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这样。”

    在听完洛丽丝艾特伍德的汇报之后，兰国之王阿尔瑟安德烈感到非常震惊，雷吉斯被杀的原因，与他原先的猜测完全不同。凶手的目标并非是雷吉斯，而是藏宝室，雷吉斯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守卫工作而被闯入藏宝室的凶手杀害。相比于设想中夹杂着阴谋与忧虑的复杂猜测，这个结论可以说是异常的单纯。也正因为过于单纯，才会让阿尔瑟王觉得难以置信，以至于表情迷茫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不知该说些什么。

    “陛下，既然已有结论，此事并不涉及军政，那么对于雷吉斯的死讯，也就不必再隐瞒消息了。当务之急，一方面要处理好雷吉斯的后事，另一方面要安排人手全力追捕凶手。两方面的事情，都不能有丝毫怠慢，尤其是后者，若有耽搁，只怕凶手会逃之夭夭，再也没有抓住他的可能了。”

    “说得对。”幸好在奥尔森相的提醒下，阿尔瑟王很快恢复了状态，他定了定心神，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重新说到，“雷吉斯的后事，按国葬规格仔细安排。奥尔森，具体负责人选由你来定，无论抽调任何部门的任何人，我都可以同意。至于追捕凶手的事……丹尼尔有什么想法吗？”

    “克莱德先生说，有些事情需要向陛下求询，但因为不方便让我转达，所以现在正等在会议室，希望能面见陛下。”

    “果然啊。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见他。洛丽丝，你留在这里和奥尔森讨论一下，雷吉斯的后事毕竟也需要你的意见才行。”

    “是，我明白。”

    洛丽丝心里明白，陛下将自己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商讨父亲的后事。在来到这里之前，丹尼尔克莱德就提醒过她，阿尔瑟王如果来见丹尼尔的时候故意把她留在办公室，那并不是因为不信任洛丽丝。藏宝室被人刻意闯入，甚至不惜杀害负责守卫的雷吉斯阁下，这说明藏宝室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毫无疑问，阿尔瑟王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这个秘密。出于案件调查的目的，陛下势必要将这个秘密对丹尼尔和盘托出，至于其他人，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自然是不会告知的了。这样的安排并不是对洛丽丝不信任，而是尽可能的减少秘密暴露的风险，洛丽丝在军中多年，也经常有处理秘密情报的工作，这个道理她自然明白。她在意的是，丹尼尔克莱德竟然能够提前预知到陛下的做法，并且向自己做出说明以免让自己和陛下之间出现误会，这说明丹尼尔其实对于陛下的想法非常了解。既然有这样程度的思维，当年陛下对于那份报告下达了噤口令的事，丹尼尔应该并非不能理解，可他最终仍然选择了离开。由此洛丽丝意识到，当年丹尼尔辞职离开宫廷的事，或许有着她还不知道的隐情存在。

    就在洛丽丝思考之际，阿尔瑟王已经再次来到了会议室，与等在这里的丹尼尔进行会面。由于丹尼尔克莱德已经不在宫廷任职的关系，按照规矩，他不能进入国王的办公室，因此阿尔瑟王与他见面的地点依旧是会议室。此时雷吉斯的遗体已经被送走，罗宾跟去负责看护，丹尼尔和阿尔瑟王的对话，基本上不会有被他人听到的顾虑。

    “陛下。”

    “丹尼尔，我想你也应该猜到我来的目的了。关于追捕凶手的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既然陛下这样说，我的确有个问题需求询。请问陛下，藏宝室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丹尼尔这么快就提及此事，仍然让阿尔瑟王略感不知所措。他定了定神，不急不缓的说到。

    “你认为凶手闯入藏宝室，是因为那里藏有着秘密吗？”

    “先不说凶手闯入的事，藏宝室有秘密这个想法，其实在当初听到那名卫队长的传说之时，就在我的脑海里形成了。”

    “什么？”

    这一次，阿尔瑟王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了，而在他还没做出反应之际，丹尼尔已经开始了他的叙述。

