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羽楼

第六十八章 对答

    薛世举盯着总管行辕的大门,满脑子都是疑惑,早些时候,这该死的行辕大门居然打开了,将凌凡叫了进去,自己碍于身份,又不敢贸然出面,这已经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仍不见动静,莫不是已经被里面的人宰了吧,不知道这小白脸临死前,有没有将俺的位置供出来。若是供出来了……,薛世举一激灵,但随即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若是供出来了,自己早就被抓了。事到如今,就再等等,明天若还是没有动静,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保命要紧。

    不同于行辕外薛世举的胡思乱想,凌凡这会不敢有丝毫分神,全力应对着面前之人的问题。

    “凌殿主好魄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几封信,就让咱家带着数万人来回奔波,当真好手段。”赵忠笑眯眯的看着跪在自己眼前这个身着单衣,满头虚汗的年轻人。

    “总管恕罪。”凌凡没有辩解,口头认罪,事实胜于雄辩,这时候任何辩解都是徒劳,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认错。

    “呵呵,凌殿主到咱家这来,不是为了认个错吧?”赵忠不置可否,继续问道。

    “总管明鉴,凌凡特为解总管之困而来。”凌凡抬起头,脸上再次闪现出自信的样子。

    “哦?”赵忠挑了挑眉,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的看着凌凡,意思很明显,你若还是积羽楼的殿主,说这话,倒还有人信,如今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居然还能口出狂言,别的不说,这份自信,倒是少见。

    凌凡看赵忠神色,自然知道对方轻视于他,并无半点信任,稳了稳心神,随即歪坐在地,跪的太久,他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紧接着不紧不慢道“总管率军煊赫而来,朝野尽知,征伐之下,死伤无算,却止步于山下,功劳不显。朝中重臣必借此机群起而攻,迫使陛下降罪于总管。”

    赵忠听罢面色不改,他的处境如何,稍微了解点内情的人都不难猜到,事实上据眼线来报,朝中不少大臣已经在私下奔走串联欲联手弹劾自己,迫使陛下将咱家夺职下狱,解赴回京等候槛问了。但是他并不着急,自己所做之事,陛下尽知,倒也不会因为几封弹劾的奏章就如何自己,马如良禀报说陛下圣体违和,自己相信就是陛下在给自己留时间处理首尾,可笑马如良自作聪明,哼哼。但是陛下称病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皇帝总不能一直称病躲着大臣不是,所以难的是后面,如果满朝文武皆上表弹劾,陛下就不好太过袒护,自己若是让局面发展到那一步,呵呵,自己被陛下摘了脑袋,也没啥好说的了。

    凌凡身体太弱,稳了稳气息,接着说道“总管率军,兵围凌云峰,表面所求乃是剿除积羽楼,深一层的目的乃是朝廷重臣的密档。凌凡掌七非殿久矣,陛下与士族门阀之间的争斗以非一日,若是陛下手有这些人的密档,分化瓦解世族间的联盟便会更加得心应手。当日凌凡命人传信儿与总管,里应外合覆灭积羽楼也正是看到了这点。”

    说道这里,凌凡顿了顿,接着摇头道“然而,凌凡却自作聪明小看了总管,当真该死。”

    赵忠闻言挑了挑眉道“哦?凌殿主此话怎样?”

    凌凡笑道“总管命人围攻积羽楼,虽然黄锦与陈非不能如约下山相助,但是凌凡还是将一部分阵法机关破解之法及部分大臣的密档藏匿之所传信给了总管,有那封信,总管至少能攻破除七非殿和主殿以外的地方,拿到凌凡着人事先放好的一部分密档,也算是对满朝文武有个交代了。但是攻山大军好似全然不知阵法机关破解之法,那只能证明,总管并没有将凌凡的信件交给攻山之人。总管宁肯背负弹劾的风险,也不肯将信件交付出去,而是任由大军死伤,那么总管的目的就很可玩味了。”

    赵忠将茶杯重重按在桌上,冷声道“咱家不是叫花子,不是凌殿主给点鸡零狗碎的施舍就能打发的。”

    “凌凡万死。”凌凡再次俯首请罪。

    “呵呵,既然凌殿主如此识趣,那咱家就送你一程?”赵忠眯着眼,轻声说道。

    唰唰,两道黑影出现,就要架起凌凡向外拖。

    “等等。”凌凡厉声道。

    “怕死?”赵忠嘲讽道。

    “凌凡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不过凌凡临时变卦毁了总管的计划,凌凡愿意用命帮总管重新开局,请君入瓮。”凌凡目光炯炯的看着赵忠,斩钉截铁道。

    赵忠眯着眼,沉默着看着凌凡,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见他挥了挥手,两名黑影立时不见了踪影。

    凌凡松了一口气,一番挣扎,又出了一身虚汗,衣服都湿透了。

    “凌凡,说来听听。”赵忠淡淡道。

    “若凌凡没有猜错,您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密档,又或者说陛下从来就没真正想用密档来对付世家门阀。凌凡有一计,可除总管心头之患,拔陛下眼中之刺。”凌凡自信道。

    赵忠满是皱纹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聪明人,一个弃子居然能看到这么多,当真聪明,“接着说”。

    三个时辰后。

    “多谢总管”凌凡面如死灰的看着地上的包袱,身体僵硬的叩在地上。

    赵忠起身笑吟吟的走到凌凡身边,停下,笑道“你是聪明人,何去何从,如何抉择,咱家相信你不会让咱家失望的。”

    “凌凡,必,不负总管厚恩。”

    “如此最好。”说罢便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