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目的
慕玄风仰起头,看着满天的星星,沉默良久方才缓缓说道“一夜间,我杜家二百四十余口,除我一人,全部被杀,阿娘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从此隐姓埋名活下去,当时尚且年幼,如何能活,我自得南下投奔祖母,却在半路病重,被带到了深渊。”
宇文念听完慕玄风所讲,转动着手中的匕首,开口道“对方如此狠辣,想必是你爹娘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对方怕事情暴露,干脆杀了所有人,以绝后患。等等,你当年被带到深渊为何不亮明身份?”
慕玄风没有说话。他怎么敢亮明身份,一夜间灭人满门,如此手法,江湖上也只有积羽楼有这般实力了。
慕玄风没有回答宇文念的问话,自顾自说道“是,这些年我一直在琢磨,我也怀疑阿娘当年必然是知道了什么,我记得就在那晚的前几天,爹曾说让娘带着我回外祖母家住几天,避一避,阿娘不愿意,二人为此还吵了一架。”
避一避?敢灭杜家满门,想必对方势力很大,为什么杜子雨这么明目张胆的让妻子回娘家暂避,而不是藏起来?哦,是了,肯定是这家伙的祖母实力更强,杜子玉认为能够庇护他们母子,南边,实力强,宇文念心下思索,随即身体一震,问道“我记得阿娘提起过,你阿娘精通推延卜算,难不成你外祖母是天枢派的?”
慕玄风微微一笑,又想起之前在山下碰到的老者“是,就是前几天你见到的那位老婆婆,若不是那天我受了重伤昏迷,必定要拜见外祖母的,只是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如何了。”说罢眉间又浮现一抹忧色,自从几天前,宇文念告诉了他平凉之事,慕玄风的心就一直揪着,外祖母年事已高,又受了伤,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宇文念则是心下暗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出发前,陆叔告诉她,七大派不必都去,天枢派不用她管,百济堂师傅会去一趟,湘灵宫与积羽楼并无仇怨,传信一封即可,只有百兵谷、伏魔寺、龙渊山庄需要她跑一趟亲自联络。她原本以为天枢派不用自己去,是因为影卫忌惮天枢派的身份,不敢加害天枢派弟子,才不用自己去,原来根源是在这啊。那爹爹想必也从师傅那里知道了慕玄风的身份。
“会有机会的,邹掌门地位尊崇,想必影卫那帮狗还不敢对邹掌门不敬,我们尽快完成陆叔交代的事,你也可以早点见到你的外祖母。”宇文念宽慰道。
慕玄风只得点点头,心下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办法,经宇文念这么宽慰一番,他心下也放心了不少,腹中饥饿感便即传来。
忽然一股焦糊味传来,他心中暗道不好,赶紧给烤兔翻面,才发现烤兔已经焦黑了,慕玄风苦笑一声,嘿,看来只能凑合着吃了。
拔下匕首将烤兔分成两半,将没有烤糊的递给宇文念,宇文念摆了摆手拒绝了。慕玄风也没有再客气,左手举着烤兔,右手刀光飞舞,兔肉很快就进了肚中,让一旁的宇文念看的啧啧称奇。
“你这手法,哪里学的?”宇文念好奇的问道。
“二狗教的,烤兔子、吃兔子,都是他教的。”慕玄风一脸满足,眼前又浮现那个贱贱的身影。
“深渊上有兔子?”宇文念不信的疑问道。
“当然,你别看深渊在海上,那里的轮回使,为了训练我们的搏杀技巧和藏匿功夫,经常会放一些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供我们追捕。”
“原来是这样。”宇文念点点头。
“我武功差,又没有内力,只能布置机关,每次都只能抓些野兔,像会飞的,或者稍微体型大点的,我都很难抓住。不过每次抓住兔子,二狗都会给我烤兔肉,嗯~,如果他还在,多好。”慕玄风感慨道。
“咱们这次去龙渊山庄,路上会路过二狗的老家,咱们在那留一天可好?”慕玄风询问道。
宇文念轻轻点头,淡淡道“嗯,行,先去哪都行,等这边的事了了,我们便查一查当年之事,要是被我知道确实是你们有意违背婚约,我就毒死你。”