    “根据传说，那是一场发生在建国日庆典的叛乱，当时兰国的国王卫队长为了保护处于偏远位置的藏宝室，独自一人前往镇守，并与在那里的叛军激战整整一夜，最终以一己之力将藏宝室的叛军全部击杀，自身也是重伤昏厥。这个传说一直以来都是作为那名卫队长的英雄故事广为传颂，后任的卫队长于建国日独自在藏宝室镇守一夜的传统也是由此而来。话虽如此，我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却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首先，藏宝室地处偏僻，且守卫不多，这里的安全防卫多半还是依靠厚重的墙壁与坚实的大门，以及强大的吸魔石对魔法的抵御。而到了建国日庆典之际，守卫不充裕的情况几乎是常态，藏宝室附近更是不可能再有人手进行布置。这样的情况之下，有叛军袭击藏宝室的情报，究竟是怎么传达到卫队长这里的？再者，作为国王卫队的卫队长，在叛军进犯皇宫的时候不仅需要亲自上阵参与作战，更要坐镇指挥进行调度，可谓是重任在肩。可是卫队长却在这个关键时候远离指挥区域，前去处于偏僻地点的藏宝室附近迎击叛军，而且即使当时真的人手不足，卫队长也应该带上少量人手，仅仅一个人独自前去藏宝室，无论怎么想这行为都太过于冒险。最后，卫队长独自在藏宝室激战整整一夜，结果是将叛军全部击杀，自己却重伤昏厥。恕我直言，这不是凭一己之力能做到的事，想要以少击众，必须要有能够在身后替自己防范视角盲区的人物。也就是说卫队长即便真的做到了传说中他所作的事，身边应该至少有一个人和他并肩作战的人才对，可这个故事里却完全没有提到过这个人。

    综上所述，我认为藏宝室一定有着什么秘密才对，而就是因为隐藏了相关的秘密，这个卫队长的传说才会有这么多的不合理之处。原本这不过是件陈年旧事，我也不打算再查证什么，不过这次雷吉斯阁下被杀，凶手明显也是为了闯入藏宝室而来，要想继续调查，我就必须先要知晓藏宝室内所隐藏的秘密。”

    听完丹尼尔的叙述后，阿尔瑟王深感震惊。他的震惊不仅在于丹尼尔精准的洞察与解析，更为重要的是，丹尼尔对此事进行怀疑的原点，竟在于一个人所共知的传说。也就是说，所有知道这个故事的人，都有可能凭借分析和思考想到全部这一切。这样的话，理论上来说，这个故事之中所隐藏的秘密，很有可能早已不是秘密了。

    “为了那名卫队长的荣誉，我要先说明一点。”思考之后，阿尔瑟王有了决定，并开始陈述，“卫队长在藏宝室历经一夜激战进行守卫的故事，是真实的，隐藏秘密的则不是他，而是皇室成员。我相信当你知晓了一切之后仍然会认为，这名卫队长，是个值得敬佩的英雄。

    藏宝室在最早建造的时候，设计了一个隐藏其中的密室，密室之内也有着入住的基本设施。原本建造这一密室的目的已经不可考证了，密室本身实际上也没有被使用过。经历漫长岁月之后，大家都淡忘了这间密室的存在，然而当时的一名公主，在阅读旧藏书的时候看到了关于密室的记载，并在找到这个已经被人遗忘的密室之后，将其当做了自己和情人秘密幽会的地方。”

    “幽会？”

    “是的。这事没过多久就被负责皇室安全的卫队长发现了，他没有声张，仅仅是私下告知了当时的皇帝，也就是我的祖先。祖先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请卫队长暗中保护一下公主，并且不要让她察觉到，便将此事揭过不提了。一直到建国日那天，发生了叛军突然袭击皇宫的事情。当时卫队长在交战过程中，注意到这名公主没有出现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很快意识到她今晚去跟情人幽会了，于是便独自一人来到藏宝室，并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公主和她的情人。公主的情人也是个作战很英勇的年轻士兵，他与卫队长两人携手，不仅护住了公主，还合力将围攻而来的叛军杀退。卫队长为了保护两个人，在作战时主动承接了叛军最凶猛的攻势，因而受了很严重的伤。战后卫队长让年轻士兵带着公主离开，回到她原本应该在的地方，自己则继续留守在藏宝室，一直等到平叛成功的国王卫队前来支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卫队长之所以独自前去藏宝室，除了要救公主之外，更是为了隐藏消息，不让有损公主名誉的声音传播出去。原本他是有心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公主，却没有想到她的情人也有着相当强的战斗力，拜此所赐，三个人都在那一夜之后存活了下来。不过为了隐瞒公主幽会的事情，祖先决定，对外公布消息时说成是卫队长独自守护藏宝室，并刻意夸大了卫队长的伤势，以防有人产生怀疑。而公主则在与祖先商议之后，放弃了皇室成员的身份，下嫁情人并离开了王都，前往其他的地方去生活。至于密室，则在那之后被封锁并以凝胶材料进行填充硬化，抹消掉了其存在过的印迹。”

