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朝

歌思溢---醉里挑灯论剑5

    自谷雨夜在金琼观献艺一曲惊鸿盘鼓舞后,燕雨漫之名一夜之间传遍天阙。两个月来,王孙公子达官显贵纷至沓来,戚妈妈眼见如意坊的门槛快被踏破,却是又喜又愁,喜的是自己坊院声名大播,愁的是头牌燕谣拒不接客,总监教坊内作使对这女儿又百般关注,自己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是靠着一张巧嘴哄着那些上门贵客去光顾其他姑娘。

    从官家小姐到教坊伎女,五个月来,所幸有母亲陪伴,燕谣已是慢慢适应了这种天上到地下的身份转变,日常依教坊制度与其他乐伎排演天阙宫廷乐舞,皇家召命出席演出的宴会,赏赐已足以令戚妈妈眉开眼笑,是以母女俩在康平里如意坊的日子辛酸却也平静。

    时至端午,神宗皇帝下诏在天阙城东北灞河东岸广运潭举行龙舟盛会,百官齐聚万民同乐共渡正阳佳节。燕谣等三百名乐伎奉命排练了一场大型歌舞《庆端阳》在广运潭西正阳楼下演出。

    是日巳初三刻,神宗皇帝李洐携周皇后之手登临高逾八丈的正阳楼第三层,居高临下极目远眺,但见浪击长堤涛接远天,烟波浩渺绿苇从生,鹭鸶仙鹤临河翔翼,黄鸭白鹅近水嬉游。随行的陈贤妃、刘德妃、柳淑妃、杜丽妃及昭仪、婕妤、美人、才人等嫔妃数十人无不赞叹连连,惊叫阵阵。

    正阳楼第二层乃是以太子李栩为首的亲王国戚,近百人熙熙攘攘喧喧闹闹凭栏临风指点江山。首层方是以左相侍中张辨领导的百官群臣。这正阳楼修建于广运潭西禁苑之内的龙首原之上,地势高耸坐西望东,宽敞恢宏气宇轩昂,吸霞纳雲吞风望水,为天阙朝四大名楼之首!是以百官虽在一层,潭内景致仍是一览无余。

    此刻,禁苑外广运潭南北两岸河堤之上聚集了数万百姓,他们腰悬艾草布香囊,臂缠五彩长命缕,携老扶幼呼儿唤女,亲戚成团友朋为伴,三五扎堆十数成群,斗百草射粉团,吃甜粽放纸鸢,玩耍嬉戏的是不亦乐乎!

    巳正一刻,侍中张辨来至楼前广场之上,面向楼上的皇帝皇后恭敬施礼高声秉报:“吾皇万岁!康瑞吉祥!端午巳正,艳阳当中;佳期已至,万民同乐;浐灞汇聚,广运潭西;龙舟竞渡,百舸争流;艾草芬菲,粽叶飘香;物阜民丰,万古流芳。恭请圣人为端午节龙舟赛击鼓发令!”广场之上鼓乐齐鸣,神宗李洐虎步龙行,来到三楼东北角,接过内侍监宋承恩呈上的檀木鼓槌,对准摆放在此的一面阔约六尺的天阙国鼓“咚咚咚”一连三击,鼓声雄壮音传数里,霎那间舞阳广场上南北两侧排列的三十六面牛皮丰庆鼓隆隆响起,声震天际音彻广运!

    与此同时,广运潭东边江面上出现了二十三艘描金绘彩的龙舟,它们如离弦之箭齐头并进向着正阳楼方向划来。这二十三艘龙舟乃是京畿所辖万年、长安、蓝田、华原、同官、新丰、三原、富平、栎阳、高陵、渭南、泾阳、云阳、金城、鄠邑、武功、醴泉、好畤、熬屋、咸阳、美原、奉先、奉天二十三县的杰作,举全县之力挑选出二十三名精壮青年刻苦训练,只为这一年一度的端午龙舟赛拔魁夺标扬名四海!

