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看管的语文课总算是结束了，祈曜听话的去办公室找到了班主任。

    “老师，您找我。”

    “嗯，身体好点没有啊？”

    “嗯，已经好了。”

    “我听你妈妈说你是被混混给打了住院了？”

    祈曜点点头，班主任有点担心：“那你要注意安全啊，但是你该别和祝夏瑞一样，和那些混混搅和在一起打架斗殴吧。”

    “没有老师，您相信我。”

    “嗯。”班主任点点头，“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这刚一开学你就请了一周的假，该跟上的还是要跟上啊，高三了，大家都在努力学习了，希望你能继续保住第一的位置，班里也就你和祝夏瑞拔尖，祝夏瑞脑子是好使，但是脑子又太好使了，学习态度不好，管也管不住，其他科几乎满分，语文不及格，不过他拿了那么多奖，到时候应该可以保送，问题不大，不过你怎么不去考试呢？也拿几个奖回来多好。”

    “我...我不太想去，而且高手也挺多的，这种全国竞赛适合祝夏瑞这样的天才。”

    “你这话，你啊各科都很好，要是一直好好学习，考重点也绝对不是难事，不要光看别人好，祝夏瑞有点过于偏科了，你也是个天才啊，老师很看好你。”

    这番鼓励的话让祈曜哭笑不得，但还是点点头：“谢谢老师。”

    “你们青春期的孩子，容易有逆反心理，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跟老师说啊。”

    “嗯我会的，谢谢老师。”

    “去吧，把落下的功课好好补补。”

    “好。”

    祈曜回往教室走，结果祝夏瑞也刚好往进来走，两个人顿时卡在了门口，祈曜二话不说的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祝夏瑞的表情冷冷的，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进去坐下了。

    回到位置上，他拿出一张数学卷子开始做，同桌眼镜男生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你知道祈曜为什么请这么久假吗？我听说他是住院了。”

    祝夏瑞刷刷刷的写着卷子，头也没抬。

    “关我什么事。”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笔停下，祝夏瑞转头看向他，同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怎...怎么了？”

    “谁跟你说我们是好朋友了？”

    同桌有点懵：“你们不是一直玩的很好？”

    “我跟他不熟。”祝夏瑞转过头继续写卷子。同桌有点不明所以，但也没再继续搭话，毕竟他的同桌脾气不好有目共睹。

    他用很快的时间写完了数学卷子，同桌看了他一眼，突然来了兴趣。

    “祝夏瑞，你为什么不学语文呢，你这么聪明，要是语文再好点，年级第一肯定是你不是祈曜了。”

    “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祝夏瑞的脸上是明显的厌恶。

    “为什么？”他呆呆的不太理解。

    祝夏瑞没再搭理他把刚刚做完的卷子揉成一个团丢进了后面的垃圾桶然后趴下睡了。

    睡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期间老师进来上课他也没听，睡醒了之后，他坐起来清醒了一会儿然后出去了。

    在楼道拐角处用手挡着打火机的风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慢悠悠的抽完之后，又回到座位上，在课桌里摸出一盒薄荷糖吃了两颗，然后带上耳机开始做物理卷子。

    同桌又看了他一眼，他做的不是老师发的卷子，是什么招生考试的卷子，他想凑过去看，但又不太敢。

    祝夏瑞戴着耳机，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的做着卷子，也没有草稿纸，就在卷子上画草稿，期间有老师来上课他也不抬头。

    等终于做完这张卷子的时候，他又放下笔睡了一会儿，全然不顾学校的正常作息时间。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老师在讲卷子，他又神奇的清醒了，坐起来了听了一会儿，大概的听了一些有用的之后又趴下睡了。

    第一排的祈曜也是在认真做题，同桌在悄悄地玩手机，她看了一眼认真做题的祈曜，感叹：“刚住完院回来就这么拼啊。”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哎你俩不愧是好朋友，祝夏瑞刚刚出去抽根烟回去又接着学，你这刚出院就这么努力。”

    听到这话，祈曜的笔停下，他看着卷子上的数字，看着看着，就出了神，黑色的字变成了冰冷的墓碑，教室的灯光变成了天边的夕阳。

    他低着头跪坐在墓碑前的地上，衣服乱了，全身都是灰，咳了一声，咳出了一点血迹，而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头也不回的丢下了一句话。

    “祈曜，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下课铃声适时的响起，祈曜收回思绪，放下笔从课桌里轻轻的拿出那本《生命是什么》，他低头看着那本书，眼神悲戚，就像是。

    在看着永远不会再回来的恋人。

    祝夏瑞这一觉直到晚自习才醒，起来了之后又摸了一张卷子出来带上耳机开始做，同桌对于他的这种学习作息方式已经见怪不怪了，自己在那苦思冥想一道题。

    他拿起手机打算换首歌，手腕上的黑色纹身清晰可见。

    2019.6.2

    同桌看了他一眼，小声问：“你纹身你家里人不说你啊。”