    阿尔瑟王的这些话，解释了丹尼尔先前提及的许多疑点。因此在陈述完之后，阿尔瑟王看到丹尼尔若有所思的表情之后，便认为他已经得到了所需的解释。然而出乎阿尔瑟王的预料，丹尼尔在听完这些话之后，依然提出了一个关键的疑问。

    “陛下，那些叛军的目的是什么？”

    “这……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我之前没有往这边想，以为叛军攻向藏宝室只是想抢些值钱的东西。但是听完陛下所说的话后，倒让我觉得这些叛军进攻藏宝室有别的意图。”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根据陛下所说，密室是隐藏在藏宝室之中，并且很长时间被人淡忘，那么按理来讲，知道这个密室存在的人应该不多。公主与人幽会，她和情人自然是不会声张，卫队长和当时的皇帝陛下虽然知情，但也明显没有想要说出去的想法，因此除了他们之外，理应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公主去过密室才对。而在叛军进攻藏宝室的时候，对于公主和那名年轻士兵来说，最该做的选择应当是在密室的里面藏好，安静地等到叛军走后再离开藏宝室，在这个过程中，双方理应不会有任何直接冲突才对。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卫队长赶到密室的时候，正好救下了处于危险之中的公主和情人。这样一来，问题就产生了，理应躲在密室中藏好的两人为什么会被叛军所发现？”

    “你的意思是……”

    “公主能够找到密室是因为看到了相关的记录，在这之前很长时间里密室都没有被发现，说明其藏得非常隐蔽，叛军无意中发现的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此外，刚刚也提到过，除了四个知情人之外，理应不会有任何人通过公主的行为注意到密室。那么叛军知晓密室的方法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与公主一样，从记录中找到。这样想的话，叛军其实从一开始就打算进入密室，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会有人藏在里面，更没有想到卫队长会为了救人而来到这里。话虽如此，皇室收藏的记录没有提及密室的建造原因，并且密室本身在公主进入之前也没有人入住过，仅以这些信息来看，这间密室并没有任何特殊的价值。这样一来，就回到了我刚刚提到的那个问题，叛军想要进入密室的目的是什么？”

    丹尼尔这一问，让会议室内陷入了良久的寂静。阿尔瑟王在沉默之后，终于再次开口，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声腔多少显得有气无力。

    “这个问题，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回答。虽说因涉及皇室丑闻而列入了机密事项，但这毕竟只是陈年旧事，无论是我还是先前的历代祖先们，都没有对此深究的想法，当然不可能对其深层次的理由进行分析。”

    “这我能理解。不过陛下是否能将所知的藏宝室秘密全部告诉我，说不定，那起叛乱和这一次事情的关键都在于此。”

    “好吧，我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国王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确认声腔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丹尼尔，首先我想先问你一句话，你听说过‘神器’吗？”

    “陛下所说的神器，难道是神话传说中的众神创世之后离开时留下来的魔法道具？”

    “正是。”阿尔瑟王点了点头，“神器的由来其实并不重要，它本身所蕴含的高强度魔法能量才是其价值所在，所以在很早的时候，兰国皇室就已经开始尝试去寻找。可是神器相关的传说虽然多种多样，但对于其外貌的相关描述却非常模糊，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寻找神器，又该怎么辨别它。最终想到的答案，就是那座藏宝室。

    皇室一直以来都会以收藏宝物的名义，在全国各地搜集奇异独特的物品存放到礼品室，在那里将其中有可能是神器的挑选出来，每年一次移送到藏宝室集中管理。由于藏宝室在墙壁中镶嵌有大量的吸魔石，那些物品中蕴含的魔法会在经年累月中被剥离出去，并且外形会发生变化，颜色变暗，个体变小，收缩，最后消失无踪。”

    “难怪我觉得藏宝室中的宝物比想象的少，原来是这个原因。”

    “神器与普通蕴含魔力的物体不同，即使是放置在吸魔石的周围，也不会发生魔法的流失。即使经过再漫长的岁月，外形依旧不会发生变化，通过这样的特征，就可以找出没有在藏宝室内消失的物体，也就是神器。说到这里我想你也已经明白了，通过收集并甄别的方法来找寻神器，这就是藏宝室被建造出来的目的。至于所谓收藏宝物，以及给那座建筑取了个‘藏宝室’的名字，全都只是障眼法而已。”

    “这么说的话，当年的叛军和这次的凶手，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都是盗取神器。”

