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家有逆子怎么办

第四十六章 御史们又反了

    高拱沉吟片刻,盯着朱长寿看了又看。

    朱长寿端着茶吸溜吸溜的,好没教养,不时还和身旁的女孩调笑,站没站像,坐没做像。

    望之不似人君!

    再想想当年裕王爷何等恭顺谨慎,说话从来不会大声,坐着的时候,身体挺直的像一颗松树,对待下属也十分温柔,那才是仁君的风范...

    可转念又一想,当今大明需要的不是仁君,而是能破能立的明君!

    裱糊匠救不了大明!

    这份名单写下来,以后自己就是铁杆太子党了,肯定要上嘉靖的黑名单...

    但总比看着大明这么腐朽下去要强!

    老夫隐忍这么久,不打算再忍了!

    高拱提起笔,拿出几张纸刷刷点点,写下一份名单,在每个人下面还标注了住址,为人为官的特别。

    比如鄢懋卿这个人生活作风奢侈,动辄花几万两银子买名人字画,但却不怎么好色。

    以至于坊间有传闻说他是严世蕃的兔宝宝。

    写来写去,高拱忽然停下笔,盯着名单发呆。

    朱长寿放下茶碗,问道:“高师傅怎么了?”

    “唉,拿着吧。”高拱把名单递过来。

    朱长寿扫了几眼,除了位于榜首的严世蕃和榜眼的鄢懋卿之外,其余的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这份名单抄几份,一会儿给大家伙分下去,名单上的财神爷,务必都请来。”朱长寿把名单塞给胡伟龙。

    胡伟龙接过来一看,心叫一声好家伙,九成都是严党的人。

    剩下的也基本上与严党有所勾结的商贾巨福,甚至还有一个宗室的王爷。

    这位是山西太原的晋王朱新㙉,最近鞑靼人袭扰山西,太原虽然城高兵精,但他还是不放心,于是上书想要在京城躲些日子。

    朱新㙉的父亲和嘉靖关系不错,两人虽然一辈子没见过面,但却经常通过书信往来,交流一些修仙得道的心得。

    在五年前,老晋王终于嗑药过量,死在了太原家中,享年五十六岁,寿命不算短了。

    老晋王从十六岁开始嗑药,足足嗑丹四十年,身体的确非常硬朗,如果不嗑药的话,保守估计也能活到八十六。

    因为这层关系,嘉靖让朱新㙉进京,晋王是从洪武年间传承至今的老牌宗室,小半个太原城都是他家的,家里有百万亩田地,在宗室当中也算是富的。

    晋王朱新㙉进京时,胡伟龙也去围观了,算是开了开眼。

    仅仅是行李就足足五十辆马车,金银细软另外装了三辆马车。

    据说这还是因为朱新㙉着急进京躲避战乱,没有做好充足准备,可见其财富之巨。

    “这...”胡伟龙有些犹豫的道:“宗室也要下手?太子会不会于心不忍?”

    朱长寿摇头道:“什么忍心不忍心的?我是正常做生意,如果他买的家具太少,我才会心疼的,给他头上化个圈,要重点照顾,按照辈分来说,他算是我的老哥吧?”

    胡伟龙道:“按照辈分的确如此,但殿下是王储,直接称呼他为晋王即可,如果想套近乎...”

    朱长寿立刻道:“我就是要套近乎,财神爷嘛,那就叫他老兄好了,听着就亲切,他一开心再多买几件,不行...我这个定价还是低了,要再提提价。”

    这财迷的样子算是随了老朱家的根儿了。

    胡伟龙道:“那属下出去安排一下,殿下先和高大人喝茶,安排好了,我过来通知殿下。”

    朱长寿点头道:“尽管去办,你办事我放心!”

    ......

    “不好了!干爹!大事不好了!”

    黄锦慌慌张张的冲进司礼监,脸上胖嘟嘟的肉乱颤,头上滚下豆粒大的汗珠。

    正在和陈洪讨论晓月真人,以及炼丹房诸般事宜的吕方回头,皱眉道:“锦儿,你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陈洪看到黄锦狼狈的样子,抬起袖子挡住了自己脸上的笑。

    黄锦擦着头上的汗,大口喘气道:“干爹!御史们造反了!”

    “又造反了?”吕方一听到御史两个字,脑袋就大,“这帮腌臜东西,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陈洪也不敢怠慢,御史们可不是省油灯,问问满朝文武谁敢跟宫里的人过不去?

    只有这帮言官油盐不进,挨打没够,敢捻老虎的胡须!

    只要是言官们搞事,朝野上下没有谁是安全的。

    黄锦道:“这帮御史专门找上京城内富贵的人家,强行登门给出一张传单,如果谁家敢不开门,立刻站在门口大声叫骂,那些用词粗鲁不堪,专门往下三路招呼,连我这个断了根的人都听不下去。”

    陈洪不解的道:“他们这是做什么?传单的内容是什么?锦衣卫那边怎么说?”

    黄锦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越过陈洪送到吕方的手里。

    “陆大人那边说了,让干爹自己看。”

    吕方拆开信封,展开纸张扫了一眼,眼睛瞪大道:“竟然是与太子有关?这帮御史在位太子干活儿?陈洪你看看!”

    陈洪结过看了,失声道:“太子出了宫,也这么能招风惹雨啊,主子万岁爷又要震怒了!”

    黄锦是传递消息的,却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急的直跺脚。

    “干爹,陈公公,你们别打哑谜了,快急死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吕方拍了拍黄锦的肩膀道:“太子要办个什么唱衣会,不知道怎么做的,他居然把御史发动起来了,这帮御史你还不知道吗?一旦发动起来,就像一群嗡嗡叫的苍蝇,烦死个人。”

    黄锦目瞪口呆,他从小入宫,从还是个孩子就服侍嘉靖,到如今快三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但这种组合他真没见过。

    前太子裕王是个老实本分到过分的人,嘉靖经常骂他懦弱,无法驾驭群臣...朕认可让苍天赐个逆子,也不要你这种懦弱无能的儿子...

    现在好了,太子连最难驾驭的御史都能驱使了,而且是个逆子,主子万岁爷您想要逆子就有逆子,老天待您不薄啊。

    “那现在怎么办?”黄锦没了主意。

    陈洪并非是吕方的干儿子,他在宫内的权柄和地位,实际上也只在吕方之下,算是嘉靖用来制衡吕方的一个棋子。

    吕方也心知肚明,但从不点破,这次也不得不问道:“陈公公,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陈洪原本想躲,但吕方既然问了,他知道躲是躲不掉的。

    “老祖宗,这事要看怎么说,”陈洪道:“太子爷究竟想做什么才是关键,他为什么突然间要搞个唱衣会呢?老祖宗您是他的师傅,应该比属下更了解太子爷的想法。”

    皮球被轻轻的又踢回了吕方的脚下。

    吕方道:“还能是什么?没钱逼的吧,原本三万五千两的赏赐,大半给御史们发了欠薪,太子刚刚离开皇宫,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主子万岁爷又给他安排了一个活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詹事府班底,肯定是钱花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