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状态有点奇异。

    显然，徐盛没有同时催眠四万人的能力。

    但……我们常有一种经验：在佛堂、道观，在某种法事上，当诵经的声音传来，我们虽然没听懂，但常会感到某种飘渺的韵律和玄意，那似乎是一种难言的美丽。我们神智清醒，但为之心静，为之沉迷。

    徐盛即将催眠之力加持在这美丽上，更加轻易地渗透进了别人的心灵，令他们自己生出渴望，去探究那飘渺的真理。

    如此就能压下人们心中的“怒火”？

    至少可以让一些“浅怒者”安静下来。

    让一些“狂怒者”暂时迟疑、安静……

    然后呢？

    特鲁卡心神一颤，蓦然“清醒”了。

    “好厉害的群体控制！”

    “好厉害的人！”

    特鲁卡凝视着浮在空中的背影，心神震颤。

    一人沉静四万人，其能力之强超乎想象！

    而自己也是催眠者啊，竟也受其影响！

    更神奇的是他还分出了几分力、一份心，将自己浮在空中！

    真不想站在这种人的敌对位置上。

    特鲁卡犹豫几秒，心志再次坚定，拐臂撞了撞身边的人，以催眠之声轻声道：“杀了他！”

    被撞的人也“清醒”了，再看向徐盛时，眸中已透出强烈的杀意。他快速伸入探入衣襟之下，拔出了一支微冲，一抬枪口瞄准了徐盛。

    枪声骤响！

    又一声暴喝从他嘴中迸出：“杀了他，为国王陛下复仇！”

    特鲁卡随后大喝一声，“杀了他，血债血偿！”

    人群中又有数人拔出了微冲！

    数梭子弹穿空而来，轰在徐盛身外三四十厘米处，然后诡异地停住了，径直下坠，叮叮地掉在地上。更多人“清醒”过来，然后看着这直坠的子弹又陷入了呆滞。

    十数名枪声也呆滞了。

    特鲁卡也心神大惊。

    沃草！

    这就是金灵珠的防护结界，以创世之力构建，无色无形，只有在近处或感知力强的人，才能察觉到一种实质的劲气对撞。

    “杀了他！”

    呆滞两秒之后，又是数声咆哮响起。

    枪声再响。

    徐盛停了诵经的声音，又浮高了三四米，然后站在约十二三米的空中，任十数梭子弹奔自己而来。他逐一看向那些枪手，平静的眸子中透出几分怜悯。

    他没打算现在反击。

    此刻的打不还手，是为了强化阴谋者的邪恶形象。

    但两小正不断记录着他们猖獗的视频。事后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突然，徐盛又感应到了一道强烈的杀意，扭头看向斜上方的一架武装直升机，并立即再次上浮。一秒后，那架直升机挂载的机枪开始闪出火花，怒然咆哮。

    一枚枚又长又粗的子弹击穿空气，形成链条，向着徐盛咬噬而来。

    但这仍是徒劳的！

    部分子弹也是停在徐盛身外，根本打不破金灵珠的防护结界。

    这段时间，徐盛持续地以精神力喂养金灵珠，已能抽调更多的创世之力！

    子弹不断下坠，砸在人群的头上、或地上。

    又部分子弹从徐盛身侧穿过，斜斜向下，落在下方人群中——这就是徐盛上浮的原因，他下意识地想拉高弹链，以避开人群。但没用的，枪手太丧心病狂！承接子弹的人惨叫着，抖动着，瘫倒在地。

    至少二十多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重机枪仍在咆哮，在见识到子弹打不破徐盛的诡异防护之后，敌人似乎更加疯狂、更加歇斯底里，子弹来得更猛、更疾。

    布朗是记者，置身在外围，当微冲肆虐时他便招呼着摄像师同伴开始向更外围退避，很机灵！当然，即使在后退中，他也指挥着摄像师时不时停下，拍摄这“珍贵”的画面。

    此刻，两人完全惊呆了。

    一种名为“法克”的情绪，紧紧充塞着他们的心胸。

    一个国家的现役军人，毫不顾忌目标附近的民众，这是何等的野蛮和疯狂？

    他会受到审判！

    然而，两人的希冀是多余的。虽然事后上军事法庭的后果很严重，但向徐盛出手的后果更严重。所以，对方已经不需要考虑后果了！

    徐盛“怒视”着直升机，开始闪避弹链，但似乎是将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防护上，他飘移的速度并不快，也因为头顶有弹链而放弃了继续上浮，只在四下飘移……

    更多的子弹倾斜在下方的人群中。

    许多人像麦子一样被割倒，扑在地上，积出血泊。十人、二十人、四十人……他们是那么无助，那么脆弱，像瓷器一摔就碎，像花朵一辗就糊，迅速凋零在地！

    附近的人尖叫着，仓皇逃窜。他们惊慌而粗暴地推攘着阻路的人。有人中弹抖停，有人自己摔倒，有人被绊倒，结果都是一样的：被人直接踩过！

    “惊慌”逃窜的徐盛疑惑了。

    你们在逃什么？

    不是说“誓死捍卫”吗？

    既然是“誓死”，必然已有了慨然赴死的决心才对呀！

    徐盛感到了残忍的爽快。

    在某些争锋中，若没有赴死的勇气，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最好选择离远了旁观，最多在网上做做键盘侠，而不是亲身参与进来。

    以为人多就强大了？

    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这么多伤亡，不知道幕后者会不会满意？”

    突然，直升机下有焰光一闪，一枚反坦克导弹飞出，目标正是徐盛。徐盛不动了，盯着这飞来的小东西，虽然很想测试一下硬抗的结果，但这种穿甲厚度在80厘米左右的小导弹，似乎有点危险。

    他弹出了一枚火球。

    “轰”的一声巨响。

    火球与导弹在前方五米处对撞，爆开巨大火焰。

    下方人群尖叫更大，逃得更乱。

    火焰散开后，徐盛仍然稳稳站在空中，继续“怒视”着直升机，一声不发。

    又两枚小导弹飞出，落在攻击徐盛的直升机上。

    “轰！”

    更大的巨响、更大的火球爆开。

    天空中盘旋有另外两架武直，在一号“发疯”时，他们在喝止一号，并联络上级，此时有了行动。

    燃烧着的一号砸坠在地。

    枪声也停止了。

    但人们仍在逃窜，巨大的恐惧紧紧地攫着他们。

    地面上倒着三百多人，鲜血不断汇聚，涂出一片脏秽。腥气弥漫，未死的重伤者在呻吟，缓缓地挪动身体，无助地看向天空。

    那有一道身影稳稳地浮立着，宛如神祇俯瞰人间，似漠然，似慈悲。有人回过头来凝视着这道身影，心神震颤。

    ……

    徐盛在思索。

    轰爆一号直升机，仅是为了阻止它继续肆虐，还是为了杀人灭口？

    很显然，一号直升机上的军士，即使心中因怀疑而对徐盛有不满，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无视下方的民众而开火。

    上级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