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王靖雯
“心属于你的我借来寄托
却变成我的心魔
你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
却带来潮起潮落”
柳怀喝了些酒,眼睛微阖,嗓音慵懒低沉,夹杂着些许空灵。
这是唱歌最好的状态,放开了,但不至于太放。
“蓝调bules?音乐系的学生么?”
只是这开头寥寥几句,便让鸭舌帽女子升起了些许兴趣。
她停下了脚步,试图看清台上少年的正脸。
没别的原因,就是好奇。
因为这会儿大陆的流行乐地位实在太尴尬了。
受到历史原因限制,除了部分民谣、以及本土乡土民歌,内陆很长一段时间就连摇滚乐都要藏着掖着。
以至于到了八十年代后期舆论和政策放开的时候,就彻底成为了港台歌曲的倾销地。
台上那少年虽然只哼唱了两句,气息也有些虚浮,但情绪拿捏的极为到位。
每一段词的尾音,处理的也比较熟练自然,完全不亚于一般的酒吧驻场歌手。
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这歌词很好,展露的才情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年能写出来的。
怎么说呢,有种仙气。
柳怀并没有在意台下人的反应,他抱着麦克风,双目紧闭,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悲凉,痛苦,茫然无措,诸多情感杂糅到一起,却又啪地一下放松了下来。
他的声线忽然变得极为轻快。
“都是因为一路上一路上
大雨曾经滂沱证明你有来过
可是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眼
只看见沙漠哪里有什么骆驼~~”
柳怀的声音渐强,在骆驼二字上,显得格外突出。
咚~!
耿快不知何时坐在了鼓手的位置,随着他脚下一声有力的底鼓,彻底将酒吧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舞台之上。
呲咚哒咚呲咚哒~
耿快的手一扬,用强音擦打破了宁靖,鼓槌如雨水一般叩击在架子鼓的鼓面上,开始即兴的合着音。
所有人包括鸭舌帽女子此刻都莫名地屏住了呼吸,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伴随着架子鼓强烈的节奏感,柳怀深吸口气,拿起麦克风,仰头,满腔的情感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
……
“这竟然是摇滚?!”
听着耳畔传来的声音,鸭舌帽女子真的好生惊讶。
伴随着激昂的架子鼓声,她被这首歌里蕴含着的暴烈情绪,怦怦地冲击着心脏。
虽然那少年的气息不稳,一会儿急一会儿缓。
虽然真假音转化没那么丝滑,能明显察觉到其中的突兀。
虽然他的音色也很一般,完全没有标识度。
但这些,都并不妨碍这首歌给她带来的震撼。
前半段蓝调抒情,后半段摇滚奔放,这种独树一帜的风格别说在大陆乐坛了,就是在华语乐坛,也从来没出现过!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在这一瞬,她仿佛发现了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在苦苦追求着的东西。
“风属于天的我借来吹吹
却吹起人间烟火
天属于谁的我借来欣赏
却看到你的轮廓
……
……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当柳怀最后一个颤音收尾的时候,台下客人在沉默片刻后,紧接着就爆发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呐喊。
“唱的好啊!怀子!!”
耿快面红耳赤地吹着口哨,竟是站起来了。
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到了最后,甚至于那个驻场歌手都鼓起了掌。
这种前卫而迷幻的曲风,一下就抓住了在场所有听众的情绪。
这是发自于内心的激动,来自于灵魂本能的战栗。
好的音乐,不需要多么优秀的演绎和台风,就足够动听。
在如潮水般的欢呼声里,柳怀极其礼貌地挥手致谢,然后鞠了个躬。
“谢谢大家!”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有人起着哄。
柳怀笑着摆了摆手,表示谢绝。
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地,也就是重生后年轻,嗓子条件好了不少。
即便如此,刚才那歌都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再恬不知耻地站在上边,万一下首歌落差太大可不见好。
片刻后,在众人极度惋惜的神色中,他回到了座位上。
高欣和宁靖此刻都已呼呼睡去,他费劲的将二人的身子翻转过来,以免呕吐物堵住气管引发窒息。
也就在这时,趴在桌上的陶红却忽地睁开了眼睛,脸上尽是春光撩醉,凑过了身子。
粉唇在昏暗的酒吧里闪闪发亮,像极了两朵粉腻的桃花瓣在颤动。
“刚才那是你唱的么?”
柳怀一怔,随即笑了笑,鬼使神差地伸手拂掉她唇上的一缕发丝。
“喝醉了就别逞能了,乖乖睡觉。”
“嗯。”
陶红醉态朦胧,点了点头,将额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酥酥麻麻的。
……
……
“打扰一下,可以拼个桌么?”
一只红色的鸭舌帽檐从柳怀的视线里穿过,粗暴的打断了俩人之间的暧昧。
柳怀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刚抬头望去,只见着鸭舌帽下,一对单线条大眼睛里饱含笑意,眼神纯净而又精灵。
“您是……”
柳怀望着这张极其熟悉的脸,他顿时愣住了。
才唱完她的歌呢,苦主这就寻着味儿来了?
不是吧,不会吧。
京城千把来万人呢,这也能遇见么?
“嘘~”
鸭舌帽女子笑着在唇间比了个中指,帽檐压的更低了。
“我是王靖雯,能方便和你们拼个桌么?”
卧槽。
还真是天后!
这下轮到柳怀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瞪大了眼睛,很想把这事告诉其他人。
但这会儿其他三位都已呼呼大睡,耿快又在台上一展歌喉,根本没工夫搭理自己。
他有些局促不安的挪了挪屁股,可睡得和死猪一般的高欣完全挡住了他的退路,于是只好站起身子。
“您坐您坐。”
“不用,不用。”
王靖雯摆了摆手,笑道:“你就坐着,我一会儿就走。”
说着,她晃晃悠悠地走到柳怀对面,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
柳怀搓了搓大腿,顿生一种刚NTR了别人家老婆,衣服还没穿上呢,就被抓奸在场的尴尬感。
“我叫高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