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莹有些慌乱，怎这个时候碰见他。

    陆柯不见她动作，也不敢冒犯这位尚未拜堂的新娘，立在远处仍是保持作揖状。

    突然黄莹轻声一笑，说到：“莫非你就在那傻站着。”

    黄莹心思灵动，知道此时倒不如与他亲近一番，总好过僵站着。

    “小生怕唐突了郡主。”

    “你怎么还叫我郡主？”

    陆柯有些结巴的回到：“是小生未习过那个词。”

    陆柯本意是想称呼黄莹公主，但实在学的词汇有限，不知公主用古国语如何称呼。

    “叫我娘子。”

    陆柯突然有些脸红，不知“娘子是何意”，只得照猫画虎的说到：“凉子。”

    黄莹捂嘴一笑，倒觉得这个陆柯羞涩样子挺有趣。

    “你往这边走走。”

    陆柯闻言有些惊喜的向黄莹靠了靠，但还保持着一尺的距离。晚风微微拂过，陆柯闻着不知是花香还是黄莹的体香味，只觉得一个月来的劳累全部消除，内心在此刻无比的满足。

    “听说你要去大元朝的武神书院？”

    “没错。”

    黄莹略等了下继续问道：“带上我，可好？”

    陆柯心里有许多话想讲，但最后只化成了一个好字。

    ——

    第二日天尚暗，鸡未鸣时，黄莹和陆柯便被叫起来穿着祭拜宗祠时方才穿戴的衣裳。

    陆柯身为异国驸马，在穿着上没有太大的规矩。黄莹则里外里裹了四五层，画正妆，戴凤冠及其他饰品，这些下来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而等到了宗祠，还有两套礼服在等着黄莹。

    陆柯骑着大马，心思有些许恍惚，仿佛自己还置身于昨晚的园中正与黄莹并坐着观赏大半个身子都藏在云中的月亮。两人虽一言不发，但都心意相通，一见钟情一般。

    大婚最终定在二月十八，两位新人这些天都忙着预习各种礼仪。而黄莹也被催着学习女红和康国语言。

    康国语言还好说，黄莹自认强记硬背也能够记住。但黄莹对女红实在一窍不通，或者说没心思去学。

    “莹儿，你就学个绣荷包或者绣扇面吧，至少算个定情信物。咱民间办喜事就好这个。”

    “娘，到时不是会派一大队侍女跟着去嘛？再说我学这个有什么用处，又不能给我在那儿长脸、撑腰。”

    黄莹的亲姐姐这时也劝到：“也是，娘。人家康国向来以武为尊，若是莹妹妹武功高了，那样底气才足。”

    “嗨，你俩就是会扯。这次随你莹妹去康国的人里头除了何师傅还有一位高手呢。哪里怕被人瞧不起。”

    “娘，你咋知道的。”

    “娘啥不知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是嫁姑娘，娘啥不得操心。”

    黄莹静静听着她俩说话，不发一言，只是默默感受着这一份难得的相处。

    ——

    拜堂之日便是洞房之日，黄莹对此清楚得很。虽说心里已有好几个绝佳的理由可以拒绝陆柯，但黄莹仍是有些拿不准。

    这种不确定的因素萦绕在黄莹的心头，令其有些心烦意乱。

    黄莹安静的坐在丈宽的婚床上，略微能听见门外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下人们的脚步声。

    黄莹自巳时拜过堂后便被安置在婚房里。一刻钟前还有人在陪她聊天说话，直到管家来喊人说到时辰了，得晾新娘子一会，屋里的人才都散去。

    偌大的婚房里只燃着一座烛台，听说等新郎快来的时候连这盏烛台也要被换成新的，等新郎官亲自来点。

    黄莹心烦意乱，自然静不下心去修炼，即使是闭目养神也做不到。

    黄莹问自己道：“黄莹你怎么了，这不正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嘛？”

    黄莹深出一口气，突然听到推门的声音。

    “莹妹，我给你换新烛台来了。新郎官一会就到，你可不准偷偷把盖头掀起来。”黄莹的大姐有些戏谑地和黄莹说到。

    “知道啦，姐。”

    “乖，我先出去了。”

    瞬间，屋里陷入一片黑暗，随后便是关门的声音。

    黄莹第一次有些讨厌等待，讨厌黑暗。这些恐惧感和厌恶感多久没有出现过了，黄莹自问到。

    没过多久，黄莹听见由远而近的吵闹声，然后是推门声和众人的嬉闹声。

    等门外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黄莹透过厚重的盖头察觉到屋里的灯火重新亮了起来。一盏接着一盏，而且似乎有灵气在流动，黄莹估摸着是陆柯用灵气点燃的。

