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棣开始带兵去临樟城，一去三五日。每次与胡人交手一两次以后，就各自退回休整几日。

    双方都在试探阶段，没有真正用上实力。司马棣很快就清楚了，眼下来犯的军队不超过10万人，也不是什么精锐部队。以司马棣多年征战的经验，这场战争背后很多戏。胡人虽然不足10万，但要攻下临樟城还是很容易的，范专能抵抗这么久，有两种可能，一是范专与胡人之间早博奕日久，另一个可能是胡人攻城并非最终目的。

    几次交手，胡人退了百里，但是，战争很显然还没结束。司马棣早就知道，这次守城，如果是别人带兵来救援，把城外的敌军打退就没事，但领兵的是他，就完全不一样了。乌珠穆沁家族不会放过一个重振雄风的机会，而他也不想再过几年，又得回来重收失地。

    司马棣不在的日子，楚楚开始走出主帐。

    刚被掳来的日子，她一直窝在主帐，没照过镜子，没打扮过自己。每日里，沐浴更衣挽个简单的发髻，便坐在帐中发呆，或倚靠在床上，有时白天也睡过去。

    后来司马棣出门，她度过第一个独居的夜晚，第一次仔细地看了身处的地方。她尝试着走出帐外，把守的侍卫没有拦她，她便往更远处走。

    主帐不远处有个湖，一路过去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她沿林子走过去。林子里和湖边都有女人，红帐的女人们每天到湖边洗衣服，洗好了就在林子里找地方晾晒。

    楚楚看着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女人们，忽然有种回到村子的感觉，内心的恐惧和孤独少了许多。

    于是，她每日都去，找一块别人看不到的石头，坐着晒太阳，看军营里的女人，寻点烟火味。可惜，这些女人给了她一点慰籍以后，便给她带来更大的恐惧。

    那日，几个女人蹲在湖边的石头处洗衣服，一边洗一边说话，她们完全不知道旁边一丛树后坐着她们谈论的人，说话间还带上一串串放肆的笑。

    “你看看我这手臂，昨天那个人跟畜生一样，一上来就抓着我咬。”一女子挽起袖子给同伴们看。

    另一个女子道：“谁身上没个伤啊，你以为这种钱好赚？”

    “要说咬伤左右不过留个印子，要是落了女人病，真是一辈子废了。”被咬的女子道。

    一年长点的女子叹了口气：“来了这地方，几个没落下点病根，我们是生了孩子来的，那些姑娘家往后要生育就难了。”

    湖边安静了一会儿。

    “唉，我们都是妇人，嫁个没用的，没办法才来这种地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也来？”年长女子问一年轻些的女子。

    女子低下头：“家里太穷了，来这里赚钱多。”

    声音停了一会儿，年轻女子忽然问：“好像，王爷没来过红帐。”

    被咬的女子笑起来：“王爷怎么会跟那些猪狗一样的东西睡同样的女人，我们也只配被猪拱。”

    年长女子有些得意道：“你们都不知道吧？王爷每次要长驻一个地方，就要找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来侍侯，到战争结束了，就送回家去。”

    年轻女子问：“那这次可找了？”

    年长女子说：“听说是有了，前些天还闹了一场，药婆子们都在传，女孩子不愿侍侯，结果……唉，眼下还下不了床。药婆子们都说，这种事还是第一次见，往常听说要侍侯贵人，姑娘家里就急着把人送过来。”

    被咬女子道：“这么不识抬举的，王爷没把她扔给下属？我听帐里一个随军的姑娘说，以前有个侍侯王爷的姑娘，不知怎么的惹怒他了，当即就被扔红帐了。”

    年长女子说：“这种也正常，听说王爷非常慷慨，什么好东西都能赏给下属，美人也一样。”

    等那些女人洗完衣服走了，楚楚才从树丛后走出来，双腿像灌了铅，回主帐的路走了很久。

    那夜，楚楚做了许多恶梦，魑魅魍魉黑白无常全入梦来。

    半夜，她梦中惊醒，尖叫一声坐了起来，一身冷汗。

    司马棣依旧裸着上身躺在床外侧，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冷冷地道了一句；“老子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你躺老子身边还怕什么。”

    楚楚看着窗外无边夜色，全身无力。

    怕的就是你，你比魔鬼更可怕。