    天阙城所处关中平原自古号称天府之国,河流纵横水域广阔,四周有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七水入渭,渭水最终汇入黄河。这二十三县域内均有大河湖泊,龙舟赛手们农闲时分依赖水利日夜操练,只因关中民风彪悍崇文尚武,各县均卯足劲头要在龙舟赛中一展身手,受朝廷嘉奖为乡党争光!

    二十三艘龙舟在两岸十几万人的呐喊助威声中越划越近,正阳楼上的神宗皇帝与后宫佳丽眼见每艘龙船均是舟长四十尺,龙头高五尺,龙尾长五尺,舟宽三尺三,舟深一尺半;每舟载二十三人,舵手、旗手、鼓手各1人,划手二十人。这些龙舟样式人数统一但颜色服饰各异,赤、白、黑、红、绿、青、蓝、紫、靛、粉、橙、赭、绯、褐等等五颜六色夺人眼目,每条大汉均是与船色一般的布带裹头,不着上衣,遍体纹身,这些刺青多是花鸟鱼虫飞禽猛兽,亦有诗文山水菩萨天王,威风凛凛彰显个性!

    龙舟愈来愈近,但见挥旗击鼓,状如矢飞;但闻鼓点急疾,喊声震天。数十个龙头忽前忽后,你停我顿你动我飞,宛若长鲸破浪,恰似游龙分波,煞是好看!

    此刻在正阳楼正对面的广运潭中央漂起来一只锦标,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楠木浮球,上面插着一杆腕口粗的标枪,枪头红缨飘洒,系着一束五颜六色点缀的金龙彩旗,阳光映射炫耀夺目!

    二十三艘龙舟向着锦标疾进,领先的乃是赤黑青白四艘龙舟,每舟船头插着一杆与舟体同色的三角旗,赤旗上缀着“鄠邑”,黑旗上绣着“三原”,青旗上刺着“富平”,白旗上纳着“武功”,他们奋力划桨可谓是齐头并进难分伯仲。这四县分散在天阙城的南北东西四个方向,乃是拱卫京畿的门户重镇,人口众多经济繁荣,此次龙舟赛挑选精英誓必夺标。眼见离终点锦标越来越近,四舟赛手均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头,鼓手战鼓擂的山响,旗手奋力挥旗打气口中号子不断,舵手在船尾全力摆舵,二十名划手整齐划一抡动虬臂,水花四溅舟行如箭。

    最终在万众瞩目之中,富平青舟最先撞线,旗手奋力挥臂摘下五彩锦标。一时间广运潭两岸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喝彩声,纷纷向龙舟投掷鲜花香囊米粽,欢庆之际就见三匹骏马载着三名内监飞驰而至高声宣旨道:“圣人敕令夺标的富平龙舟手至正阳楼前面圣领赏喽!”霎那间“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声如雷鸣般响起!

    富平县二十三条大汉将龙舟划至岸边,为首的一名黝黑大汉胸口刺着一个斑斓虎头,口中一声呦喝,众人竟然将龙舟从水中抬了起来,扛至肩上,在内监和武卫引领下脚步如飞,不一时来至正阳楼前。那大汉手捧锦标领着众人拜倒在地,面对楼上皇帝高声行礼:“圣人恭安,富平县李虎等二十三人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神宗李洐今日心情分外高兴,宇内清平风调雨顺,端午正阳与民同乐,天阙朝可谓是国富民强盛世大同啊!自己做为这神州大地的主宰,怎能不发自肺腑的开心呢?眼望楼下这些精神抖擞的青壮子民,龙颜大悦口中宣旨道:“富平取富庶太平之意,不想子民亦如此强健彪悍,每人赏金二十,布帛十匹!免富平县今年赋税,赐李虎等人为青龙舟披红挂彩在天阙城中游街三日!”