    脚步声停留在正厅便停了下来，黄莹不知陆柯是如何想的，等了一会也不见个动静。

    黄莹心机一动，轻轻咳嗽了一声。黄莹终于听见陆柯说话了：“娘子。。”

    “你就准备在那干坐着？”

    “倒也不是。”陆柯如此说着，门外却没有一丝动静。黄莹等着有些心急了，轻轻掀起盖头，但隔着一扇门和一道屏风，自然看不见他。

    黄莹有些赌气，一瞬间有许多情绪涌上心头。虽说不洞房正合了她的意，但如今反显得是黄莹配不上他似的。

    两人隔着一道门和一道屏风，如同那晚一样沉默地坐着。

    “你不来掀我的盖头也好，不管是为何，今日不掀日后也别掀了！”黄莹说着便一掌推出，将紧闭的门兀地推开，随后是一阵掌风吹过，熄灭了屋内的所有灯火。

    黄莹倒在床上，第一次感受到委屈，这种凡人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黄莹默默的滴下一滴眼泪，仿佛这滴泪在心中也滴下了一般。

    屋外的陆柯犹豫再三，还是脚步轻轻的走了进来，黄莹还在气头上，隔着轻纱小声斥到：“你别过来了，盖头我都扔了。”

    “扔便扔了罢，我再给你找回来。”

    “不用。”

    “怎？盖头扔了，你就不做新娘子了？”

    “我做什么新娘子？呵。。”黄莹冷哼一声，“你也只是贪我的身体罢了，何曾在意过我的感受，也对，对于一个玩物来讲何须在乎。。”

    黄莹的话还未说完，陆柯便果断地打断了她：“够了！我不准你这样称呼自己！”陆柯说着走到床前，伸手拉住黄莹的手臂。

    “你放开我！”

    黄莹很想挣脱，但不动用真气的话还真难以从他手中逃脱。

    “黄莹，你听我说！我陆柯今日是对不起你，我是贪图你天生道胎的体质！但是。。”

    “够了！有什么好但是的！本来咱俩就是被迫在一起的，本来就应该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不是么？”黄莹直直的盯着陆柯，仿佛在等他的回答一样。

    陆柯一直克制着不愿打破两人间那层薄薄的膜，不愿让那份相处的美好归于苍白的现实。陆柯还以为两人的感情可以从含蓄的好感中慢慢升华。

    陆柯苦笑一声：摊牌了也好，倒省去解释了。陆柯缓缓放下黄莹的手臂，像是放下最后的执念一般，脸色黯然的说到：“是的，你说的对，一针见血。”

    黄莹有些后悔没有让陆柯说出后边的话，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居然连情绪也克制不住，不该说的话一股脑的往外涌。

    黄莹察觉到陆柯的失落，嘴唇微动，用极小的声音说到：“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的。”

    陆柯沉吟许久，缓缓说到：“你也不仅仅是迫于皇家压力才和亲的吧？”

    “我。。我说我是自愿和亲的，你信嘛？”

    陆柯摇了摇头：“你大可修炼至元婴期时再离开古国，到那时古国上下没有一个人可以拦得住你。”

    黄莹突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惹得陆柯有些好奇，“那样可能得十年？二十年？安逸的修炼生活不适合我。”

    陆柯突然看到黄莹眼中有光。

    “我要战遍这世间一切高手，一切天才与妖孽。”后边的话黄莹没说出来，最终要挑战的自然是这天！

    陆柯微微一愣，但随即转念一想：也是，天生道胎这种亿中无一的妖孽体质只要成长起来，必定会扰动天地风云。而所谓战胜世上一切天才与妖孽也绝不是危言耸听，若无比天生道胎排名更靠前，更传说的体质出现，或许天生道胎真可以无敌于世间。

    当然再妖孽的体质也需要不断的修炼、进步，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挑战。

    体质并不能决定一切！

    陆柯有些明白黄莹的想法了：“但你需要更广阔的天空，也需要一点成长的空间。”

    “带我去大元朝的武神书院，在那里我可以变得更强。”

    陆柯点了点头，“就这个要求吗？”

    “或许带上个伴，旅途上不会太过无聊。”黄莹看似随意的说到。

    陆柯看不清黄莹的脸庞，但突然忍俊不禁的笑了，突发奇想似的将扔在一旁的红盖头捡起，重新盖在黄莹的头上。

    “你把我撩到了。”陆柯如是说到。

    黄莹有些发愣，不知他是何意。突然，一个温柔的物体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