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何屋及乌
天气终究是热起来了。
赤金色的阳光不倦怠地挥金撒热着,把书华高中红瑰色的墙瓷映的橙亮鲜丽,平添着十二分的活力。
高二十班。
“我好饿,”夏雨抬头望天,把惆惆不兴的语气拉的老长,生怕没有人听到似的,“我没有吃早饭诶…”
“自作自受。”
苏子家可不惯着他,自打她发现夏雨经常不吃早饭之后,不知道说了他多少次。
人又爱犟嘴,说了也不听,每次还摆出一幅惨兮兮的模样。
这种风气绝对不能惯着。
“哎,你有吃的吗?”夏雨眼睛发亮,想起了身边这位女孩的百宝杂货袋里装着过各种样式的零食。
不开口要点什么岂不是浪费。
对于夏雨心里的鬼点子,苏子家是半点都猜不错,直接拒绝道:
“不好好吃饭,来找我要吃的,你怎么好意思?”
“好吧…”夏雨有气无力地趴倒在桌子上,眼皮半耸半耷拉着,旁人看了多半会怜悯几分。
看到他这样一幅难受的模样,苏子家撇嘴一番,轻叹了一口气。
伸手从凳子旁挂着的一小白袋子里捞动着,只听塑料袋哗啦呲啦地,一旁的男孩偷偷睁开了半只瞄来的眼睛。
一包又双叒叕的坚果被只白净的手不轻不重地放在了夏雨的脸庞前,把那只睁着的眼睛遮的正好。
“下次自己去买。”女孩对夏雨警告着,言外之意便是最后一次给他吃的。
“那怎么行,”夏雨连忙坐起,微躬着颈骨把那包坚果放在手上把玩,“我可不知道去哪里买这么好吃的进口坚果。”
闻言,一抹一闪而逝的笑意在苏子家的嘴角掠过,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其实,”夏雨边撕开着坚果包装,一片开口提道,“我感觉学校早上好吃的好少,不知道吃什么。”
“有时候早上在食堂晃晃悠悠很久,找不到想吃的就直接走了,当时不饿,事后又饿了后悔。”
“这不是,幸好有你。”
夏雨抛了个坚果到嘴里,顺手把袋子递向苏子家。
“你吃吧,”苏子家撇嘴,“我早上可吃的好,这会儿吃不下别的。”
闻言,夏雨眼睛一亮,当即把脑袋里冒出的主意说了出来:
“那你把食堂好吃的都给我罗列一下呗?”
“??”苏子家疑惑地看着他,“你自己没逛过吗?”
“食堂就那么点地方,还要我把好吃的给你写着。”
她抿住嘴唇,露出不满的神色,但又好像已经顺着在考虑夏雨口中说的。
只是在夏雨再三请求下,苏子家终于败下阵来似的点了点头,答应道,“好,行行行,给你写给你写。”
语气匆匆地,生怕下一秒夏雨又狂风骤雨地说个不停。
后者露出狡计得逞般的笑颜。
随手拈来一张绿色便利贴,苏子家却把玩着笔,迟迟没有写下什么。
时间已经迫近上课了。
见状,夏雨也没有多催促,只要苏子家答应了他,他就有的是理由督促这个女孩想起来这件事。
忘不了的。
……
把记忆写在夏日的诗篇里,为之绘上颜色的,一定是烈日下奶油的银泽。
书华高中的奶吧多了一台冰淇淋机。
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的,是高一,学弟学妹们的整个氛围和此前明显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虽然实时传来的消息,始终表示奶吧的冰淇淋机由于各种原因,还没有开机使用,落入生产。
但还是抵挡不住学生们在功课闲余之际,用激动的眼神盯抚着这台无华的冰淇淋机。
得知确切消息的时候,夏雨正吃完午饭方出食堂。
看到奶吧密密麻麻挪动着的头和脚步,一个不大不小数十平米的小店应是挤进了一个班学生的感觉。
多是穿着高一校服的学子,其中也不乏高二的同年们。
夏雨不解,正好要进去买杯奥利奥奶盖,便跟着杜鹏一并紧跟在排队的人群后面。
直到队伍进了店,俩人才注意到那台多的冰淇淋机。
因为夏雨包括杜鹏并不常来奶吧的原因,同时冰淇淋机还没投入使用,这件事儿在高二里并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二人也是第一次看见。
“嚯~”杜鹏第一时间便是一声惊奇的感慨,“之前没有这玩意儿吧?”
