰给师傅，他用得到。”

    “是。”两位侍女躬身领命。

    凌云峰山脚，沧澜江边。

    “义父，他们走了。”马如良朝站在江边的赵忠轻声禀报道。

    赵忠轻微点了点头，脸上红光随之尽去，眼神从迷离再次恢复到冷淡，哪里还有半分醉态。冰冷的目光随着沧澜江，向凌云峰看去，随即轻声问道“黄锦他们还没回来吗？”

    此时站在身后的另一名白衣男子开口回道“禀义父，还没有，按计划他们应该辰时便到了，但是现在已过未时仍不见踪影，怕是出了状况。”

    赵忠拧眉不语，心中却是思绪翻涌。积羽楼成名百余年，在江湖人心中威名赫赫，正常情况下，影卫不该先动积羽楼，但是这次机会太好了，而且积羽楼的天机阁，堪称天下宝库，掌握了天下多少机密之事，若是此番影卫可以得到这些密档，那么陛下掌控朝局将会更加得心应手，对陛下所谋之事，将会大有裨益，说不定陛下就会选择放弃走那么危险的一条路了。

    只是，黄锦目下仍没有回来，山上机关重重，贸然进攻必定死伤惨重。而且自从半月前，山上那人传信约定剿灭积羽楼的计划后，便再无消息传来，不知道他所谋之事是否成功。若是败了，自己该如何啃下这块硬骨头，若是此次无功而返，那帮所谓的大臣必定会上书弹劾影卫劳师靡费，谏言陛下裁撤影卫，那自己岂不是扔给陛下一个大大的麻烦。

    目下，势成骑虎，杨易昭说得对，既然已经来了，就算没有那人相助，咱家也要啃下积羽楼，哪怕这些人全部死光，只要拿到天机阁的档案，便是掌握了主动，咱家倒要看看有谁不顾自家伤口，跳出来指责咱家。

    呵呵，赵忠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感叹道，这些成百上千年的世家大族啊，不知道有多少肮脏事，但是偏偏又极度爱惜羽毛，背后里吃人喝血，表面上却要行善布施。千百年来王朝兴衰不断，他们却不停改换门庭，依附在帝国身上，在下盘根地方以控黎庶，在上广结党羽以制天子。就连陛下，当年清君侧，登基称帝，也是走的世家大族的路子。只是位置不同了，想法也就变了，神武三年陛下下旨令咱家成立影卫，挑选内廷具有习武天赋的太监充任千户、百户，同时吸纳江湖草莽以为鹰犬。并密旨严令咋家不允许接收世家大族子弟进入影卫，不就是陛下登基后深感后宫、朝堂、军队、血衣卫这些君王驾驭天下的利器，竟无一掌握在自己手中？

    “义父？”魏彬低声唤道。

    赵忠这才回神，随即言道“再等一晚吧，大军奔袭而来，让他们歇息一晚，若今晚黄锦仍未回来，明日辰时强攻凌云峰。”

    “是。”魏彬、马如良躬身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