    听见皇帝如此丰厚的封赏,李虎等人无不激动的是身躯颤抖满面红光,叩谢天颜,齐整高喊到:“谢吾皇龙恩!万岁万岁万万岁!”抬起龙舟恭敬退下。

    在这吉祥喜庆时刻,便闻得音乐鸣奏,眼瞅着三百名美艳舞伎踩着鼓点列队而出,一曲恢宏大气的乐舞《庆端阳》正式上演了。燕谣头挽双环望仙髻,颈佩璎珞,肩披红帛,上着粉色窄袖短衫,下著绿色曳地长裙,腰垂红色掐金丝带,脚蹬锦帛云履绣鞋,居中站立,远远望去宛若凌波仙子一般。众伎女动作划一,轻摇曼舞,曲乐优美,荡人心魄。舞至高潮,燕谣轻启朱唇,用江南淮扬口音唱道:“桃花儿红,杏果儿黄,五月初五是端阳。粽子儿香,香厨房;艾叶儿香,香满堂;柳枝儿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穗儿长,龙舟入水喜洋洋。这儿端阳,那儿端阳,处处端阳,处处吉祥!”

    歌声嘹亮,轻脆婉转,字字入心,声声入耳。正阳楼上数百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神宗皇帝听着这江南民谣甚是新鲜,面带笑容微微颔首。二层手扶栏杆居中而站的太子李栩双眸灼灼,看着燕谣目露爱意。忽然间耳畔传来吴王李桓轻柔的声音,“太子殿下,你看九郎这数月时间将她调教的如何啊?”李栩目不转睛,口唇微张细语回道:“去岁重阳,我在云锦毬场远远看了她一眼,仿似电击一般,自此难忘!原想偌大天阙茫茫人海何处寻觅佳人,不承想竟被你找到了。”“呵呵,这也是机缘巧合,谁能想到她竟是燕承宗的女儿。你叫我盯着右相一党余孽,我盯稍的雀儿无意中发现,咱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十三叔竟忽然间关心起教坊司关在康平里的罪官女儿来了,一下子提起咱的兴趣来了。于是乎我就亲自去看了这姑娘,当时就感觉与云锦毬场所见娇娘神似,说实话二哥,你重阳节那日光芒万丈,神勇无匹单骑斗吐蕃,只怕是受了这姑娘的刺激吧!”“你个鬼精灵,什么都瞒不住你的眼睛!那日在你府中亲眼目睹她的芳容,真是个可人儿呀!”“呵呵,二哥的心思九郎最懂!只不过目前时局复杂,先把她养在康平里,等时机成熟我自会给她脱籍送入太子宫中。”话至此处,两人彼此会心一笑,观看歌舞不再言语。

