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渊正在公司三楼职工餐厅享用早餐，助理艾婷婷疾步走过来，轻声道：“林总，两位老爷子已经到了！在您办公室等着呢。”

    这么快呀？林渊心理一惊。

    林渊虽然知道两位老爷子今天要大驾光临，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他们竟然会来得这么急，这么早。

    估计，两位老爷子天不亮就从铜城市出发了，否则，不会来省城唐都市到的这么早。

    两位老爷子肯定还空着肚子，没有来得及吃早餐呢。

    “艾助理，快请他们下楼到三楼餐厅来吃早餐吧！”林渊脱口而出道。

    林渊说完，感觉大大的不妥。

    两位老爷子之一是自己的岳父大人，他必须亲自去请，便改口道：“艾助理，你先吃早餐吧，我自己去请。”

    林渊走出餐厅，上楼回自己的办公室。

    餐厅在三楼，林渊的办公室在十八楼。

    其实，林渊知道，助理艾婷婷去请两位老爷子，自己的岳父不会说什么，老岳父是个平和的人，大度的人，宽容的人，不拘小节，不挑理。但，王缃绮的父亲王福德就不同了，他喜欢鸡蛋里头挑骨头，一定会讥讽说，看呀，事业干大了吧，身子都沉了，金贵了，让一个小助理，小女孩来叫他们，瞧不起人了。

    昨晚，妻子刘安姣打电话告诉过林渊，说自己的父亲本来不想来，是王福德死死的缠着，父亲面情软，勉为其难，才不得不来。

    另外，刘安姣告诉自己的丈夫林渊，因为王缃绮接二连三的惹是生非，让她在公司非常难堪，妹妹刘安芸也倍受煎熬，对王缃绮已经失望透顶。解救王缃绮这个忙一定不要帮，不能帮。一斗米养个恩人，一石米养个仇人。咱帮他王缃绮已经够多的了，他是怎么对待安芸的，简直是恩将仇报。让那个滥怂货在看守所吃吃苦头，权当公家帮咱们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呢。

    林渊开玩笑说，有夫人的重要指示，他一定模范执行，绝不走样。对两位老爷子热情有加，多做表面文章，就是不积极办事，出工不出力。关键是，一定要照顾好岳父大人，请老人家到唐都市住美屋，吃美食，看美景，不此虚行。

    好一个出工不出力，林渊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刘安姣笑语，出工不出力！总结的精辟！我的电话精神领会的非常准确，请务必遵照执行！如果执行走样，回铜城市是要打屁屁的。

    正胡思乱想着，林渊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两位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

    见林渊进来，王福德立马站了起来，疾步上前，双手握住了林渊的手动情道：“小辉他姨父，缃绮被警察抓了，你知道不？那是你的连襟弟弟呀，你千万不能袖手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啊！”

    谁看热闹了？听起来咋这么可笑！林渊忍俊不禁。

    林渊握过王福德伸过来的手回答道：“叔，你放心，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缃绮弟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挂在心上的，尽我最大的努力。”

    林渊说完，忙走到他的岳父跟前，亲切道：“爸，您来了！”

    林渊的岳父名叫刘全仁，近七十岁的年纪，个子高大，面容白净，脸上的老年斑就显得非常明显，头发几乎全白，显得白发苍苍了。

    “林渊，我能不来吗？催命鬼似的，”刘全仁不满地看一眼老友王福德，继续道：“昨晚，他就要拉上我来呢，天黑，安姣怕路上不安全，说是明早再去省城，这不，天还没有亮，就上门把门敲的咣咣响了，安姣派了司机把我们就送过来了。”

    最近，刘全仁对二女婿王缃绮特别失望。

    起先，王缃绮喝点小酒，刘全仁认为不是多大的事儿，男人嘛，哪有不喝酒，不抽烟的道理呢，自己无事还和老友喝几杯呢。他曾劝二女儿刘安芸不要小题大做，吹毛求疵，对王缃绮包容些，大度些。

    没有承想，王缃绮是变本加厉，愈演愈烈，得寸进尺，除了酗酒，继而，染上了当年小鬼子的瞎瞎毛病，爱找花姑娘的干活。

    摊上一个拈花弄草的女婿，频繁的骚——扰女下属，街里街坊难免私下指指点点的，刘全仁感到，真是：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恶心人啊。

    刘全仁劝过老友王福德管管他那宝贝儿子，王福德得过且过，敷衍塞责，应付差事。

    这不，屎兜不住了才脱裤子，能行吗？

    不幸的婚姻是人生的毒药。刘全仁看见二女儿刘安芸被婚姻折磨的那痛苦神情，他就心如刀绞。

    刘全仁后悔当年拆散了刘安芸和中学教师的恋爱。

    刘全仁有时会想，如果自己当年没有节外生枝，棒打鸳鸯，二女儿刘安芸与“咸丰中学”高中部的数学老师姬尔群结婚会是个什么样呢。

    刘安芸有颜值、有身材、有头脑，为什么要让女儿刘安芸嫁给一个酒鬼呢。刘全仁心想，如果有后悔药卖，他真想连喝三大碗。

    昨天旁晚，当老友王福德找他的时候，刘全仁压根儿就不想来唐都市，蚊子叮牛角，没用！

    刘全仁来的勉强，他就是消极怠工来了。

    神仙难救找死的鬼，让那个二货王缃绮在看守所接受一下组织上的教育，并没有什么错，说不定还是好事呢。

    子不教，父之过。你王福德没有能耐教育儿子，政府帮你管教一下，也是挺好的一件事。

    林渊知晓了岳父刘全仁的态度，就知道该咋办了。

    林渊搀起了岳父刘全仁，说道：“爸，你跟我叔先吃饭吧，司机小牛呢？”

