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密，适合告白。

    酝酿了许久的勇气在见到桃沢越水的第一时间爆发，因为他怕拖了一秒他就没有说出那句话的勇气。

    “我喜欢你！”

    穆荆程贫瘠的见识没有办法让他在告白的时候也维持一个帅气逼人的姿势，即便他在对方来这里之前规划思索了很久，可这就好像假面骑士在镜子前面构思变身动作一样，明明已经构思好了，结果一到实际就是另一套动作。

    而他之所以还不是假面骑士，大概就是因为假面骑士的实际变身动作也算帅气，而他只是捏着衣角缩着肩膀张口闭眼喊出四个字。

    听到这四个字的桃沢越水愣在原地，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眼微微睁大，愕然吃惊地望着穆荆程。

    “虽然这么说可能很突然，但是——”穆荆程闭着眼，有种一叶障目的自欺欺人，“我喜欢你，桃沢同学，请、请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

    说着，他九十度鞠躬：“拜托了！”

    满满的日漫画风。

    这样有效吗？

    穆荆程不知道。

    他的大脑一团浆糊，体温因为羞耻不安而急速上升，超人的感知让他知道桃沢越水就站在哪里，没有离开，但桃沢越水没有说话，穆荆程也就不知道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穆荆程对自己说别和呆木头似的杵着快点说些什么对面的沉默就说明她在摇摆她在摇摆就应该乘胜追击巩固优势一举拿下！

    可当他直起身子，睁开眼睛恢复视觉的时候，却发现桃沢越水卸去了上身的和服。

    温润的肌肤在月光下如玉般散发着迷人的光晕，在桃沢越水美丽的脸蛋下，是那精致的锁骨，圆润的肩膀，以及被裹胸束缚着、看不出大小的地方。

    桃沢越水将和服的腰带——丸带——稍松，往下移到盆骨的位置。

    在裹胸之下，是平坦的小腹，纤细的腰肢，小小可爱的肚脐。

    穆荆程的大脑宕机。

    他心说他不就是告白了吗？怎么突然就开始宽衣解带了？

    难道桃沢越水也喜欢他，而且喜欢到不得了，现在他一告白，就要和他来一场野外的盘肠大战？

    我，我是第一次.......

    正当穆荆程胡思乱想，桃沢越水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她转过身去，又将自己的长发挽到身前，将自己的脖颈和背部全部暴露在穆荆程的面前。

    那里有一片纹身。

    纹的是一条青黑色的龙，这条龙仿佛华夏的图腾龙，却又有着微妙的不同。

    穆荆程知道这是RB的龙，RB受到华夏文化影响很重，龙在那边也具备了不俗的地位和象征。

    这条龙栩栩如生，美轮美奂，每一片鳞片都显得那么生动，每一次弯曲都宛如鬼斧神工浑然天成。

    但这条龙是不详的。

    它的选色深邃，黑的地方比黑夜还黑，青的地方又是狰狞的绿，龙的周边缠绕的不是云层，而是一朵一朵鲜红色的、绽放着的彼岸花，为这条龙平添许多妖艳。

    龙从桃沢越水的尾骨开始往上，在她的腰线盘缠，顺着脊椎来到肩胛骨，然后左倾，龙嘴张开，对着桃沢越水的脖子。

    “这是......”

    “这是父亲大人因为别人的兴趣，而为我纹上的‘调味剂’。”

    啊？

    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明白。

    但桃沢越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将丸带重新上拉、固定，要将和服重新穿回去。

    布料遮挡了少女的腰，遮挡少女光洁的肌肤，还有与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的深色纹身。似乎也想要遮挡少女不愿意多言的过去，遮挡桃沢越水无法被窥探的内心。

    “......很漂亮。”

    穆荆程的声音让桃沢越水穿衣服的动作顿了顿，慢慢回头。

    少年俊朗的面容上没有虚情假意，也没有故作深沉，随着桃沢越水回过头来，他与桃沢越水的眸子对视。

    “我很喜欢。”

    桃沢越水身子颤了颤。

    她说：“这个是用特殊的纹身彩料纹上去的，洗不掉的......”

    穆荆程走过去：“没关系，我真的觉得很好看。”

    他与桃沢越水面对着面。

    或许是觉得穆荆程的目光有些炽热，桃沢越水移开了视线，不敢去看。

    少女身上的香味依旧是那般熟悉，穆荆程花了好长时间才知道这个香味名为茜艾草。

    闻起来有些清冷，却隐藏着一丝温柔，并不刺鼻，反而让人贪恋。

    而站在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那出在桃沢越水肩膀后侧的龙首。

    纹出来的眼睛即便在夜晚都一清二楚，似乎在注视着穆荆程，告诉他——离桃沢越水远一点。

    但穆荆程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对那些自以为是的事情和人说：“NO。”

    “嗯？”

    “我说，我决定要让你的父亲因为我的喜好，把你嫁给我。”

    豁出去了。

    穆荆程直接开诚布公。

    他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比今天更有野心的时候。

    也觉得他这十多年，都没有现在这么想要得到什么。

    他本能伸手想去牵桃沢越水，却发现桃沢越水突兀后退了一步。

    也许是桃沢越水的家庭依旧在她的心底有着难以估量的负面阴影，穆荆程并没有因为此刻桃沢越水表现出来的抗拒而有气馁。

    他没有追问桃沢越水家以前发生过什么，那一定是一段特别黑暗的回忆。

    在联合今天下午伊莎黛丝说得那些话，这些回忆的重量也一定超过了穆荆程的想象。

    但是没有关系。

    就像是穷小子娶媳妇也要拿出二十八万的彩礼，穆荆程觉得自己真要顺顺利利娶了桃沢越水，反而有些梦幻。

    确实，他现在没钱，没房，没车，没力量，什么都没有。

    但未来很长。

    可能性也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