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误会
翌日,清晨的太阳徐徐高升,阳光挤开绵密的白云,洒向大地。
李敢睁开眼睛,看着周遭没有变化的场景,嘴角上扬,只是这笑容里还带着些许苦涩。
虽然舒服的过了一晚,虽然确定了这是令人振奋的真实遭遇,不是临死之前最后的梦境,但,钱还是没有借到,今天...去找那女人借钱?
李敢坐了起来,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没跟女人借过钱,只不过...昨天应该留给了人家一个要去浪迹天涯的潇洒背影,今天突然折返然后开口说:美女,能借点路费吗...
现实摆在眼前,倒不会觉得那么丢脸,但...一定会很尴尬。
若要说去钱庄借钱...感觉那个美女更好说话啊,而且他并没有什么能作抵押的事物......
正思索着要用如何委婉的言语才能不那么尴尬,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声音还有些急促。
李敢皱了皱眉,“谁?”
“开门!”
回应他的是陌生且冰冷的男声。
他的眉头松了开来,苦恼的眼神却变得极其冷漠,来到这个世界上,满打满算,他只认识三个人,有两个还是女人。
下了床穿了鞋,抖了抖手臂,歪了歪脑袋,浑身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他抬脚朝门边慢步走去。常年出门在外,环境复杂,他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深谙“男孩子要学会保护好自己”的道理,肌肉微微紧绷,警惕条直接拉满。
打开门,四个穿着(zhuo)类似于舒家下人的年轻男人二话不说就挤了进来,李敢连忙退开几步,看着他们在门边哀嚎踉跄了好一会儿。
“你们是谁?”
站稳之后,为首那人抬头看着个子一米九眼神冰冷的李敢,脸上的烦躁和眼里的傲慢凝滞了几秒后,才咳嗽着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敲我的门,然后问我是谁?”
“少废话,问你你就说!”另外一人指着他叫道。
李敢瞥了他一眼,将他吓得后跳了两步。
“行,你不愿说是吧...那就不说,本大...本人问你一个问题。”
“说。”
“你昨天下午是不是从舒府走了出来?”
李敢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说道:“舒府是什么地方?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
四个年轻小伙有点懵,互相看了一眼,一个长得有些机灵的小伙捏着下巴道:“马哥,咱们会不会找错地方了?他也没穿黑衣服啊。”
那个“马哥”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确实没发现有黑色的衣服,皱眉道:“不可能啊,咱们的眼线还能搞错?他虽然没穿黑衣服,但是人长得俊,也高。”
“俊吗?我觉得和我差不多。”
“...要是没事的话,赶紧出去。”李敢抬手赶人。
“马哥,咋办?”
“问我作甚?你点子多,快想想有啥办法。”
机灵小伙想了想,凑到他耳旁说了一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把能找的人都找过去,一个一个慢慢查。”
“嗯,好主意。”马哥点点头,看着李敢,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清了清嗓子,抱拳道:“这位公子,我家少爷有请公子到府上一坐,还望公子能够赏脸。”
李敢脑海里回想着昨天在舒府里见到的一幕幕,随口道:“你家少爷是何人?”
马哥将脑袋仰得更高了些,“我家少爷正是黄府黄祖昌黄老爷的大儿子黄永绿!”
“哦,黄永绿,跟他说我没空。”
“好...啊?你...”
短短的几秒钟,李敢在昨天的回忆里没有搜寻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对这些无聊的事情也没有丝毫兴趣,便摆了摆手,“赶紧走!”
“你...”
马哥指着他,手指颤了颤,却又不敢放什么狠话,冷哼一声后说道:“我们走!”
待四个黄府的佣人离开,关上门之后,李敢坐回床上,继续思考一会儿的对话。
过了几分钟,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谁?”
“李兄?”
李敢微微一笑,走过去开了门。
“李兄,刚刚我听到些动静,出门一看,有四个小厮从你房里走了出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徐清走了进来坐到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件黑色外套。
“没什么,认错人了...如何,昨日借我外套过去,有研究出什么?”李敢给他倒了一杯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徐清笑道:“这衣服的材质属实奇特,我还从未见过,而且做工也极其细致,定是出自高人之手。”
“你还懂这些?”
“那是,走南闯北的好处就是开阔了眼界,不过...就算开阔了,我也还是看不出更多东西,很无奈。”徐清将衣服还给了他,问道:“接下来李兄有何打算?”
李敢笑了笑,道:“不瞒徐兄,在下打算去找人借点钱。”
“借钱?”
“徐兄不愿借,我当然只有找别人。”
“找谁?”
“一个朋友。”
“哦...”
李敢抱拳道:“当然,徐兄的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困难,说话就是。”
“有困难说话?我以后去什么地方找你?”