    “小辉他姨父，小牛司机已经去吃早餐了，他说他对这儿熟悉，自己公司的地盘儿，让我们不用管他，用车的时候再给他打电话就行了。小牛司机本来要带我们一块去公司餐厅吃早餐呢，是我坚持要在办公室等你呢。缃绮还在看守所受罪呢，你说，我怎么吃得下饭啊。”王福德诉苦道。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老王，你要么自己在这儿等着，我和林渊去吃饭了。”刘全仁说道。

    “一块去，一块去。”王福德不再矫情了，说完就相跟着坐电梯去了三楼餐厅。

    林渊安排岳父刘全仁坐好，就问：“爸，你想吃什么？”

    “一碗豆腐脑，两个包子，一个鸡蛋，再弄一叠小菜。”刘全仁说完，他环顾一下餐厅，感觉餐厅挺大，早餐是自助餐，主食和菜品非常丰富。

    林渊把岳父刘全仁要的早餐用托盘端过来，王福德问道：“小辉他姨父，不要钱吧？”

    “叔，早餐是自助餐，职工不要钱！我也帮你把早餐送过来，你想吃点啥？”林渊问道。

    “嗨，不要钱好！不要钱好！那就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取餐。”王福德说完，就自己去取餐了。

    刘全仁吃一口豆腐脑，赞道：“有乾县豆腐脑的味道。”

    “爸，乾县豆腐脑的味道，这您都能吃出来，您是美食家啊！厨师是我从乾县聘请的。”林渊夸赞道，他顺便给自己的岳父刘全仁戴一顶美食家的高帽子。

    “咱铜城市的豆腐脑味咸，乾县豆腐脑味酸，味道很特别，我们一个车间的你李广耀叔叔，不知你还记得不？你李广耀叔叔曾带我们到乾陵旅游过，在乾县的北门外，吃过正宗的乾县豆腐脑呢。上一个月，你李广耀叔叔还来过咱家，带了乾州四宝：锅盔、挂面、馇酥、酱辣子呢。”刘全仁如数家珍，津津有味地说道。

    此时，王福德端着满满的两大托盘食物过来了。

    “老王，亲家，你端这么多，能吃完吗？”刘全仁问道。

    “这是免费的，不要钱嘛，机会难得，我就想把每一样食物都尝尝，就这，这才是一部分呢。”王福德洋洋得意道。

    刘全仁心里又看低了老亲家，其实，他越来越看不上亲家这个多吃多占的鸡贼样，你王福德不掏钱，我女婿得买单啊。再说，你王福德能吃了这么多嘛，剩下不就浪费了。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小辉他姨父，你们现在有多少职工？”王福德问道，他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唐都市和铜城市的职工加起来，有六百多人，在这座大楼里，我们有三个餐厅。”林渊回答道。

    王福德自作聪明道：“这个我懂，当官的一个餐厅，当兵的一个餐厅，高官一个餐厅。”

    林渊一听哈哈大笑道：“叔，您的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啊。其实，我们三楼这个餐厅主要是中式餐厅，供应的是自助餐；四楼是包间，主要是供招呼客人时用，也对外营业；二楼是西式餐厅，主要是供应面包、牛奶、牛排、沙拉、咖啡这些西式饮食，我们这儿年轻人比较多，年轻人中有一部分喜欢西式饮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边吃边聊中，刘全仁已经用完餐了，食盘中的食品吃的干干净净，再看王福德的两个食盘，绝大部分都剩下了，浪费了。

    其实，从一个人吃自助餐时的取食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德行。

    “小辉他姨父，咱们走吧？”王福德说。

    “走什么走，吃完了再走。”刘全仁看不惯亲家那个鸡贼样，愤愤然道。

    “吃饱了，吃不完了。”王福德打着饱嗝，回答道。

    “糟蹋粮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个道理，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懂。你吃不完，盛这么多干嘛？狗揽八泡屎，泡泡顾不上。”刘全仁没有好气地教训道。

    “爸、叔，吃好了就行了。”林渊息事宁人道。

    “小辉他姨父，咱们得赶紧去解救王缃绮呀，他还在看守所受罪呢，越快越好。”王福德着急道。

    林渊想起了夫人刘安姣的电话通知精神，出工不出力，把表面文章必须做足，便热情洋溢道：“要么，咱就不休息了，直接去湖滨交警大队。”

    此时，王福德是“拉石灰车遇到倾盆雨——心急如焚。”

    他一听，林渊说立马就奔交警大队，真是喜出望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