    “现在这样一说，的确可能性很高。不过，因为被杀的人是雷吉斯，所以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之前都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从各方面而言，都是让人给钻了空子啊。”

    说罢，阿尔瑟王不禁摇了摇头，既是无奈，亦是自嘲。无论是让凶手找到藏宝室的漏洞潜入并杀害雷吉斯，还是自己没有及时找到凶手杀人的动机，都让兰国的国王大受打击。不过丹尼尔显然没有安慰国王的打算，他自始至终都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于案件上，在阿尔瑟王将神器的事情说出后，丹尼尔所思考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之后的调查应该做些什么。讽刺的是，阿尔瑟王此时已经忘了，这才是他原本来这里找丹尼尔想要解决的问题。

    “陛下。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比较繁杂，只有我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必须有来自陛下以及宫廷的支持才可以。首先，如果凶手闯入藏宝室的目的是盗取神器的话，那么眼下他大概率已经取得了神器，因此需要彻底清点藏宝室内的宝物，查明失窃物品究竟是什么样子。其次，凶手既然能够找到藏宝室的防卫破绽，并且成功找到神器的位置，说明他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报来源，考虑到当年叛军的目的也很有可能就是神器，我建议全力查找当年那起叛乱事件的全部资料，或许其中有着还没发现的重要线索。”

    “没有问题，这两件事我会安排好的。”

    “最后，我会通过各种手段寻找凶手的行踪，不过我身边需要帮手，是可以理解并听从我的命令，并且拥有足够的权力去行事的人。”

    “这个……人选你其实已经想好了吧。”

    “陛下明见。”

    阿尔瑟王猜到了丹尼尔需要的人选，巧合的是，阿尔瑟王原本就有让那个人来到丹尼尔身边帮忙的想法。剩下唯一的问题，就是此人自己，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

    深夜，一个身影仿佛对潜藏在黑暗中的危险毫无惧色一般，径直闯入了一栋偏僻的建筑之内，一路走来没有半个人影。在来到了指定的地点之后，他按照约定喊出了暗语。

    “半夜敲门，不知何人，难辨伪真，是鬼是神。”

    很快，周围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声音的来源遍布整个建筑，空净的四周瞬间人影攒动。等到所有人的脚步全部停止之后，一道光线突然照亮自己所在之地。他看向周围，发现这些人不仅眼睛紧盯着自己，手上更是拿着武器随时准备应战。在他面露疑惑之际，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在离他数米之外停下，自始至终，那个身影都有至少十个人围绕保护，不给自己丝毫的攻击间隙。

    “你的胆量确实不错，这样子都敢一个人走过来。这种架势我之前只摆过一次，对方的人数还不少，可最后还是都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潘先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记得有哪里得罪过你到这种程度。”

    “我已经看明白了，你一直在骗我。那个出现在赌场的所谓杀手，其实就是你的同伙，从我这里骗钱恐怕都不是主要目的，你特意让我等你消息去寻找杀手的雇主，其实就是你想要利用我来完成什么事而已。不过很可惜，在你打算做完这些事之前，我就已经找到你的破绽了。”

    “破绽？这话从何谈起。”

    “你也自称是个杀手，那应该说的上来，杀手除了自己的性命之外，最重视的东西是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契约与行规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所说的那个杀手，做出了违反契约行规的事？”

    “他做了什么？”

    “他跑了，在完成杀掉我的契约之前，就离开了国都，不知去向。”

    “……！”

    “在没有完成工作的情况下居然就逃跑了，一个杀手会这么轻易的做出违反行规的事情吗？不可能，除非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杀手。这样一想，你所谓有杀手要来对付我的故事自然也没什么可信度了。想到这里，将你的所作所为从头再看一遍的话，就能找出你真正的想法了。”

    “仅仅因为离开了这座城市，你就认为他跑了，违反了行规契约吗？”

    “难道不是吗？”

    “你这个笨蛋，之前我还真是高看你了。我要是你，现在就立刻趴在地上躲起来！”

    对方最后这句话，让卡尔潘诺伊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下一秒，他就明白了对方所指为何。强烈的痛楚突然间袭击了胸口，低头一看，痛苦之处竟被一枚箭矢所刺穿，因其力道，自己的身躯也被推到后仰，多亏有部下在身边才没有直接摔在地面之上，然而这也是这一天晚上他最后的记忆。昏死过去卡尔潘诺伊听不到部下们的叫喊，也无法看到，前来赴约的那个人在看到自己中箭之后，嘴角所浮现出来的那一抹浅浅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