    不知道是不是戴着耳机，祝夏瑞没搭理他，他只好接着自己做题，做了半天，实在是解不出来，正打算向同桌求救时，转头一看人家已经做完开始睡觉了。

    教室里大家都在做题，十分的安静，祝夏瑞戴着耳机，闭着眼睛，看样子睡得很熟，但却是紧皱着眉头。

    梦里，夕阳西下，赤金色的光染透了半边天，带着余热的风佛过河岸，两位少年站在河边在说着什么。

    一切就像是默片一样，突然，其中一个少年回头，朝着他笑笑，他说了什么，但是听不见声音。

    整个世界变成一片漆黑，大雨滂沱，就像是天空破了一个大口子，雨水愤怒而激烈的往下倾泻着，一道闪电闪过，整个漆黑的世界被照亮。

    滴答，滴答，是鲜红的血液顺着少女白皙的指尖往下滴落着的声音。

    他瞪大眼睛，朝着那位少女伸出手，然而下一秒，他的脚下开始崩塌，他朝着虚空伸出手，看到的却是一位少年的脸，

    他朝他笑着：“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脑海里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祝夏瑞。”

    祝夏瑞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坠入无尽的黑暗，空灵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祈曜，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灯光明亮，祝夏瑞睁开眼睛，旁边的人还在因为那道解不出来的题苦思冥想，但是他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梦里少女的呼唤犹在耳边，他坐在那儿愣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第一节晚自习的的铃声响起，他直接揣起手机走出教室然后再也没回来。

    很明显，今天的晚自习，他又逃了。

    推开家里的门，是很大的两层别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点些空荡荡的。他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只有草莓和啤酒，他拿了一罐啤酒出来把冰箱门关上。

    屋子里显得十分的安静，只有开罐的气泡声，他看着倒扣在茶几上的手机，手机背后贴着一个草莓贴纸，是那种泡泡糖上面的那种只有小孩子才会往手上贴的那种，用了滴胶保护了起来。

    “你把我的手机壳上贴了什么东西啊？”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齐刘海长发披肩的女孩子，穿着短袖短裙，胳膊纤细，看起来很瘦，她看了他一眼，边嚼泡泡糖边说：“不觉得很可爱吗？”

    “太娘了，给我扣了。”

    “这可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她把手机壳拿过去扣那个贴画。祝夏瑞又一把拿过去举着说：“这就是生日礼物，你是不是太抠了？”

    他看向放在旁边的一个袋子，看样子像是个礼物袋，她解释：“那可不是给你的。”

    “那是给谁的？”

    “万一是给男朋友的呢？”

    “你会有男朋友？谁会喜欢你啊。”

    “比起我来，你好像更难找到女朋友吧。”

    “所以你就给男朋友送那么好的礼物，送我一张贴画？”

    “嫉妒了啊？嫉妒我的男朋友可以得到我精心准备的礼物。”

    “放屁吧，哪个男的会和你在一起啊，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忍受你的怪脾气。”

    “明明就是在嫉妒我的男朋友。”

    “只有别人嫉妒我的份。”

    “真是太自恋了。”说罢她又把那个袋子里拿出来，然后说：“我送了你一个特别棒的东西。”

    祝夏瑞不以为然：“死老鼠？”

    “你恶不恶心？”她把那个盒子拿出来，放到祝夏瑞面前，示意他打开，祝夏瑞把盖子掀开一看，看到了一盆仙人掌。

    他看了她一眼，意思给个说法，她瞪大眼睛表示惊讶：“你不喜欢？”

    祝夏瑞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她只好又说：“这是我自己养的哎，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它。”

    祝夏瑞把那盆仙人掌拿起来，脸上的表情有点难以言状，沙发上的少女做期待状：“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祝夏瑞点点头，“太可爱了，我以为会是一只死老鼠。”

    “其实花盆里埋着一只死老鼠。”

    祝夏瑞果断的把花盆丢到茶几上：“你是不是活腻了？”

    “哈哈哈哈哈！”女孩笑的很开心，“治治你的洁癖。”

    祝夏瑞赶紧去厨房洗了一下手，出来后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蛋糕，应该是亲手做的，工具都还放在一旁，蛋糕上放着几颗草莓，祝夏瑞走过去打量了一眼那个蛋糕，然后又打量了她一眼，眼神有点防备，仿佛这个蛋糕下面有可能是一颗炸弹。

    她手撑着桌子说：“其实过生日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所以呢？”

    “既然出生如此值得被纪念，那为什么没有人过祭日呢？”

    “你过一个试试看？”

    “那是不是也会有鬼给自己过祭日？”

    祝夏瑞用叉子叉了一颗草莓吃了，不搭理她，她又说：“祝夏瑞，你相信世界上有神明吗？”

    “相信啊，我就是我自己的神。”

    “所谓神明，是人类幻想出来用于自我安慰的，在绝境中无法自救，就会寄托于神明。”

    “你最近又开始研究鬼神了？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在家里招魂了？”

    “如果你是神，你会做什么？”

    “我会治治你的脑子。”

    她突然压低声音说：“你怕鬼吗？”

    “我看你挺像个鬼。”

    “那要是我死了，你会害怕我的鬼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