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薪炎列传

第24章 噩耗

    羽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了。

    他在卑弥呼充满歉意的目光中继续向下翻阅,一个个情报映入眼帘。

    ……《第三律者逃入沧海市》……

    ……《第三律者造成破坏的区域》……

    ……《第三律者被爱莉希雅击杀》……

    以及……

    羽把这两个板块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辨认了四五遍,没找到一个符字。

    “你们还没有搜查完全对不对!?”

    羽有些颤抖的指着幸存者名单向卑弥呼发问,

    “确实……但是由于你的缘故我特意和沧海市官方取得了联系,我们调取了监控,也在符最后出现的地点进行过搜寻,结果是……”

    卑弥呼深吸一口气,好像在为自己这种完全浇灭一个人的希望的行为积攒勇气。

    “结果是我们已经确认其……死亡。”

    羽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拿着手里的情报僵在了原地。

    “那……有尸首吗……”

    良久,

    他缓慢的开口,吐出这几个字对他而言似乎是什么极为艰巨的任务。

    “在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被死士……”

    卑弥呼谨慎的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努力用最温柔的语气来为面前的少年下达最后的判决。

    “哦。”

    羽冷淡的说道,沙哑的声音中蕴含着遏制不住的颤抖。

    “你……”

    卑弥呼试图说句什么安慰一下羽,就算只是缓和一下气氛也好,明明她已经见过了不少这种情况,但是卑弥呼面对这个刚刚失去了亲人的少年却连一个“节哀”都说不出口。

    在这一刻,卑弥呼无比羡慕那个粉毛丫头的口才。

    “那我走了……”

    羽走到门口向卑弥呼挥了挥手,发泄似的一把扯下自己的口罩,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外走去。

    走向如墨般漆黑的夜幕,渐渐隐没于其中。

    ~~~~~~~~~

    华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并下意识的警觉了起来。

    她现在对脚步声都要有ptsd了。

    帐篷的帘子被拉开,露出了让华心安的面孔。

    “羽,你回来了,父亲怎么说。”

    “华……”

    羽将手中的纸捏出了褶皱,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他不知道怎么向眼前的女孩表达,符叔对她来说几乎是她生命中的擎天之柱,现在这柱子轰然倒塌,谁也不知道华能否承受得住。

    况且……他也对符叔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

    在他认为自己被亲生父母抛弃,绝望的躺在病床上时,是他来探望自己并邀请自己去他家住,就像在沼泽里愈陷愈深的流浪者突然抓住了别人伸出的手一样,

    他又有了一个家。

    一个有人关心他,有人爱他的家。

    他不必担心风餐露宿,在外受了委屈也有人可以听自己痛痛快快的哭诉个干净。

    而现在,

    曾经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很难想象这个失去了纽带的家会变得多么脆弱。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独自保护华顺利成才的能力。

    还来不及悲痛多久,羽就被一种不安感包裹。

    对未来的不安,对未知的不安,

    有些类似于他第一次前往社会的暗面时的感觉,但远远比那更为强烈。

    “羽,怎么了?”

    华看出了羽的异常,

    “……符叔走了。”

    羽终于还是说出了残忍的现实。

    “走了?去哪了?”

    华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眉头站了起来,顺手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就是走了。”

    羽一字一顿的重复道。

    华回过味来了,眼里闪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真…的…?”

    “……嗯。”

    她又无力的坐了回去,双目呆滞的望向帐篷的顶部,那里空无一物。

    羽走到华的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说。

    只能陪华一起坐着,看着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小声哭泣,时不时说一些没头没尾的安慰之语,时间仿佛是被什么人涂了胶水,流淌的格外滞涩,看着华茕茕的模样,羽心如刀割。

    夜渐渐的深了,

    营地里的灯大多都熄灭,只留下两三盏孤灯独自警戒着可能在黑夜来袭的崩坏兽和死士。

    华一直哭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在刚刚睡了过去,羽给她把外套裹紧,独自走出帐篷。

    他不想回自己的帐篷,那里不会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悄悄地行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路上,耳边只有草被踩倒的“沙沙”声和鸣虫演奏的丧曲,曲调不似寻常丧曲的低沉,反而高昂婉转,倒像是在嘲讽羽的无能为力。

    路边时不时的出现一颗孤零零的树,如同一个个迷途的旅人,翘首望向远处回不去的家乡和找不回的时光,夜晚湿冷的风吹过没剩下几片叶子的树梢发出空洞的“呜呜”声。

    羽靠着其中一棵树坐下,他没有带灯,凭借着远处微弱的灯光只能看到身前三四米的地方,

    除了营地里微弱的小亮点外都是一片未知的黑暗,羽甚至有些希望能有一只死士或者崩坏兽之类的东西能突破长空市的警戒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一了百了。

    但是不可能,

    羽自己也不会放任自己被崩坏兽杀死,他还要照顾华。

    “如果明天华还拿不定主意的话我就告诉卑弥呼我们不加入吧……”

    羽在心中默默想到,

    “他们会给我们一笔抚恤金和封口费,大不了我再重操旧业,华可以上个好大学,之后能找个好工作,教别人练武也好,在什么公司打工也罢,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催眠着自己,试图让自己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从而短暂躲避现实,但这显然不可能。

    羽抬头看向布满繁星的夜空,月亮刚刚从云朵中钻出,让地面的亮度增加了几分。

    往事如电影般一幕幕浮现——在医院陪他聊天给他送饭的符叔,坚决的送他去上学的符叔,在厨房教两人做饭的符叔……

    羽从六岁父母离开后一直到十八岁的日子里,这个男人的身影无处不在,

    他不是羽的父亲,甚至羽不过是插进符叔家庭里的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年纪还小的羽不但帮不上一点忙,反而还未这个母亲早逝的家庭添加了不小的负担,即使这样,符也一直行使着父亲的职责,将两人一手拉扯大。

    羽还记得自己提出不上高中而是要外出打工分担家庭压力时挨了符叔多重一顿骂,以及最后那句:

    “小子,你给我读书去,告诉你我不缺你挣的那点钱,你一定要走到你的极限,我都供着你,别让我和华以后再替你着急。”

    “但我还是退学了吗,你当时一定很失望吧……”

    羽难过的想着,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揪到了一起,他将头向上仰45度,看着那轮不断在水波中不断荡漾的月亮,一时间泣不成声。

    “符叔……”

    在月光温柔的轻抚下,羽靠着树,渐渐的睡着了,风中仍旧传来微弱的抽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