他朝夏雨指了指冰淇淋机。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才转来三个月,这你不比我知道的多?”
对于杜鹏类似明知故问的话,夏雨从来是善于白眼的。
不过,于理如此,杜鹏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虽然还没见到奶吧用其制作冰淇淋,但看着外面烈日高挂的天气,是个人都知道离其使用不远了。
“我还挺想吃,要不问问店主什么时候能开吧。”夏雨谩口随意道。
杜鹏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等轮到二人买东西,夏雨指了一杯奥利奥奶盖,在店员从冰柜里边拿出来的时候,夏雨适时问道:
“老板,这个冰淇淋什么时候能买啊?”
男店员对着刷卡机面无表情地按下了个“6”后,小声嘟囔道:
“这都第多少个来问了。”
“罢了罢了,就告诉他们吧。”
于是对夏雨道,“等高三学生们高考完那会儿,暑假够热了就开机。”
“???”夏雨在脑海里给这位店主扣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
是这外面学校测温仪显示的亮晃晃的日温36不够显眼,还是只为让高三学子们到毕业也不能吃到一口学校里买的冰淇淋。
“说不定只是营销方式还没想好吧。”一旁的杜鹏不以为意,直言道。
夏雨急忙拍了下他的胳膊,让他住口,然后看着店员逐渐变黑的面色讪讪笑了笑。
不管如何,这很不合理,至少夏雨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回头看了一眼奶吧的五档大空调,感受着让人甚至有些发冷的凉风从扇叶里吹来,他也理解了几分。
“只是可惜高三们了…”夏雨带上奥利奥奶盖,跟杜鹏出了奶吧的门,目光循向高三宁静却坐满了人的一片片教室望去。
叹息一口气,夏雨感觉到阵阵压力袭来。
回了教室,当夏雨把这个消息告诉周围的人后。
“什么嘛??”最先开口的是炸鱼兄,那位之前被夏雨调侃过的男生。
“没有冰淇淋,怎么找借口给女朋友买吃的。”炸鱼装模作样的一脸无奈,好像真的在考虑此时一样。
“二臂,”张大俊毫不客气地嘲讽着,“你没有女朋友,醒醒。”
一听这话,炸鱼顿时不服气了,坐起来继续道,“你要跟我赌吗?”
“赌什么?”
“赌你个大头鬼啊。”夏雨和张大俊异口同声道。
不理会炸鱼同学的一顿牢骚,夏雨注意听着周围同学们的反应。
无非也就是希望能早点吃到冰淇淋啦,什么天气多么多么热啦。
至于夏雨的同桌,苏子家,还没回到教室里,自然也就还没得知冰淇淋机将要在高考后时间开机的消息。
不知苏子家是忙碌什么去了,等到午休时间一点多了,才回到教室。
此时夏雨已经睡着了,俨然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也是,高二的作业渐渐繁琐起来,抓准时间休息和学习,自然也是每一位高中生应当能做到的。
望着白色校服帽子把头护住严严实实的夏雨,背躯微微随着呼吸而起伏,苏子家轻轻坐在了位置上。
她缓缓把扎住长发的皮筋拉下,乌发随意地散开着。
教室里的时针指向一二间的中位,宁和的寥寂中只偶尔听见书页翻动的捻纸声,还有一道道轻微起伏的呼吸。
夏即未盛,莫闻蝉鸣。
苏子家也渐渐熟睡去,为下午的体育课蓄力养神。
……
熠叶正托高日,午三时,操场。
还是和老常一样,羽毛球四人组自然而然地凑在了一起,韩文谏没来。
不过因为苏子家和姜南茜二人有事稍微耽误了一会儿,夏雨也就先一步去往到体育馆。