“嗯...你我相遇便是缘分,既然这一次会相遇,那么我相信以后也会再次相遇。”
“......”
“真的。”
“没诚意。”
“没办法,真的是有事在身啊,希望徐兄能够理解。”
“彳亍,既然如此,我也不要你报答什么,就想着这两天你先陪我在这建德县玩玩,等玩够了,咱们再分道扬镳,如何。”
“这两天?”李敢眉头一皱,“徐兄能否说个准确的时间?”
“就是这两天,至于是一天还是两天我也说不清楚。”
“...是需要我帮什么忙?”
“不是,是我想看你会怎么做。”徐清的笑容有些神秘。
李敢微微一怔,不解道:“什么意思?”
“你的目标和正常的生活并不相悖,是吗?”
“...是。”
“你可以一边正常的生活,一边朝着你的目标前进,也就是将理想与现实结合,这是你做得最好的地方。而现实里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情义,就像你刚刚说的要还我的人情。”
“......”
李敢愣住了,完全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徐清怪笑着说道:“我真的很奇怪,你为什么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你看起来并不像有断袖之癖的变态,难道你真的是...”
“我想我只是拒绝了徐兄昨晚的提议。”李敢很认真地说道。
“我话还没说完。”
“那种东西就不用说了吧,我虽然不歧视,但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李敢摇头道:“没意思。”
“...行。”
房里沉默了一会,李敢出声问道:“徐兄想去什么地方玩?”
“你不是要找朋友借钱?”
“啊?你...莫非你要跟我一起去?”
徐清用力点头,“当然,那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不去?”
“额...”
“李兄可有难处?”
“没有。”
“是不是不知如何开口?”
李敢眼睛一亮,“徐兄真是料事如神。”
“我猜对方是女子。”
“...不错。”
“那是真的有意思了。”
“徐兄可有高见?”
徐清挑眉看了他一眼,“当然没有,走吧。”
“......”
......
近半个小时的步行,李敢和徐清来到了舒府门口。
“就是这里?”
“嗯。”
“能直接进去?”
“估计不行,我去问问。”
说着,李敢朝昨日见过的,现在正在门口值班的一个老佣人走了过去。
“你好。”
“你...”
老佣人盯着李敢看了几秒,皱眉道:“是你?!”
“是,在下昨日从贵府...”
李敢话还未说完,这老佣人便面色不善地挥了挥手,“你赶紧走吧,别再来了!”
“额...不知...”
“赶紧走!免得老朽拿扫帚赶人了!”
“......”
李敢一脸无奈地转身离开。
“什么情况?”徐清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神色非常兴奋,似乎觉得相当有趣。
“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进不去。”
“我看见了,所以呢?”
“......”
李敢看着他一脸快乐的笑容,摇头一笑,道:“如果徐兄有时间,就与我在这等上一会儿。”
“蹲点?还蹲的是美女?有趣。”
“徐兄大可不必这么理解。”
“行,你等我一会,我去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
“神器。”
“?”
几分钟后,徐清回来了,左手提着两根板凳,右手拎着一壶水,还有一袋馒头...
“来,开始。”
他扔了一根板凳给李敢,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又抓了两个馒头递给他,“怎样,感觉如何?”
李敢咂了咂嘴,默默地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闲聊,任凭街上无数行人投来再如何奇异的目光,也无法影响他们坚定的决心。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爬到头顶,此时正值夏日,毒辣的阳光毫不留情地迫害着两人的皮肤,他们却仿若未觉,额头没有一滴汗水,脸上皆是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们怎么还不来?”
“大家闺秀难得出门,徐兄想要有趣,就要有毅力。”
“我说的是他们。”
“他们?男他?”
“嗯哼。”
李敢怔了怔,似乎有些明白了,“原来徐兄要看的戏是这个。”
“没错。”
“那我估计那位少爷现在还没有起床。”
“李兄的玩笑功夫见长了...是误会?”
李敢点了点头,“应该是我这位朋友与那什么黄少爷有点关系,所以...”
徐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我陪你,不用太郁闷。”
“不是郁闷,我只是希望麻烦别太多。”
“嗯...要不然换个地方借钱?”
“徐兄...”
“我不借。”
“...换地方借钱,恐怕字据不够用,还要拿事物抵押才可,我身上没什么东西,就算有,别人估计也不收,再等等吧。”
“说得对,想空手套白狼还是得找好朋友,而且人家女孩好说话。”
“......”李敢摇头失笑。
“你猜谁先到?”
“估计是...”
“当然是缘分先到。”
“哦?”
“呐。”徐清呶了呶下巴。
李敢扭头看去,对上了舒府门口那道熟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