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守护着你的那个人
“小穆穆?”
有人用温柔而又慈祥,宠溺又很亲昵地声音呼喊着。
“小穆穆,起床啦!”
声音的主人是一名女性,在呼喊的过程中,还伸手压在穆荆程的肩头,轻轻摇了摇。
穆荆程动了动眉头,终于被她叫醒,眼睛颤动着睁开一条缝,缝隙角落还能看到睡得太熟所延生出来的眼屎。
然后他看到了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清朗的阳光,以及背对着阳光,温柔地对着他笑的美丽女人。
“妈妈......”
“别睡了,小猪头,再不起床,上学就要迟到了!”
穆荆程的妈妈伸手,用修剪地圆润修长的小拇指指甲剔去穆荆程眼角的结块,又在他的鼻尖点了点。
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七八,最多不过三十的女人正处于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最成熟的时间段,不论体态还是举止都散发着让人心悸的魅力;正如穆荆程本身就是一个帅哥,她的母亲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
此刻这位大美女穿着一身严肃中带着新潮的OL装,正要出门上班,只是抵达公司前,她还需要将她的小祖宗喊起来,送去幼儿园。
所以她将穆荆程喊起,提着他的一只手,像是拎着狗崽子一样把他拎进盥洗室,往他脸上泼了一些水帮助他提提神,才在穆荆程满是怨念的注视下笑得开怀。
穆荆程拿过牙刷,挤上牙膏,用水湿润口腔,上上下下左右左右。
他不经意间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忽而一愣。
“怎么了?”妈妈问。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昨天的作业没写?”
穆荆程生气地用小脑袋撞了撞妈妈的胳膊。
虽然他知道自己很调皮,但至少他的学习成绩从来不差。
“想不起来,说明不是重要的事情,因为重要的事情,妈妈我都帮你记着呢。”身为母亲,自然不会介意自己孩子的玩闹,她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督促穆荆程赶快刷牙。
“真的?”穆荆程确定般问道。
“真的。”妈妈点了点头,“比如,今天是我家小穆穆的生日,今晚还有一个生日派对......你看,我可没忘,我会早点下班,去学校接你的!”
穆荆程笑了起来。
不过五六岁的孩子,笑容看起来如同蓝天大海一样纯净。
他迅速刷了牙,用水漱了口,在妈妈的帮助下洗了脸,然后跳下为他增高的小板凳,一路小跑到餐桌前坐下。
妈妈将早就做好的吐司鸡蛋和牛奶端到他的面前,他三两口就吃完,身为好孩子的他主动拿着自己的盘子清洗干净,然后打开碗碟夹层,放了进去。
起身时,大脑忽而传来一阵眩晕,一道遥远到仿佛是宇宙另一端的声音兀然响起,却嘈杂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黑白电视机——
{穆......不要......假的......你......}
“怎么了?”
担忧地声音取代了那杂乱的断句。
穆荆程豁然睁眼,发现自己的妈妈蹲在自己的面前,漂亮的眼睛里面,满是担忧和惶恐:“是不是生病了?如果不舒服,今天我帮你请假......”
“没、没有,昨天我十点才睡,有些困......”
“小孩子怎么可以十点才睡!你可是答应过我八点半就睡觉,我才让你一个人一个房间的!”
“对、对不起......”
妈妈又气恼又无奈地点了点穆荆程的额头。
“去上学?”
“嗯。”
“如果哪里不舒服,让老师给我打电话。”
“好的。”
母子两人这才出门。
坐着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找到了妈妈的那辆车。
虽然是单亲家庭,但是穆荆程的母亲却是一家公司的高管,年收入不菲,因此物质生活方面完全不用担心。
可坐在母亲的保时捷911副驾驶座,穆荆程却没来由地滋生出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妈妈让他系好安全带,他便本能地将安全带系好,然后无意识握住安全带,等车子启动,手刹下放,车子平稳倒退,又略带推背地前行,穆荆程无意识瞥了一眼车子的后视镜,上面居然有了两个字。
{醒醒!}
穆荆程迅速眨眼,那后视镜上哪里还有什么字迹。
但,那种遗忘了什么的感觉,却不断地喷涌了出来,迅速将穆荆程小小的身体灌满,然后冲四肢百骸间涌出。
“妈妈!我......”穆荆程转头,看向自己的妈妈。
他很难受。
没来由的难受。
因为忘记了什么。
他意识到他必须想起来,如果不想起来,似乎会发生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比没做作业还糟糕,比没有八点半按时睡觉还糟糕。
但到底是什么呢?
穆荆程拼命想,可死活想不起来。
他想向妈妈求助,只是转头间,发现自己的妈妈居然也在看着自己,那张化着淡妆,美丽动人的脸蛋上却挂满了泪珠。
“妈妈!?”
穆荆程一下子更慌了,他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妈妈生气难过,然后又在下一秒反应过来,妈妈现在还开着车,却没有看路。
甚至在下一秒,妈妈的双手都离开了方向盘,将穆荆程拥入怀中,死死将她抱住。
“妈......”
“小穆穆,虽然很想再多抱你一下,但是......你该醒了。”
“什么?”
“再不醒的话,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妈妈你到底在说什么?”
“对不起,没有一直在你的身边;对不起,没有给你过六岁的生日;对不起,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但是你要相信,妈妈会永远永远,永远的守护着你。”
语毕,拥抱着穆荆程的女人像是精致的瓷器一般,轰然间破碎。
穆荆程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骤然改变了模样。
原本的保时捷911被撞击地扭曲破碎,周围的街道到处都是弥漫的烟与火,刺鼻的血与灰充斥着穆荆程所有的感官信号。
他想起来了。
他六岁那年,他生日那天,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的母亲永远的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