    他们二人唇语的同时,北头观景的赵王李桦和楚王李柏亦在窃窃私语,李柏剑眉细目薄唇细牙,黄色常服腰坠玉珮,生的是风流倜傥雍容尊贵。他轻笑道:“三哥,你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那姑娘的身子片刻啊!”李桦今日紫袍玉带金簪束发,格外的英俊潇洒,他脸上微微一红,扭头笑答:“五郎,这女子其实容貌并非绝色,才艺亦非最佳,但就是有一种吸引人的东西,挥之不去令人难忘!”李柏捂嘴偷笑,“那还不简单,一个舞伎,明日派人送到王府不就成了。”“唉,你不明其中奥秘,这姑娘名叫燕谣,乃是年前死了的礼部侍郎燕矗的女儿,现今被罚没在教坊司康平里为伎。”李柏闻言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三哥,我只道你今日是一见钟情,原来是早就相识。这燕承宗受右相牵连身死族灭,她这女儿可惜了,好好的官宦女儿大家闺秀,一夜之间成了下流舞伎,唉,世事难料啊!”李桦轻轻摇头,目光深遂望着舞蹈的燕雨漫说道:“五郎你又错了,我并非是在意她如今身份,而是关注她背后的势力。”“噢!这弱小女子背后还有什么势力?”“你可知我是在哪里见到的她?”“五郎如何知晓?”“我是谷雨夜在金琼真人的寿宴上见到她第一面。”“噢,有趣!有趣的紧!”李柏说话间向着南头观舞的金琼长公主望去,只见她喜笑颜开,正和身旁的高阳公主李玉蕊嬉笑说话。楚王眉毛轩动续问:“三哥,姑母怎么会在生日将她召至观里?”“她是被人专程带去献艺祝寿的。”“我的好哥哥,亲三郎,你就别再绕弯子了,竹筒倒豆子,干脆利落!直接说!”李桦目不斜视面色端正道:“就是正在和太子殿下咬耳朵的吴王李桓。”李柏闻言面色一变急急追问道:“你是说九郎操控着她?不可能吧!”“嘿嘿,一切皆有可能!九郎原想着借寿宴给姑母献媚,却不承想这女子被我一眼看上,于是次日我便派人打听她的出身来历,不消数日便查了个明明白白。”“哈哈,你那几条猎犬鼻子端的灵敏,天阙城还真没有他们搜不出来的东西,背景如何?”“你别说还真是有趣,一根蔓儿上结了好几个瓜。除了吴王掌控着她,咱们那闷葫芦呆瓜十三叔代王竟然也对她有所图谋,你说神奇不神奇?”“啊?还有这等事?代王一向寡言谨慎,怎的突然间对罪臣伎女感兴趣起来?”“哼哼,他不光是感兴趣,居然要教坊司给燕谣脱籍赎身。”李柏此刻已经没了笑意,眉头微蹙答道:“前岁他黄河落水失踪数月,去年云锦毬场助齐王关键一毬,虽坠马断腿,但我看八成是装出来掩人耳目的。今番又对右相残党眷属动起了心思,这个十三叔深不可测啊!”

    二人说话之间,舞阳广场上又发生了变化。舞伎退场,一人袍服鲜艳冠带端正来至正阳楼前,恭身施礼高声启奏:“圣人皇后安康吉祥,端午佳节与民同欢,鱼龙共舞不亦乐乎!臣户部尚书徐俊承蒙天恩眷渥,拔擢伦比,与群贤列,怎能不感激涕零,忧勤惕厉?臣上任已近半年,日夜思索,天下钱米帛铁四海分布,物资富饶江南为首,如何才能将这些钱粮财货运至天阙为吾皇所用乃是我这度支使的首要任务。臣与户部度支司属吏通宵达旦研究天阙水运图册,制订方略后呈报左相,皇上御批后开始实施方案,至今略有小成。臣抖胆奏请吾皇恩准,让江南的茶米油盐酱醋丝布当面进贡,使百姓黎民一睹天阙资产富饶,彰显煌煌盛世天威!”

    神宗李洐还真不知道今天端午节庆安排了这么一出,好奇之心顿起,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周皇后,见她也甚是兴奋,于是高声宣旨:“准奏!”同一时刻,二楼的驸马王承嗣对身旁站立的韩王李栉笑道:“这个江南来的老滑头,马屁功夫运用的是炉火纯青,专往圣人痒痒处挠。”李栉回道:“是啊,他进京不过五个月,履新不超半年,上下钻营四方结交,出手豪阔灵活机变,无人不受他打点,办起事来花样百出推陈翻新,确是一个人才,你我且看他今天如何表现!”他们嘀咕的时候,楼下百官之中,京兆尹吕三立凑到侍中张辨身旁悄声说到:“左相,这徐天朗演的是哪一出啊?摆功的话说了一大堆,抓住机会给圣人献媚啊!”张辨鼻孔冷哼了一声并未言语。吕三立继续说话:“按理说进贡宝物也应该是你左相张侍中主持进行,如何轮到他这徐胖子发号施令?这也太不守规矩了吧?”张辨还是没有言语。这时候吕三立身后站着的一个人发话了,“吕尹,张相被他哄骗了。”吕三立大脑袋连忙扭回细瞧,见是太子詹事魏师古,满脸堆笑道:“原来是魏公,此话怎讲啊?”魏师古五十多岁年纪,古铜脸庞须眉斑白,眼神刚毅口鼻端正,回答道:“一个月前,徐俊来找左相,只说度支司想在端午节庆时向圣人进献些祥瑞民俗,以搏圣人欢喜。张相没有在意便应允了,谁知他方才面圣却说的是另一番言语,我到想看看他这户部尚书、度支使今番如何做派!”侍中张辨此刻开口了,“诸君且看,船队来了。”

