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与爱的正比例函数

28.第一次见面

    国庆假期李幸书是忙死了,祝夏瑞天天精力特别旺盛,拉着她到处找人,整个BH市的土地都被他们三个逛了个遍。

    不过祝夏瑞还算人性化,吃喝出行他是都包了,李幸书只管找人,一个假期忙下来,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李幸书觉得自己至少瘦了十斤,晒的黑的要死。

    “啊!我要疯了!”彼时两个人站在烈日下,祈曜和祝夏瑞都戴着棒球帽,祝夏瑞还戴了个墨镜,他把墨镜摘下来看了李幸书一眼:“你又发什么疯?”

    “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不然你有更好的方法?”

    李幸书眼珠子一转:“你们还有没有遗漏什么和她比较密切相关的地方?”

    祈曜和祝夏瑞对视了一眼,祝夏瑞有点不太想说话的样子,祈曜点点头:“其实有一个。”

    “哪儿啊?”

    “她学校。”

    李幸书真想掐自己的人中:“那你们不早说。”

    祝夏瑞把墨镜拿在手里转,然后说:“那就现在去吧,趁学校放假没有人。”

    李幸书没好气:“不早点说,这么重要的地方。”

    祝夏瑞拦了一辆车走了,又没等他们,李幸书站在原地跳脚:“这个王八蛋!”

    “行了行了,走吧。”祈曜又拦了一辆车上去了。李幸书坐在车里擦了擦汗水:“他发什么疯,一会儿又挺正常的,一会儿又莫名其妙的黑脸,我严重怀疑这家伙有精神类疾病。”

    “不是,可能是因为要去学校了,所以他心情不太好吧。”

    “啊?反正开不开学对他来说不都一样,他还会因为开学的事情不开心?”

    “不是。”祈曜笑了一下,“是他妹妹的学校。”

    “啊。”李幸书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一下,“怪不得啊,对了,你知不知道他妹妹是怎么遇害的?”

    祈曜点点头:“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整片区域都停电了,她是在教室里被害的,因为雨夜和停电,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这样啊,怪不得他心情不好。”

    祈曜没再说话,李幸书拿起手机开始玩:“我作业一个字没写,你明天能不能把作业给我抄抄?”

    “又抄作业。”

    “那我不会啊,天天帮他找人,没有时间写。”

    “我也没写呢,明天你把作业拿上去我家写吧。”

    李幸书一愣,然后又点点头:“那...行,正好你还能给我讲讲。”她用余光看了祈曜一眼,祈曜坐在那,眼神也没怎么聚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的天渐渐的黑了,来往的车辆亮起了灯,商铺由远及近组成一排排的明亮温暖光。

    车子在校门口停下,结果由于放假,学校没有人,李幸书在门口眺望了半天。

    “看来只能开学了再来了,现在也进不去啊,等等我去问问。”李幸书跑到了门卫室窗口在和那个人交谈什么。

    祈曜看了祝夏瑞一眼,祝夏瑞在望着某一栋教学楼,说了句:“我讨厌下雨天。”

    今夜并没有下雨,天边隐隐约约还能看得见一丝晚霞。

    他又说了句:“我也讨厌你。”

    “讨厌吧,你讨厌我也不是一两天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讨厌到,我甚至想杀了你。”

    祈曜没说话,祝夏瑞又说:“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把她接回家了,那天晚上那么黑,雨那么大,她一个人,该有多无助。”

    祈曜也看着那栋教学楼,眼里隐隐约约有泪光一样的东西在闪烁。

    “她从来不怕黑,如果她怕黑,就不会在停电的教室等我了。”

    祝夏瑞不屑的笑了一声:“看吧,你从来都不知道心疼她。”

    祈曜没有回答他,他曾经也很多次站在校门口等人,可这次来,却不是来等人了。

    “咦,怎么突然停电了。”祝意难伸出手在自己面前晃晃,屋子里一片黑暗,祈曜赶紧起身把窗帘拉开,屋子里总算是有了一点光亮。

    “是不是保险丝烧坏了。”他本来想找个蜡烛,但是发现没有,一回头吓了一跳。

    祝意难拿着手机手电筒从下巴往上照,幽幽的说:“你需要照明吗?”

    “你是鬼啊你,我去楼下看看,走啊一起,应该是保险丝烧坏了。”

    “不去,我蛋糕还没吃完呢。”

    “那我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她回到沙发上坐下端起自己的蛋糕,“快去吧。”

    “我真去了啊。”祈曜一步三回头,走到门口悄悄的关上门然后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声音。结果祝意难还真没跟出来,突然,里面“啊”的一声,祈曜赶紧推开门进去:“害怕了吧。”

    “我的蛋糕掉地上了。”

    “什么?”

    祝意难把手里的塑料叉子扔过来,祈曜往旁边一躲。

    “还不快去修,我什么都看不到,蛋糕都掉了。”

    “真不和我一起去,屋子里有鬼哦,你一个人不害怕?”

    “人出生之前在黑暗里长大,死后肉体和灵魂都会回归黑暗。”祝意难上前打开冰箱拿出一盒草莓坐下接着说,“人从黑暗里来,也终将回归到黑暗里去,所以为什么要怕黑呢?