有江槿跑得足够快去占场地,夏雨也就独自一人悠哉游哉地亦步亦停,在纵横百米不到的操场慢慢挪动着。
已经快走出了跑道,将要进入体育馆的范围时,夏雨正侧目看着操场上那些虽看起来有些浅拙的少年们,把脚下的足球尽着力要玩出花。
一个大小伙儿十分抖擞地一记高脚,本该吵着球门射去的足球,带着几乎歪了九十度的弧角,朝夏雨径直从天上落来,就好像瞄着他的一样。
夏雨立在了原地。
看着阳光下飞袭而来的阴影,无数的经典场面极快又有序地从脑海里闪过,——高空停球。
他轻轻抬起了右脚,莫约十五公分,却是准准地将极快从空中落来的足球,甚至不带一下颤动,稳稳地停在了脚下。
看到球被夏雨轻松停住,那方踢球的几人都是微怔,但很快小步跑来要将球拿回去的模样。
夏雨还在回味着刚才那奇妙的停球,几乎是完全下意识的抬脚,却正好把球停住在脚下。
没有管球,也没有踢出去,他脸色淡漠地向着体育馆继续走去,还是一幅沉思的模样。
却是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一个俏皮地声音从身后很远处传来。
“太帅了吧这…”
他微微侧过头向左后方望去,正是苏子家和姜南茜二人,而刚才说话的应该就是姜南茜了。
显然,夏雨走的太慢,以至于两女都已经追了上来,也就正好撞见了先前那碰巧的一幕。
误打误撞,已是让姜南茜大吃一惊。
既然碰上了,夏雨也就放满了脚步和二女渐渐走近着。
姜南茜见此,偷偷吐了吐舌头,却是撇下苏子家不管,独自一人就先一步去到体育馆里去了。
夏雨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只剩下一男一女的二人,第一时间反而还不知道还说什么好。
还是苏子家先一步打破这片刻的窘境。
“我昨天看到微博热搜,有那个赵今麦的电影要上映了。”
“那个海报,好美。”
闻言,夏雨不假思索,“我知道那个,你怎么关注起赵今麦来了?”
“你之前不都关注放在韩圈上吗。”
他的确感到有些奇怪,但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循。
许是因为前不久的时候,因为电视剧《开端》大火,主演赵今麦也意外出圈火到夏雨这儿来。
本来他是不追星也不看电视剧的。
耐不住有个老同学给他推荐了好久的电视剧,说是非常有意思。
还承诺要是不好看拿头问罪。
不过那位老同学还说,要是好看,夏雨就要换上赵今麦的头像三天不改。
去体验一把企鹅饭圈少年的感觉。
夏雨本来为此不屑一顾过,但在看了那个电视剧后。
真香!
也不食言,他果断换上了数张赵今麦的照片拼图成的一个头像。
三天一到,夏雨又略感羞耻地换回了原本的小猫头像。
但估计就是这三天时间里头像的变动,被苏子家给发现了。
或是别人告诉过她。
于是自然而然地,苏子家也就有了以为夏雨追星的误会。
“这不是美女姐姐么,谁不爱看。”苏子家装作无意道,顺把一只手微微按耐着衣面,不让风灌进去,目光在一边的景色行人中游离着。
“其实不是,”夏雨想了想,还是道出了真相,“我当时只是跟朋友打了个赌……我本身不追星的。”
“好吧…”苏子家把想说的话噎在嘴边,看起来好像有些失落。
她的确是因为夏雨,才对内陆的明星投来一些关注。
未曾想倒是想多了。
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她有些沉默地与夏雨并肩走着。
二人间也礼貌地隔着一米的距离。
这让夏雨有些哭笑不得,如果真是因为他的原因,苏子家去关注那些连他也没有太多关注的。
尚算作是种道不明的关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