    正午骄阳下,东方河面上金光万道,一支船队鱼贯驶来,这些舟船全是楠木打造的斛底漕船,首尾相连约有三百六十多艘,每船头插一面五彩龙旗,上用金线绣着江南各郡县名称,船身两旁竖立旗牌,上面描绘着所载货物名称,船舱全部打开顶席,露出堆积如山的各式奇珍异宝。第一艘正是徐俊经营多年的淮南道广陵郡舟船,上面满载着漆器、玉雕、纹锦、铜器、海味;第二艘余杭郡漕舟上琳琅满目的有绯绫、纹绫、竹器、藕粉、塘栖枇杷、径山茶叶;再次丹阳郡的船上,京口锦绫和京口衫缎层层叠叠,一坛坛黄酒红布封装;紧随其后乃是会稽郡的舟船,摆放着吴绫、绛绣、藤纸、嘉兴肉粽、平湖糟蛋;南海郡的漕船格外引人注目,大竹匾里堆满了闪闪发光的玳瑁、珍珠、象牙、沉香;晋陵郡的船上,是美伦美焕的名瓷器、绣品;豫章郡的船上,排列着酒器、茶釜、茶铛;宣城郡的船上,堆积着青石砚、纸笔、黄连;东吴郡的船上,则是名闻天下的三破糯米、方纹绫;寿春郡舟船装满草席、石砚;庐江郡偏是别出心裁进奉的是吴山贡鹅、桂花酥糖;吴郡舟船最是丰富,缭绫、蚕丝、缎罗、纶巾、石墨、葛粉、香粳米,无一不是天下珍品……

    这些漕船上每舟四个汉子,穿着打扮俱是各自郡县家乡服饰,大多数戴着斗笠,赤脚挽着裤腿,双臂粗壮撑船摇橹毫不费力,不时向堤岸上人群挥手致意。两岸黎民百姓何曾见过如此景象,无不欢呼雀跃掌声雷动。眼看最头前的舟船已近正阳楼下,忽然间首艘广陵郡船头上一个身穿蓝布衫方脸广额的精壮大汉从船舱里捡起一面大旗迎风展开,只见那旗上绣着几个大字,“献宝天阙,千秋万代!”眼见旗号,第二艘余杭郡的船头两个青年高声唱道:“五月端午日,宝船荡河间。长江行万里,州郡珍奇献。江南丝锦丽,茶果稻米鲜。广运万民喜,正阳慕天颜。”他们二人一个声音高亢清亮,一个浑厚悠远,韵律配合悦耳动听!唱至最后一句,三百艘船上的船伕共同唱喝“广运万民喜,正阳慕天颜。!”这一幕迅速感染了堤坝上围观的天阙百姓,齐声高唱道:“广运万民喜,正阳慕天颜。!”

    正阳楼上神宗皇帝见此情景龙颜大悦,情不自禁站起身来,拉着皇后和众嫔妃向着潭中央的船队和岸边的黎民挥手示意,而楼下一直观察圣颜的户部尚书徐天朗则将手一挥,燕谣等三百名舞伎飞奔至舞阳广场中央,一边口中与百姓齐声唱合,一边身形如穿花蝴蝶一般排列成了八个大字:献宝天阙,千秋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