    祈曜乐了:“哲学家,我去换保险丝了,害怕的话可以尖叫。”

    “把女朋友丢在黑黑的屋子里,你可真是做得出来。”

    “不是你自己说的不怕黑?”

    祝意难笑笑:“如果是我的哥哥,他会把我拖出去,理由是,他觉得我会害怕,而不会在意我到底会不会害怕。”

    “所以你看我多尊重你的个人意愿,绝不会把自己的主观想法强加到你的身上。”

    “可惜我哥哥不懂啊,他永远都有自己的理论系统,不会听我说的,我说我不冷不饿,他会觉得我冷,觉得我饿。”祝意难笑笑,“这就是家人,对吗?”

    祝意难靠在沙发上晃着腿把一个草莓扔进嘴里,窗户的光在她的眼里倒映出一个方形。

    “无法想象你们见面了会是什么样子,他肯定讨厌死你了,我真是惆怅,该让你们以一个怎样和平的方式见面呢?”

    那边的李幸书跑过来跟两个人说:“搞定了可以进去了。”

    祈曜还很意外:“你说什么了?”

    “我就使劲求他啊,我说我作业没带开学就要交要回教室拿作业,我还把钥匙拿出来了,我说我可以进自己的教室,他就相信了,但是他只让两个人进去。”李幸书看了一眼两个人,然后和祝夏瑞说:“走吧,祈曜你就在这等我们吧。”

    祈曜点点头,李幸书和祝夏瑞一起进去了,李幸书回头看了一眼祈曜,和祝夏瑞说:“祈曜天天帮你找人,你还黑着个脸,不够意思啊。”

    “又不是我求他的。”

    “你这个人,人家尽心尽力帮你。”

    “他跟你说的他帮我?”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跟他不熟,别说了,烦。”

    李幸书没好气,但一想到这是在他妹妹的学校里,于是在心里放过了他,从踏进这个地方起,他的脸色就不太好,天已经完全黑了,李幸书在祝夏瑞的带领下去了祝意难之前的教室。

    那所教室在顶楼走廊的尽头,李幸书从窗户看了一眼,里面干干净净十分整洁,一本书都没有,再一看门上,居然还贴着封条。

    都是灰,看样子已经没有使用了,也是,出了凶杀案的教室,学生们应该都会很害怕吧。

    而祝夏瑞,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扇门,李幸书在那左右张望,他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再次接近这里,当时的那种心情依然历历在目,他烦躁的点了一根烟,趴在栏杆上,烟雾在黑夜的风里飘散,晚风掠过指尖。

    很凉。

    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失去了太多太多,朋友,亲人,抑或是...

    “喂,祝意难,你带伞了吗?”

    “没有哎...”

    “等着,我去接你。”

    “你不上课啊。”

    “我在家呢。”

    “不用来接我,我等个朋友,马上回去了。”

    “那你快点,回来做饭。”

    祝夏瑞挂断电话,开始打游戏,打游戏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而祝意难还没有回来。

    他给她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于是赶紧起身穿上外套打车去了她的学校,路上又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路过值班室的时候,看到穿着保安服的大叔睡的很香。

    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整个学校都是积水,祝夏瑞趟着水上楼找到她的教室,发现教室门是开着的,教室里很黑,这一片都是黑的,全部停电了。

    他试着叫了一声:“祝意难?”

    窗外雷电交加,他看到祝意难趴在桌上好像是睡着了,而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跟个雕塑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祝夏瑞警觉:

    “你谁啊。”

    风起,吹起窗帘,那个人缓缓的转过头,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祝夏瑞一下子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表情有点奇怪,有点失神,祝夏瑞上前,突然发现脚下一摊液体,鞋子踩在液体上,啪嗒的一声,他低下头一看,一摊鲜红的液体。

    他顺着液体的来源抬头一看,正好一滴鲜血顺着祝意难胳膊再到指尖滴下。

    她趴在那里,手垂着,窗户没关,长发在风里微微的晃着,这么冷,睡觉也不说穿个外套,还穿着短袖裙子,看起来好冷啊,外面还在下雨,她不冷吗,不怕感冒吗?

    祝夏瑞上前一把推开祈曜,祈曜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旁边还散落着一把伞。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祝夏瑞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是你?”

    祈曜低着头,就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

    祝夏瑞转头一看,祝意难的白色衬衫短袖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液,格子领结溅上了暗红色的花纹,滴落到她的裙子上,顺着她的手滴落下去,脚下是一片血迹。

    窗外的风夹杂着雨丝吹进来,掠过她的肌肤,看起来好冷好冷。

    雨还在下着,贴着玻璃一股一股的留下来,窗帘不停的飞舞着,整个屋子里光影明灭,雨声风声都变成了夜晚的背景音,慢慢的消失。

    雨停了,乌云消散,除了拨开云层的光线,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她柔顺的长发被月夜镀上一层银光,就像是一副画,而画中的她,闭着眼睛,沉睡在今夜的风景中。

    他伸出微微的颤抖的手,微微的触碰到了她的鼻尖,他立马收回手,颤抖着想要去抚摸她的脸,最终手却在她的脸前停下。

    她的鼻尖,好凉,好凉。

    他的全身都在颤抖,手里的伞掉落到血泊里。

    好冷,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