慕玄风眨眨眼,嘴角扯过一丝微笑,淡淡说了声“好。”又添了几块材,篝火更加旺盛了,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平凉郡,总管行辕。
薛世举坐在行辕对面的一家羊汤小摊,一边将一块面饼掰碎,一边看着不远处跪的笔直的凌凡,心里不住的冷笑,暗道自己跟着这小子跑到这什么总管的行辕,本以为能够从此傍上大腿,吃香的喝辣的了,谁承想,刚到这就吃了闭门羹,凌凡这小子也轴的很,人家不要就走呗,这小子非跪在这,这都一天一夜过去了,人家也没管他啊,等自己吃完这碗羊汤,再去问问凌凡,看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去山上落草,有这小子在身边,给自己当个军师,再凭借自己这一身武艺,那以后说不定能称霸一方也不一定。以前自己是不敢这么想的,这不是来的路上,遇到了不少商人,听到的消息多了起来,他这才知道,南边已经乱起来了,以前倒也听说南边已经有好多地方的人起来造反,自己原本以为也就是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呗,没想到那帮商人说,南边已经有数人成了气候,攻破了州城,正式称王了,奶奶的,一帮泥腿子能攻破州城,薛世举真的觉得这天下的事,自己也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南边朝廷的军队战斗力就这么差嘛,难不成都是洗干净了,自己往刀上扎的吗?不过,他也不在乎朝廷的事,这世道乱不乱跟他啥关系啊,他倒是希望越乱越好,越乱,自己越有机会啊。薛世举越想越美,感觉口中的羊汤都鲜美了不少。
总管行辕内,赵忠终于打完了一整套五禽戏,头部已经微微见汗。见他收工,马如良赶紧上前递上汗巾。赵忠结果汗巾,擦了擦汗,不无感叹道“老了老了,身体不行了。”
马如良谄媚道“义父说的哪里话,您老人家武功绝顶,内力深厚,孩儿看您老人家能享千岁之数。”
赵忠也是一乐,接过马如良递上的热茶,喝了一口,随即说道“就你嘴甜,咱家活着碍了多少人的眼,远的不说,就说你吧,昨个你不是悄悄把李济世提了出来,连夜送往京城了?”
马如良原本挂满微笑的脸,瞬间变为惊恐,立刻下跪,不停地磕头,辩解道“义父明鉴,昨夜宫里传来消息,说陛下圣体违和,群医束手。孩儿本想将消息告知义父,但到了行辕才知道,义父昨夜已然歇息,孩儿想着这事紧急,便先命人以义父的名义将李济世解递进京,孩儿万死不敢有它念啊。”说罢,额头已经磕出鲜血。
赵忠起身,走到马如良面前,定住,沉默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马如良。随即便伸手扶起马如良,笑着说道“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这事你做的对,陛下的事一刻也不能耽误,你有这份忠君的心思,咱家很是高兴,并无责怪之意,赶紧去包扎一下。”
马如良泪如雨下,带着哭腔道“义父不怪孩儿就好,孩儿……。”
赵忠笑着摆了摆手,轻声道“堂堂影卫千户,不可失了威仪,快去吧”
马如良不得不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冲赵忠一抱拳,道“那孩儿这就下去着人包扎一下,这幅模样,恐脏了义父的眼。”
见赵忠点了点头,便叩了个头,转身离开,待马如良转过身来,向前走了几步,原本面上的恐惧委屈之情尽去,眼中闪烁着狠厉,他得好好查查是谁走了风声。
见马如良离去,赵忠冷哼一声,他这个义子啊,自诩聪明,却净做些蠢事,若不是还有些用处,早就不会留他到今日了。
这是魏彬上前,弯腰轻声道“义父,下面来来报,凌凡跪在门外求见已经一天一夜了,您看?”
赵忠挑挑眉,有些意外,扭过脸说道“哦?这倒是有些意外。既然凌殿主如此心诚,那边请进来吧。”
魏彬躬身,正要退下,只听赵忠问道“济北那边的事如何了?”
魏彬身形顿了顿,转过身道“万事俱备,已经开始,想必很快便有消息传来。”
赵忠点点头,闭上眼,躺在摇椅上,好似睡着了。
魏彬抬头看了一下,见再无吩咐,轻轻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